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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文化变迁之文化涵化_以广西贺州客家族群的文化变迁为例_郑威

人类学文化变迁之文化涵化以广西贺州客家族群的文化变迁为例郑 威(贺州学院人类学研究所,广西 贺州 542800)[摘要] 文化涵化是文化变迁的一个主要内容,是指不同民族(或族群)相互接触引起原有文化的变迁,这种变迁通常是双向的。

广西贺州客家族群长期与瑶、壮等兄弟民族(或族群)聚居生活,由于发展历史和生态环境的不同,经过长期的文化涵化,广西贺州客家族群在语言、风俗习惯、民间信仰等方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不同于其他地方客家族群的文化特征。

[关键词] 客家族群 瑶族 壮族 文化涵化[中图分类号] G1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6917(2006)07-0180-04广西贺州的客家族群长期与瑶、壮等兄弟民族(或族群)聚居生活。

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客家族群和瑶族、壮族的文化不可避免地相互影响,相互吸收,相互融合同化。

这种因长期的接触与交融而导致的一系列文化结构的嬗变,人们称之为文化涵化。

文化涵化往往具有双向性,一方面是客家族群在与瑶族、壮族的接触交往中,不断吸收瑶族、壮族文化,使自身的传统文化模式发生变化;另一方面是客家文化对瑶族、壮族文化产生影响,被瑶族、壮族文化所吸收。

也就是说,客家族群的 瑶化 、 壮化 与瑶族、壮族的 客化 同时并存,互涵互化,在长期的文化过程中形成了各自独特的文化特征。

一、文化涵化概说文化涵化是文化变迁的一个主要内容,是指不同民族(或族群)相互接触引起原有文化的变迁,由于接触外来文化而产生了不同民族(或族群)的文化相类似[1],也就是指在不同文明间接触产生的文化特质的传播和借用。

涵化 (acculturation)属于人类学的专属概念,指不管人们是否愿意,只要发生文化接触,其社会文化就会发生变化。

而文化涵化则指由两个或更多的文化系统之间的联系接触所发生的文化变化。

涵化属于文化变迁范畴中的一种情况,即至少存在着两个或更多群体因经过相互接触后而产生的变化[2]。

由于不同的文化交流与接触的形式多种多样,涵化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其中, 借入 是一种重要的形式和因素。

这种 借入 通常是双向的,每一方都会通过 借入 另一方的文化因素使自己的文化产生某些变化。

根据这样的原则,文化涵化的发生自然存在着两方面的因素:一是外来因素的介入,使某一种原生性的文化产生作用,进而发生变化。

二是内部因素,即一个群体或族群的内部凝聚力、认同力、承受力。

但无论如何,涵化必须满足两种文化的交流与接触这一基本条件。

涵化过程所表现出来的内部因素(internal)和外部因素(external)的各自表现过程以及含义是不一样的。

内部因素主要表现在某一个社会文化体系中,根据群体的内部需要所产生的发明与创造。

外部因素则主要是在外部力量(包括经济、政治等)的影响和作用下所发生的作用和改变。

1802006年第7期(总第133期)广西社会科学GUANGXI SOCIAL SCIENCESNO.7,2006(Cumulatively,NO.133)[收稿日期]2006-03-07[作者简介]郑 威(1965-),男,广西贺州人,贺州学院人类学研究所副所长,副教授。

从广义的文化变迁角度来看,文化变迁是一个 常量 ,也就是说,社会文化变化是一种必然的、绝对的原则。

因此,任何社会、民族(或族群)都要面对来自不同方面的压力。

一方面,要试图维持来自本社会的传统的内部力量,以维持传统社会的稳定性,保持社会功能最低限度的变化。

另一方面,要面对促使其社会文化发生变化的外部因素,并对社会结构、功能进行调整,以使该群体适应和符合来自不断变化的社会因素的影响和作用[3]。

二、贺州客家族群的文化涵化客家族群是汉民族的一支重要民系。

著名学者罗香林教授在其20世纪30年代发表的 客家研究导论 中说: 客家为汉族里头的一个支派。

客家是 客而家焉 的意思,顾名思义,当知其非中国南部固有的民系。

客家原本生活在北方,因受边疆部族侵扰的影响,逐渐由北南移,从中原辗转迁入南方,处于新来的 客 位,故为 客家 。

客家之客是他称,不是自称。

在漫长的岁月里,客家族群历经无数风雨,从北到南不断迁徙。

颠沛流离的生活和现实严酷的生存条件,使客家族群形成一支具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物质精神文化的民系[4]。

客家先民入桂时间稍晚,主要集中在罗香林先生概括客家迁徙 五期说 中的第四次和第五次大迁徙时,即在明清时期。

客家族群大批入桂,足迹遍及八桂全境。

其中,贺州又是广西客家族群的主要聚居地之一[5]。

贺州市总人口210万,其中客家族群人口约有48万,占广西客家族群人口总数的1/10。

贺州客家族群在分布上最显著的特点是大杂居、小聚居,周边居住着为数众多的瑶族、壮族。

广西贺州原是瑶族、壮族聚居地,壮族是古越族的后裔,是广西贺州的土著居民;瑶族是早期迁入贺州的民族。

广西贺州客家族群长期与瑶、壮等兄弟民族(或族群)聚居生活,由于发展历史和生态环境的不同,经过长期的文化涵化,广西贺州客家族群在多方面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

客家与瑶、壮的文化涵化是多方面的,据相关资料表明,语言、风俗习惯和民间信仰尤为明显。

(一)语言的涵化语言是人类用以表达思想和相互交流的工具,是一个民族(或族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构成民族(或族群)的要素之一。

而民族(或族群)的融合和同化,往往首先从语言的同化开始。

瑶语、壮语被客家族群接受与吸收的过程是缓慢的。

究其原因,一是客家语言具有自身的稳固性。

大致形成于宋代的客家话,有自己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系统。

二是客家族群对本民系的语言具有强烈的认同意识, 宁卖祖宗田,不丢祖宗言 是客家族群用以教育后代的祖训。

因而,在一般的民族(或族群)交往中,客家族群很难改变其语音、词汇和语法中的要素。

所以,这里所指的语言的 瑶化 、 壮化 ,多是指客家族群出于生活环境的需要或压力,部分或全部接受瑶语、壮语的现象。

前者指操瑶客(或壮客)双语,在不同场合使用不同的语言,后者指完全放弃客家话,改操瑶语、壮语,其中绝大多数属于前者。

客而家焉 的客家族群,学习使用周围民族(或族群)的语言,进而融洽了民族(或族群)关系,这种出于生存的需要,使固守本民系语言的客家族群不得不作出选择[6]。

客家话词的来源是复杂的,既有来自洞庭苗蛮语言,也有土著原住民即古代百越后裔的语言。

客家话的形成是 多元一体 的产物。

如果把客家话看作是一个多层装置的结构,那么,最底层的是壮侗语,中层的是苗瑶语,最上层的则是北方汉语。

苗瑶语和北方汉语是 外来 的,只有壮侗语才是真正的 土著 。

(二)风俗习惯的涵化俗话说: 入乡随俗 ,客家族群迁徙到瑶乡、壮乡后,为了与瑶族、壮族睦邻安居,融通关系,必须尊重和遵循瑶族、壮族的一些风俗习惯,久之,瑶族、壮族的一些风俗习惯如饮食、节庆、丧葬、宗教习俗,也就成为客家族群的习俗及其文化的组成部分。

三月三是瑶族、壮族的传统歌节。

这一天,做五色糯饭、染彩蛋,欢度节日。

大的村屯搭起歌棚,迎接外村歌手。

对歌以未婚男女青年为主,老人小孩旁观助兴。

小型歌圩有一二千人,大型歌圩有数万人之多。

歌圩之日,摊贩云集,民贸活跃。

一个大型歌圩活动,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参加。

歌圩也是瑶族、壮族地区客家族群社交的重要场合,时有客家妹子、小伙子引吭高歌。

大多数客家族群是来赏歌凑热闹、购物或探亲访友的。

三月三歌节,如今已发展成为瑶族、壮族地区各民族(或族群)共同欢度的节181郑 威/ 人类学文化变迁之文化涵化 以广西贺州客家族群的文化变迁为例日[7]。

贺州客家族群至今仍然保留着古朴淳厚的婚姻习俗,体现出中原古风与岭南民俗融合的鲜明特色。

哭嫁是客家族群结婚礼仪中常见的,过去男女结婚多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女方根本不了解男方情况,所以,妇女把出嫁视为生离死别,遂形成了哭嫁的习俗。

新娘在出嫁前几晚邀请好姐妹来伴宿,哭诉即将离开父母亲友之情。

同时也哭骂媒人的油嘴滑舌,有眼无珠等,出嫁当天还要在自己家的正厅哭唱对祖宗、父母、叔伯、兄姐的教养之恩,然后才出门上轿。

瑶族、壮族有不落夫家的婚俗,即女子成婚后,便返回娘家长住,短则一二年,长则几十年,仅在逢年过节或农忙时才回到夫家住几天,待怀孕生育后才到夫家定居。

壮客或瑶客通婚,使客家族群接受了不落夫家的婚俗。

但是,客家族群的不落夫家仅具象征意义,婚礼当晚新娘新郎不同房,次早新娘仍由陪嫁女送回夫家,住上1至3天。

婚后三天再回娘家,俗称 转三朝 ( 转 客家话为 回 之意)[8]。

捡骨葬是瑶族、壮族民间普遍流行的一种葬俗。

人死埋葬三年左右,再掘开墓冢开棺取出尸骨,装入金坛封好,另择吉地再葬,俗称捡骨葬。

许多客居瑶族、壮族地区的汉族因受瑶族、壮族的影响而行此葬俗,客家族群也是如此。

客家族群的捡骨葬,其程序与当地瑶族、壮族大体相同:请道公择好二次葬的风水宝地后,再看好吉时,先由子女恭请死者 起身 ,然后自上而下依次把颅骨、骸骨一一捡出,用棉纸或破布拭擦干净,再按先下肢后上肢的次序装入金坛,直接送到择好的二次葬吉地安葬[9]。

(三)民间信仰的涵化在远古时期,中原汉族盛行女巫。

贺州客家族群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原始宗教信仰,贺州客家族群地区属经济发达地区,但如今仍盛行女巫,俗称仙婆麻。

如贺州莲塘镇,距县城只有几公里,就有三王庙、立琴庙、观音庙、天后宫等庙宇,每个庙宇都供有神,而每神都有一转世仙童代其行事,这一仙童由一女巫 仙婆充当,客家族群俗称 童身 。

仙婆往往由一妇女在突然得病后,称其是某庙神附体,接着就请其他仙婆帮其在家立一仙坛,其病不治自愈。

于是此仙婆就可以代神行事,给人问仙、占卜,甚至治病,仙婆为了取得正统地位,必须经过正式度戒,接受客家师公的引度,要上3丈之高、有33把刀的 刀山 ,要踩过用1米宽、40公分厚的火炭烧红的火炼,用手下煮沸的油锅捞鸭子,用铜钉做成的钉钟打身等严酷的考验,方能成正果。

有趣的是,往往一座庙神,附近几个村寨同时或一段时期内先后出现几个仙婆,都自称为真 童身 ,让群众难辨真假。

于是村民就筹资为庙打醮,立 刀山 、烧火炼,让几个仙婆同时接受考验,谁上得 刀山 ,过得火炼而不受伤,谁就是真 童身 。

笔者曾目睹贺州某村一庙打醮,附近共有46名仙婆前来助兴,两名仙婆争上刀山,盛况空前。

仙婆们手执驱邪铜剑,口喃神歌,边歌边舞,非常热闹,在此期间,一些著名庙宇的仙婆,有些还要坐着刀轿前来醮坛庆贺,以示自己的本领高强,刀轿由锋利的九把大刀组成,仙婆坐着刀,背靠着刀,手扶着刀,手摇着刀。

贺州客家族群有仙婆、道公,但都不是专职的。

仙婆主要是以替人看病为主,以敬神、请神、问仙、画符、焚符、驱邪、收惊、服药等仪式来治病。

道公则专给有衰事的人家驱邪。

驱邪的仪式主要是过火炼,道公头缠红布,手执香竹(也叫引魄竹),口咬烧红的犁头铁块,带着死者家属赤足踩过十米长的火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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