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档之家› 《受戒》资料

《受戒》资料

汪曾祺《受戒》赣南师院中文系副教授程箐博士主讲《受戒》汪曾祺汪曾祺的文学史地位:承前启后一、延续了现代散文化小说传统二、开当代“寻根文学”风气之先《受戒》的审美世界《受戒》的审美世界一、在乡土与市井中寄寓理想二、散文化文体明海庵赵庄小英子荸荠庵 [宋] 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图)划了一气,小英子说:“你不要当方丈!” “好,不当。

” “你也不要当沙弥尾!” “好,不当。

” 又划了一气,看见那一片芦花荡子了。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来,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说话呀!” 明子说:“嗯。

” “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声地说:“要!” “你喊什么!” 明子小小声说:“要――!” “快点划!” 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

芦花才吐新穗。

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象一串丝线。

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象一枝一枝小蜡烛。

青浮萍,紫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 一九八○年八月十二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

二、散文化文体 1、特征:结构松散、情节弱化、叙述自由随意 2、选择散文化小说篇名为《受戒》,按理应以“受戒”事件为主要描写对象,但小说直接写“受戒”的文字不仅篇幅较少,而且,以侧写出现。

我以为,“受戒”事件本身还是小说的中心与高潮,但作者没有着意描写,是因为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作者擅长的散文化的小说,本来就是以淡化情节也就是取消高潮与中心为特征的。

因此,作者把高潮与中心的“受戒”事件化成了无处不在的背景与线索,从头至尾一直贯穿着,使“受戒”成了生活本身而不仅仅是一个事件。

第二,作者写的“受戒”,很显然不是我们想象与理解的佛教意义上的“受戒”,是别一种“受戒”,或者说仅仅是形式上的受戒,而骨子里却是反“受戒”。

在当地,当和尚只是一种与劁猪、织席、箍桶、弹棉花、画匠、婊子一样的谋生职业,因此,和尚们根本不受任何清规戒律的规范,自由安闲地享受着普通人都有的生活乐趣,小英子与明海也因此得以自由地演绎他们朦胧的爱情。

而自由,正是“受戒”的反面,也正是这篇小说的主旨,像作者在结尾处表达的一样,是他的梦。

因此,篇名《受戒》非常巧妙,既包含了小说的主要内容、线索与背景,也包含作者的写作意图。

关于对话描写整篇小说中有四段小英子与明海的完整对话,非常传神地描摹出人物的性格:明海比较内向、被动,属于内秀型的,小英子活泼开朗主动,甚至有点任性与娇纵,属于外向型。

无论外向的小英子,还是内秀的明海,他们都是纯情的,简单的而又诗意的。

作者没有正面描写,仅仅通过他们的对话与动作,就把他们这种性格、气质非常精确地描写出来。

比如,小英子在生人面前的自然、大胆、主动,明海的羞怯,就是通过他们简单的对话表现出来的。

“小英子把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海”这一动作,更传神地表现了她的大胆,不受清规戒律左右。

同时,也暗示了她对明海的好感。

而明海则被动又默契地配合着小英子,“就剥开莲蓬壳,一颗颗吃起来”这个动作,自然得就像他们已经熟悉了一百年了,就像“哗——许!哗——许”被桨拨动的流水。

这么说起来,小英子就像那桨,而明海就是被这桨拨动的水。

而小说结尾,他们也正是坐在船上,进行着流水般的对话。

谁说汪曾祺的小说只有“生活流”般的结构?《受戒》的开头和结尾,恰好是一个精心到毫无痕迹的结构,就像水本身没有“结构”,但流到方池里就变成方的,流到圆池里就成了圆的那么自然。

关于小说结尾小说结尾这段文字用王国维先生的话来说,既是景语,又是情语。

有人说是描写明子与小英子之间的“性爱”。

即使如此,少男少女之间的性,也是情的成份居多。

假如只限于作“性”的理解,就局限了这段文字优雅的意象。

这优雅有梦的特点、理想的色彩。

这理想到底是什么?当然不止于性。

自由安闲、不受拘束、顺性自然、勤劳善良……,都是理想生活的色彩。

这段文字只是梦的高潮,而前面所有的描写都是不可或缺的铺垫。

然而,这却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因此,尽管通篇都写欢乐,经结尾处这一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我们却感受到《受戒》与《边城》结尾翠翠与傩送二佬没有结局的爱情同出一辙的哀婉。

汪曾祺《受戒》赏析(2012-12-02 11:52:23)转载▼标签:分类:教学参考文化一、创作背景《受戒》,这是作家汪曾祺十七岁那年,抗战爆发时,避难到了一个小寺庙里住了几个月的亲身经历与感受,最早曾以《庙与僧》为题在上海《大公报》发表,1980年才重新写成了《受戒》。

两部作品比较后发现,两小说都有“回忆”的特点,但相隔了近三十五年,作家对往事的回忆是完全不同的,因此小说风格也完全不同。

《庙与僧》严格说来,只是《受戒》的创作素材,作家对人生的理解,还停留在好奇阶段,并无成熟的见解。

经过几十年的发酵,才酿成醇美清新的《受戒》。

二、创作目的汪曾祺把《受戒》当成一个梦来写,因为这是一个永远已逝的梦,也是梦想。

这是作家创作《受戒》的目的,表面上写小明子与小英子的初恋,实际上还有更丰富的内涵,那就是他们的初恋中所表现出来的清纯、和谐,小明子的聪明能干,小英子的活泼大方,他们对戒律的藐视,他们旺盛的生命力,而所有这一切美好的东西,经过几十年新生活的改造,已不复存在。

于是,表面上欢快的《受戒》,便包含了作家的隐痛,表面上的初恋题材,表现的却是作家对纯朴人性的歌颂与对理想生活的渴望。

三、小说特征1、回忆性特点汪曾祺小说的“回忆性特点”既是作家生活经历、创作经历使然,又是他对小说创作的观念使然。

选择表现旧生活,并不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而是“美学情感的需要”。

《受戒》中的小明子正是作家当初在避难寺庙里所见的小和尚,同时,又有作家自己少年时的影子,比如作品开始写小明子出家路上对沿路店铺的好奇,尤其是小明子朦胧的初恋,都融进了作家自己的感受。

小明子出家时十三岁,四年后受戒时十七岁时,汪曾祺十七岁时也正经历着初恋,和善而儒雅的汪父(汪曾祺曾说“多年父子成兄弟”),还在他写情书时给他出谋划策。

而小说中的小英子,也有现实生活的影子,甚至也有作家自己的影子,比如小英子的父母和善能干,勤俭持家,一家人过着殷实的生活,这与汪曾祺家的生活情景非常相似。

汪曾祺非常愿意始终像小英子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像小英子那样开朗活泼,但世事不如意,他又是男性,因此,只能抱着“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这种态度有点女性化,这种不争也是无奈的,因此,他的小说中多有这种不争而忍耐的人物形象。

因此,《受戒》其实就是作家对普通人的生活与命运的理解,是对自己渴望的生活的描述,是对自由而淳朴的人性的歌颂。

汪曾祺所理解的真正的生活是,它是命定的,正如小明子命定要出家当和尚,庄稼人命定要为收成与一日三餐一年忙到头,但人可以不完全受制于命定,可以把种种对生活的戒律抛开,因为人是有创造力的,有情感的,正是创造力与情感,使人创造了风俗,而这种风俗就是对命定的抵抗。

汪曾祺之所以喜爱旧生活,正因为旧生活中有这种风俗,而“移风易俗”的新生活,把全部的风俗都扫荡尽了。

风俗不仅是仪式,更是当地民众的生活观念与生活形态,破坏了风俗,也就破坏了当地的生活。

2、风俗化特征大量的风俗描写是汪曾祺小说散文化的一个主要特征。

汪曾祺曾说:“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生活抒情诗。

”而风俗主要保存在民间社会。

散文化小说的一个基本特点是抒情性,但不是通过主观的直抒胸臆的方式抒情,正是通过对田园牧歌般的风俗的描写,营造意境,类似“借景抒情”。

汪曾祺的小说中的写景,主要就是对风俗的描写。

《受戒》中描写荸荠庵的布局、小英子家的布局、善因寺,以及这些环境中的种种人物、行状的描写等等,这并非是与小说主线无关的闲笔,而是相当有关的,是人物生活的环境与背景,是主要人物性格与故事情节的补充。

作者曾说,“气氛即人物”,因为没有这样的气氛,便没有这样的人物。

倘若没有荸荠庵与庵里和尚生活的介绍,明子的性格就会显得凭空而来,如果没有小英子家那样的家庭气氛,小英子活泼开朗的性格便也不真实。

如果没有庵赵庄那种不受戒律约束的整体生活背景,小英子与明子之间无拘无束清纯自然的初恋也就失去了依据。

因此,写庵里的和尚与他们的生活,如写三师父的种种行状,就完全与明子有关,写石桥、三师父,也就是在写明海。

对善因寺的描写,是汪曾祺小说风俗风情描写的一个典型例子,从中可以了解汪曾祺小说“宋人笔记”的风格。

在此,风俗风情描写与人物的关系,作者用“蜻蜓点水”的笔法一笔带过:善因寺显然不同于“荸荠庵”,它给人一种压抑,但小英子无疑具有大无畏的精神,在那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她依然大喊大叫,象征着不受羁绊的人类自然天性,象征着在自然田园中生长生活的自然之子蓬勃的生命力。

当然,联系到作者自己的坎坷经历,小英子也可视作是作者的化身,汪曾祺多想在厄运、坎坷面前像小英子那么无惧无畏,保持旺盛的生命本色,可惜,汪曾祺只能在梦中、文本中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是作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对现实委婉无奈的控诉。

3、结构特点小说开篇先用两句大白话简单把明子引出,马上转而写环境:庵赵庄与荸荠庵。

但作家又非平铺直叙一路写来,而是有穿插,有倒叙。

按正常叙述顺序,开头这句“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应出现在小说的中间部分:先交待明海出家经过和经历,出家四年后,现在要“受戒”了。

但如果依次行文,小说叙述就缺乏一波三折的韵味,显得平铺直叙。

现在从中间起笔,仿佛作者要讲的是明海出家四年后的故事,其实,出家四年中的经历倒是叙述重点,四年后的“受戒”是小说的画龙点睛之笔,是高潮也是尾声,其所以是高潮,正因有前面足够的铺垫,也与小说首句起笔有关。

这句起笔既是开篇,定下小说回忆中的回忆的格调,又是全文的“起承转合”之句,避免了行文的呆板。

仅一句大白话,却调节了作品气氛,包含了作品结构,蕴含着作品的主旨,是全文的文眼与中枢,其匠心独运,非大家手笔不办。

在小说的整个叙事结构中,明海的出家是经线,是主干,主干被切成明海出家四年后的两段,先叙前半段,主要从明海的眼里看庵里的和尚生活;再叙后半段,明海受戒,这也是小说中惟一详细叙述的事件。

两段过渡极其自然。

主要的纬线有两条,一条是庵里的和尚生活,一条是小英子一家的生活。

这两种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如和尚也杀生,不过多了一道程序而已。

在作家笔下,这两种生活完全是风俗化的描写,详略得当,以概述为主,而辅之以一二典型事件与人物。

小说后半段的“受戒”一事,则把和尚的生活与小英子家的生活合在一起来叙述。

可见小说结构经纬分明,淡化经线,强化纬线,经纬融合一体,组织得不着痕迹,是汪曾祺所说的“苦心经营的随便”的结构。

相关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