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中国宪兵”引起我发这篇文章的原因是前一段时间某航空杂志上的“中国宪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所谓“击败梅川师团的中国宪兵”的伪文在流行,反而将历史的真相掩埋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实在令人痛心不已。
来自SC论坛的充满爱与正义,富有历史责任感的青年历史爱好者孙白起和来自水木社区的严谨认真的,精于考证的契卡领袖捷尔任斯基,决心在中日德三方众多繁杂的资料片段中还原这段光辉的历史,让他永远为人们所牢记。
引言1938年1月,淞沪战败、南京失守,日军兵锋指处,竟再无有力的抵抗,失败的阴云笼罩在中国上空。
武汉的委员长官邸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令当时的侍从人员感到不解的是,蒋介石很快就亲自接见了这个衣衫褴褛的士兵。
士兵将一张皱巴巴的香烟纸从贴身口袋里取出,“这是我们营长临死前让我交给委座的。
”纸张上还带着血迹,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委员长沉默许久。
时光回溯到1934年,在对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校阅中,一支奇怪的部队引起了在场校阅将官以及德国军事顾问团法肯豪森的注意,这是一支大约500人的小部队,与教导总队的其他部队一样,他们头戴德式钢盔,身穿德械黄色军装,但是武器配备远为精良,每个士兵都是长短配置,机枪手装备着比利时造FN BAR,步枪手装备着捷克造ZH29半自动步枪,所有军官士兵全部配备德制毛瑟C96,后来的各项军事表演中也充分展示了这支部队的超强实力,在轻兵器射击、手榴弹投掷等各项军事技能上,这支部队体现出远超于一般部队的超强的军事素养。
当这支部队最后列队向委员长致敬的时候,蒋介石不无得意地跟法肯豪森说道,“这就是教导总队宪兵营,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利剑上的锋刃。
”这支委员长最为自豪的部队,就是蒋介石一直以来不惜工本倾力培养,倚为手中利剑的精锐卫队。
为了保密,这只部队有着众多繁杂的番号,包括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宪兵营、中国宪兵13团,侍从室卫队等等名目,由于部队主官为孙武安,德国军事顾问遂称之为“Battalion Song”,随着时间的发展,“Battalion Song”成为德国人对这支部队的专有称呼。
近来国内研究者翻译第三帝国的档案,将其直译成“宋部队”,并进而推测这支部队与时任财政部长的宋子文关系匪浅,为财政部下属的税警总团,这种推测是有欠考虑的。
“中国宪兵”的起源与前身蒋介石建立强大的卫队的想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广东黄埔时期,时任黄埔军校校长和广州卫戍司令的蒋介石在“东坡楼”和“东山别墅”两次遭遇暗杀,加上时任黄埔军校党代表的廖仲恺被暗杀,这些极具旧中国特色的暗杀行动让蒋介石心存警惕,于是其从黄埔党军中抽调部分绝对忠诚的军官军士充当护兵保镖。
即使后来在北伐过程中,独立于司令部警卫部队之外,蒋介石始终保持着一支精锐的护兵部队。
随着蒋介石在中国国内地位的节节高升,该护兵部队的规模也不断扩大,最终分裂为两支部队,一支是侍从室卫队,即后来的“中国宪兵”,虽然名义上叫卫队,但是保卫已经不是其唯一的功能,其定位愈发趋向于精锐突击队,而另一支部队则是按照1933年国民政府颁发的《总统府组织法》而筹划建设起来的侍卫队。
根据组织法的规定,这支专门担任护卫蒋介石和宋美龄的侍卫队,其队长必须是一位国民党的中将军官。
而副侍卫长则必须要由少将军人担任。
此外还须有上校、中校和少校军官各数人,担任侍卫队的侍卫官。
这支部队数量较少,但是更接近于贴身保镖护兵的定位。
当时蒋介石的保卫力量大体可以分为三层,最内层是侍卫队,其次是“中国宪兵”,最外层则是由“警卫1师”、“警卫2师”构成。
(值得一提的是“警卫1师”、“警卫2师”后来整编为87师、88师,其补充团编为36师,是为德械师其三,“中国宪兵”后来编入教导总队建制而不是这三师之中,与两者同为委员长卫队,但是亲疏不同而产生的矛盾有关,此处暂且按下不表)这三层力量构成了蒋介石的保卫体系,当时国内有人按照封建军制,戏称侍卫队是“虎贲卫”,中国宪兵是“羽林卫”,87、88两师为“禁卫北军”。
1927年蒋介石被迫下野后,其嫡系的警卫1师、警卫2师也随之失去了警卫的名义,被编为87、88两师。
此时,追随蒋介石多年的护兵部队为避免被遣散,除了少量经过精心挑选过的护兵追随蒋介石出国外,其余整体编入87师教导队,由于护兵部队比之87师更接近于蒋介石,因此87师对其的指挥也仅仅是名义的指挥,这期间,两者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埋下了后来两者分道扬镳的起因。
“中国宪兵”的发展1928年,蒋介石重新上台,为掩人耳目,护兵部队整体从87师调出,加入新组建的中央军校教导部队序列。
不过此时蒋介石已经身居高位,不需要亲临战场,维持如此规模的护兵部队已无必要,这支护兵出身的部队因而逐渐失宠,军官和士兵大量流失。
就在此关键时刻,为了维持倾尽自己心血部队的存在,护兵部队长官孙武安晋见蒋介石,提出将护兵部队整编为能够承担执行逮捕高层将领等非战场进攻任务的小规模部队。
这种颇具民国特色的军队引起了蒋介石的巨大兴趣,如果说下野后仍跟随自己的侍从队是一面坚固的防卫盾牌,蒋介石从宋云铮的提议中敏感地意识到自己也需要一把执行特别任务的利剑。
(作者注:事实上民国时期的手枪队等部队往往在护卫职责之外也执行这些鸿门宴刀斧手性质的任务,比较著名的就是韩复渠的手枪旅,抗战中逮捕韩复渠就是在成功将其与手枪旅分离后才执行的。
)当斯科尔兹内在欧洲战场上名动天下之时,他神交已久的中国同行孙武安的名字却因为存世资料稀少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孙武安,浙江奉化人,蒋委员长的同乡,日本士官学校第21期步兵科毕业生,但是沉默寡言的孙武安在日本士官学校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录,不过他的同学石原莞尔对他却是印象非常深刻,极为忌惮。
当得知孙武安战死的时候,时任关东军参谋次长的石原莞尔不无兴奋地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今日孙武安之死,皇国去一大敌”,随即下令所属参谋部放假三天以示庆贺,当晚石原莞尔也喝得烂醉。
孙武安由于其奉化人的身份,陆军士官学校的经历,极得蒋介石欣赏,屡次想调孙武安任作战部队主官,不过孙武安一直醉心于其“精锐步兵小分队作战”的研究,对于外人趋之若鹜的中央军军师级主官职位,嗤之以鼻。
这次晋见之后,孙武安受命从黄埔系部队中抽调精兵强将加以充实,组建新的部队。
由于部队薪饷丰厚,加之打着委员长钦命组建的旗号,无人敢阻挠抽调,军中的军官士兵均为一时之选。
孙武安知人善任,不拘泥于当时惯有的地域、军校来取人,且又素有爱兵如子的美誉。
风从龙,云从虎,一时之间,新部队中豪杰云集,五湖四海,济济一堂,甚至包括白俄残余乌特列尼*梅德涅诺维奇*梅德维杰夫和前清皇族军官阿拉穆*曼毅。
部队组建完毕授予番号的时候,考虑到保密等多方面因素,挂靠于宪兵部队旗下,对外称为“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宪兵营”,不过由于教导总队无法指挥这支自己名下的宪兵营,且宪兵营军官士兵多有天之骄子的傲气,宪兵们与教导总队之间颇有龃龉,因此宪兵们更多地使用隶属于宪兵司令部下的“宪兵第13团”番号,这也是“中国宪兵”得名的原因。
1928年到1938年,德国军事顾问团在中国国防建设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德国国防军之父”塞克特将军对孙武安的精锐小分队的想法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整个军队的现代化进程,而不是这种旁门左道的小分队。
不过德国顾问团里面经历过惨烈的“凡尔登绞肉机”的布鲁*克劳德少校却对这种作战方式充满了兴趣,在他看来,如果凡尔登中有这样精锐小分队的存在,也许凡尔登将是另外一种样式。
本应在教导总队中履尽职守的布鲁*克劳德少校却紧紧盯住宪兵营,一直跟着宪兵营训练,他带来了德军在一战中发展起来的精锐小分队战术,与孙武安相交甚睦,甚至还将孙武安引荐给他的侄子——奥拓*斯科尔兹内,没有人知道克劳德和孙武安给斯科尔兹内的那些信件和讨论给这个青年的影响。
当斯科尔兹内战后在阿根廷躲避时,他的朋友夸奖他是最优秀的特种军官,“欧洲最危险的男人”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因为我的叔叔克劳德少校战死在中国而已。
”乳虎啸谷——“一二八”中的中国宪兵“一二八”事变后不久,张治中即率领第五军驰援淞沪,当时第五军下辖87师、88师和教导总队,中国宪兵亦隶属其中,这也是自中国宪兵成军以来的第一战。
2月22日,日军猛攻庙行镇以南阵地,企图突破从该点突破。
上午9时,庙行镇以南八十八师五二七团第三营大小麦家宅阵地,惨受敌炮火及飞机轰炸,工事全部被毁,被敌突破一段,营长陈振新当场阵亡。
张治中亲率教导总队赴八十八师指挥策应,并下令八十七师二五九旅孙元良旅向庙行增援;令守蕴藻浜北岸的宋希濂旅,由纪家桥渡河抄袭敌的侧背;令俞济时师对被敌突破地区反攻。
十九路军六十一师张炎副师长也率兵两团由竹园墩出击。
敌被我三面夹击,仓皇溃退,仅一小部残留在金家宅、大小麦家宅一带,顽强抵抗,血战到晚8时半,才把敌包围,完全解决。
在这次战斗中,中国宪兵第63连是第一支赶到大小麦家宅阵地的部队,其驰援速度甚至远快于距离近得多的527团增援部队。
在阵地被毁,友军溃散的情况下,中国宪兵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水准,所使用的zh29步枪弹发如雨且极为精准,进攻日军死伤狼藉,以至于日军战地指挥官不得不发出“华军援军一个团,请求给予战术指导”的求援,为张治中将军合围该部日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合围之后,日军残余部队困兽犹斗,259旅孙元良贪功冒进,强令赶来的中国宪兵63、190两连撤出战斗,结果259旅在困兽犹斗的日军拼死抵抗下伤亡惨重。
看到此景,面色铁青的63连连长沈荷抗命不遵,主动率部发起攻击,在战术娴熟的中国宪兵面前,日军防线很快崩溃。
不过此举却让87师的官兵认为中国宪兵摘桃子,在统计战果和打扫战场的时候,两部甚至发生了****请健康聊天****,隔阂进一步拉大。
这次战斗,参战的中国宪兵63连和190连重伤2人,轻伤14人,无一死亡,令原先对中国宪兵颇多偏见的张治中将军等人刮目相看(中国宪兵的前身护兵部队隶属于87师时,孙武安与张治中颇多争执)。
庙行一战过后,第五军和十九路军上下对中国宪兵的战斗力刮目相看,一时间,中国宪兵成为战场上的消防队,一旦遇险,求援部队总是高呼“快把教导总队调过来”(为保密起见,中国宪兵身穿教导总队的军装标示),而司令部也总是在第一时间问“孙武安部现在哪里?”一时间,中国宪兵4个连在战场上疲于奔命,所有士兵都被长官们告诫,“无论什么情况,让教导总队的卡车第一个走。
”真正让中国宪兵名扬天下的却是三浏河一战。
3月1日的拂晓,日军开始在江湾、庙行一线向我总攻击,战舰二十余艘携带无数民船和马达船,利用烟幕掩护,以步兵在我兵力配备单薄的六浜口、杨林口、七丫口登岸,并以舰炮向我沿江各口猛烈射击,飞机数十架从吴淞起沿江活动。
敌登陆后,即连占浮桥等地,向茜泾要隘猛扑,日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中国宪兵63连正在茜泾休整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