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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思想与感物美学

老庄思想与中国古典感物美学汉语言文学 1301402123 赵瑞琦“感物”是一个关于文学艺术创造与审美体验发生的概念。

它指的是文学艺术创造过程中人与对象的自然、自由的感应现象。

而将“感物”进一步拆分,“感”有“感应”之意,代表着人的生理或心理层面以及自然生理的感发和应和现象,大凡人的感动、感悟、感兴、感怀、感触、感愤、感念、感知等等情绪,都可以归入“感”的范畴。

同时,“感”更加重视的是人的直观,是人的一刹那的直觉体验。

“物”则可以看作是“感”的对象,它原本指牛之类的自然之物(“物,万物也。

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故从牛,勿声。

”——《说文解字》)。

后来,“物”又逐渐演化为社会与人事之物,可以说大凡自然界的大千万象、社会现实和人生境遇中的林林总总,包括人其自身等等,都广泛包罗于“物”的概念。

“感物”这一理论的形成,基于中国古老的“天人合一”观念,有着深厚的哲学背景。

从这一理论所展示出的感应特点来看,它本身脱胎于原始的巫术和宗教信仰,是自然表象与人的情感意识的相互渗透。

而“感物”这一概念的明确提出,最早可见于《礼记·乐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

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

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

”可见,“感物”与艺术创造的联系是极其紧密的,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审美的元素,从而又将它与原始的巫术和宗教信仰区分开来。

由此,“感物”的神学意蕴淡化,美学意蕴凸显。

由于“感物”涉及的是文学艺术创造和审美体验的理论,而且自成一系,我们又称之为“感物美学”。

从感物观念产生的哲学基础和感物美学自然、自由的感应特点来看,我们不难窥见老庄思想在其中的深厚影响。

接下来,我们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老庄思想对中国古典感物美学的重要启示。

一、老庄之“道”与“物”的本性独立感物美学相信,无论是自然风物还是现实境遇、社会人事以及人的身体,它们都是独立的,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义。

这一观念在老子的思想体系中体现为“道”的学说,这也是老子哲学的最高范畴。

老子的“道”主要包含了两方面的意义:首先,老子认为“道”是宇宙的本体,它是天地万物包括人类社会的宗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老子·四十二章》;“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老子·五十一章》)。

其次,“道”是一种宇宙规律,这种规律主要包括自然无为、相反相成、返本复初等。

老子的“道”并不是指自然科学意义上的实际存在,而是一种概念上的设定。

在论述自然、社会、人生的重大问题时,“道”实际上是作为老子哲学思想的逻辑起点而存在的。

老子所论之“道”常常是与“自然”联系在一起的。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这里的“自然”,并不是指自然界,而是指事物本真的存在方式。

老子认为事物皆有其本性,相应的也都有合乎其本性的存在方式,如飞鸟游鱼一般,人不试图以自己的意志去改变它,它的存在就是合理的,而这样的合乎本性的存在方式就是“道”所要求的存在方式。

老子也常用“朴”代替“道”,在描述天地万物的运动时,其最后“复归于朴”,主张人们“见素抱朴”,这也有他崇尚朴拙的思辨。

《老子·四十五章》中提及的“大巧若拙”,实际上也提出了老子“美在本真”的审美理想,而从感物美学角度来看,这对“物”的本性与独立说是有借鉴意义的。

老子的这种“美在本真”的美学观,在庄子的思想中也得到了充分的阐述。

庄子在《骈拇》一篇中说道,骈生的足趾和歧生的手指的确是没有特殊的作用的(“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不过它们合乎事物的本然实况,并不违反事物的本性(“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歧。

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如果硬要去破坏这种本性,将并生的足趾决裂,将多出的手指咬去,反而是一种痛苦(“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

同时,庄子在这一问题上对老子的“道”又提出了进一步的发展,《知北游》中有这样一段话:“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

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

”而在这里要理解“天地”,就不能忽视《至乐》篇的解释:“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故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

芒乎芴乎,而无从出乎!芴乎芒乎,而无有象乎!万物职职,皆从无为殖。

故曰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也,人也孰能得无为哉!”庄子通过这段话论述了“天地”的根本性质是“无为”,这与老子的“无为无不为”是一致的。

因此,庄子提出的“自生”、“自化”的观点,即是按照事物自身的性质而存在、发展、变化的。

庄子强调“天地”这一性质,联系“天地有大美”的论断,不难理解庄子讲的“大美”,实质上即是真。

二、老庄的“体道”思维与感物的基本方式感物美学基本的古典感物方式当推玄览(虚静)和神思,而“玄览”之说则是直接脱胎于老庄的“体道”思维的产物。

老子的“道”犹如《庄子》中所说的“玄珠”,单凭感官或单凭理智都是不能领悟的,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也就是“体道”的思维。

这种思维正如《老子·十章》中所说:“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老子不仅说要把心灵这面镜子擦洗得光洁,还强调要用心灵这面镜子直接去观察事物,这就是所谓“涤除玄览”。

人的感官中,耳为声之门,目为色之门,鼻为嗅之门,皆是天所赋予,称为“天门”。

“天门开阖”就是为了让心直接去观察事物、倾听事物,老子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大千世界自由地放进心灵中来,才能做到“明白四达”。

老子“涤除玄览”的目的是体道,而“道”是无声无象无味的,“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这种“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道”,只有凭着神妙玄虚的心才能把握。

由此可见,老子说的“玄览”不是“思”,而是“观”,而且不是借助于感觉器官去观,而是借助于心的理性直观。

从美学角度来看“玄览”,实际上是一种高层次的审美心理的理性直观活动,这在感物美学的艺术创造理论中发展为“神思”说。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描述的神思活动,颇类似于老子的“玄览”,突出“神与物游”的特点。

审美创造的主体既超越了具体的审美对象,也超越了自身,物我一体,融然无间,这与庄子所说庄周梦蝶,不知蝶之为周还是周之为蝶也有所呼应。

老子认为实现“玄览”,同样需要“致虚极”和“守静笃”两个条件。

“虚”包含了“虚空”与“无欲”,二者紧密联系,只有“无欲”才能做到“虚空”,因此去欲是“致虚极”的关键。

从体道的角度来说,老子认为去欲也是体道的前提,“常无欲,以观其妙”,“妙”即宇宙的奥秘、“道”的奥秘。

而“守静笃”,则要求守持虚静达到非常稳定的程度。

老子对“道”的观照要采取静观的方式,并在认识静与躁、静与动的关系问题上,将“静”放在矛盾的主导方面。

庄子对老子的主静说也进行了进一步的阐释。

《庄子》内篇不甚言静,但他所说的“心斋”(《庄子·人间世》)和“坐忘”(《庄子·大宗师》)都是主静的表现。

《齐物论》讲“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更是静到极点。

《庄子》外篇颇言静,如《天道》篇所云:“圣人之静也,非曰静也善,故静也;万物无足以铙心者,故静也。

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

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

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

休则虚,虚则实,实则伦矣。

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

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

”这里将圣人取静的道理说得十分透彻。

从感物美学角度而言,虚静也是审美心境的重要特点之一,这在艺术创作中显得尤为重要,只有心境虚静才能体物入微。

三、老庄“心游”与感物的生命体验及审美体验感物美学志在催生人的自然、自由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的本性,将人导向自然、自由的创造之域,最终实现人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的超越。

而老庄思想中就已经有此倾向——老子论“天道”为的是“人道”,他悬置一个至高无上、至大无垠、充满生意、变化无穷的“道”是为了让人得“道”,得“道”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人世的祥和幸福。

《庄子·田子方》中记载:孔子见老聃,老聃新沐,方将被发而干,蛰然似非人。

孔子便而待之。

少焉见,曰:“丘也眩与?其信然与?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

”老聃曰:“吾游心于物之初。

”孔子曰:“何谓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

尝为汝议乎其将:至阴肃肃,至阳赫赫。

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

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

消息满虚,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

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始终相反乎无端,而莫知乎其所穷。

非是也,且孰为之宗!”孔子曰:“请问游是。

”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

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

”“物之初”即为“道”,庄子在这里描绘的老子游心于道的过程与体会自然也包含了自己的思想,二者在推崇“至美”、“至乐”在“心游”这些方面是完全一致的。

庄子哲学的基本精神是寻求个体的精神自由,他将这一过程称之为“游”。

庄子的“游”是无目的、无拘束的“心游”,极尽人的精神的能动性和对客观现实的超越性,这在《逍遥游》、《在宥》、《秋水》、《知北游》中都有相对集中的阐述。

老子论及味之浓淡,主淡;物之刚柔,则主柔。

“柔”的内核,就在于老子对生命的重视,老子将“柔”与“生命”联系在一起,使这种以天人合一为基本特征的生命意识产生了厚实而又强烈的跃动。

而庄子的“离形”之说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他对人的感性生命或者说肉体生命的超越。

庄子的“离形”代表着他对死亡持达观的态度,庄子丧妻时鼓盆而歌,惠子不可理解并为之气愤,庄子为此作了这样一段解释: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

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庄子·至乐》)庄子认为,人的生命和自然界的其他事物一样都是有其本性的,人由无生命之物变而为有生命之物,最后又由有生命之物变为无生命之物,正如四季交替一般平常,都是本性使然。

因此在庄子看来,生命的逝去代表着人又回到了它的原初之物,回到了“道”,这是生命的幸事,不应为之悲伤。

老庄的思想体系中都反映出他们重视感应的一面。

老子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四十二章》),阴阳感应促成了万事万物的产生,实现了事物间的和谐。

庄子紧承老子思想的同时,轮扁斫辐、庖丁解牛、佝偻承蜩、梓庆削木、庄周梦蝶等生动的感物事例,又蕴涵着丰富的审美创造与审美体验内容。

可以说老庄思想是远古蒙昧时代自然现象认识成果的改造和再思考,由此奠定了古代感物的哲学基础,而这也对中国古典感物美学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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