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唐代三首描写音乐的诗琵琶行等,诗比较好,有想象的空间。
嘈嘈切切错杂弹——浅说唐代三首描写音乐的诗序曲唐代是诗歌的时代,音乐的时代......在浩如烟海的唐诗中,描绘音乐之美的作品不少,天才的的艺术家们,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向我们创造了一个金碧辉煌、光彩奇夺目的艺术境界。
使这听之有声、视之无形的音乐之美,跨越时空的界限,流芳千古、泽遗后世,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创举。
我们不妨在这一组宏伟的交响乐中撷取几首,再领略一下这其中的韵味。
第一乐章:琵琶声中的出怨——白香山的江上琵琶元和十年(815)六月,李师道派人前来主持平定藩镇叛乱的宰相武元衡。
白居易当时任太子左赞善大夫。
虽然身非谏官,但还是首先上书切谏,请求缉办凶手。
结果遭到政敌的残害,被贬为江司马。
正如他自己所说:“妨得名于文章,终得罪于文章” 。
这次打击给白居易的心灵留下了很深的创伤。
此诗作于被贬江州的次年秋。
诗人历经社会的残酷和世态的炎凉后,满腔的怨愤无处倾诉,恰巧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琵琶女相遇;听了他很有感情的弹奏,压抑已久的感情便奔涌而出,谱写了这一曲千古绝唱。
诗人触景生情、因事起意,寓自己的身之感于琵琶女的不幸遭遇中,借琵琶女以抒发幽愤。
进而揭露了封建社会种种不合理现象,表达了对琵琶女的同情以及对黑暗社会的愤慨。
《琵琶行》最为突出成就,在于对音乐的描写。
作者是如何把难以捕捉的音乐形象借助语言表现出来的呢?他运用了四种手法:一是多方设喻。
用一连串比喻反复形容,以表现琵琶曲中复杂、细微的音响变化。
“急语”喻大弦繁音粗节,“秋语”喻小弦的细碎绵密,珠落玉盘喻乐声的和谐悦耳清脆怡人,花下莺语喻乐声的流转和宛,冰下泉流喻乐声的幽咽若凝。
把美妙重复的旋律和节奏表现的鲜明可感。
二是以声传情。
把琵琶声的变化与弹奏者和听者的情感融为一体,声情交融。
诗中,那时而欢快流转,时而高昂激越,时而暂时休止,时而低沉幽咽的音调中,含蕴着琵琶女或欢乐或忧愁或沉痛或悲哀的情感。
而且声声琵琶,又是演奏者与听者构成感情交流的媒介。
演奏者曲中传情,听者闻曲动情。
构成曲调中有情、“倾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别有情”、“满座重闻皆掩泣”。
却让人感到乐中有琵琶女的形象,也有听者的共鸣。
象这样,声情结合,以情绘声,不仅使所描写的音乐更具艺术魅力,而且也有助于诗歌主题的深化。
三是虚中见实。
不但写有声,而且写无声,“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都是无声衬托有声,用休止来强调乐曲的效果。
如果篆刻艺术的“计白以当黑”,戏曲艺术对舞台的运用。
这种虚中见实,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是中国古代艺术的传统特点,和王维的“深林人不知,明日来相照”有异曲同功之妙。
四是巧用动词。
运用准确的动词,表现演奏者纯熟的指法中的“拨、拢、捻、抹、挑“的动词,准确的表现了琵琶女演奏动作的变化有度,把多变指法化为视觉形象,加深了读者对琵琶女娴望的弹奏技艺的印象,更使音乐形象具体化。
白居易是位大诗人,平生写了三千多首诗,精于乐理,对演奏技巧有独特的体会。
他通晓琵琶、笙、筝、筚篥、琴、箜篌等乐器,对民间音乐和外国音乐都有研究。
他特别喜欢演奏七弦琴。
他说过“本性好丝桐,尘机闻即空”,“自弄还自罢,亦不爱人听”。
颇有点乐此不疲。
在写《琵琶行》之前,就多次描写过弦索乐的弹奏。
如“四弦不似琵琶声,舌L 写真珠细撼铃”(《春听琵琶兼简长孙司户》)。
“第一第二弦索索,秋风拂松疏韵落。
第三第四弦冷冷,夜鹤忆子笼中鸣。
(《五弦弹》)。
这种描写使人想起《琵琶行》那段最精彩的文字。
此外如《听李士良琵琶》、《琵琶》、《听琵琶伎弹略略》等,都说明他接触过琵琶演奏。
佳句传神,绝非偶然。
因而写出了极品《琵琶行》,这种对音乐形象的描写,千百年来脍炙人口。
不只在中国,而且在世界文坛上,都是十分杰出的。
所以方扶南的《李长吉诗集批注》说其为“摹写声音之至文”。
第二乐章:琴声中的潜意识——韩愈《听颖师弹琴》“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文公有一首著名的描写音乐的诗“听教师弹琴” 。
此篇最能反映韩诗的风格“奇崛险怪“。
这篇“摹写声音之至文” ,曾引起过笔墨官司,文忠公(欧阳修)以为所非琴而为琵琶,宋人蔡攸、许彦周(《西清诗话》、《彦周诗话》)却以为是琴诗,并誉之曰:“退之深得其趣” ,“善琴者此数声最难工” 。
我们也认为此篇的确为听琴,而且听出了、也描绘出了琴声之妙。
这琴声中也传达出了作者当时的共鸣潜意识。
我们不妨也来领略一番。
琴声响起来,卿卿我我,思思怨怨如少年男女情话,温馨、柔美,充满面柔情蜜意;继尔划然一响,变作男高音,成了战士进行曲;一队队勇士雄纠纠、气昂昂奔赴战场;一会儿又变作廖阔天地间的柳絮;接着又百鸟争鸣,朝凤孤唱;最后又作攀登高峰,手足并用,步履维艰、分寸难上;忽然失势一落千丈,琴声戛然而止。
似断而非断,绵绵渺渺,余音绕梁。
显然,作者先用一连的比喻(十句、七个形象连喻)描绘琴声的美妙的旋律。
琴声的变化节奏,忽高忽底,忽缓忽急,忽滑忽涩、忽隐忽约尽在不言之中。
而其中更多的则是运用通感的手法,化过耳即逝的琴声为具体可感的形象。
这种连喻乃为韩愈的大开法门。
如他的《南山》一口气用了 ^一个新颖的比喻。
又如《寄崔二十六立之》中“连年收科第,若摘颔下髭”;《啄灯花同候十一》中“黄金排金粟,钗头缀玉虫”;《镜潭》“鱼虾不须避,只是照蛟龙”。
都是嘎嘎独造二新奇之喻,此篇亦然。
李白也写过《听蜀僧睿弹琴》。
全诗只用了三句,二个形象,“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
相形之下,一个如工笔画,一个如山水画。
浓的极有极致,淡的也恰到好处,各有各的妙处,未可轩轾。
这种以形喻声的写法,在清末的《老残游记》中得到了继承和发扬。
刘谔笔下的白妞唱歌的声调高到三四节后,人们仿佛看到攀登泰山的情景,真是“愈翻愈险,愈险愈奇”,这段描绘可以看作“跻攀分寸不可上”的诱发,其艺术性、生命力,由此可突窥一班。
然而此仅一端,韩诗的高妙之处,不仅在于写出了琴声之妙,而且在于听出了琴声之妙。
作者感概万千、起坐世态、泪湿衣裳,“止之”不让再弹,以免“冰炭置我肠”,冷热交加,如何禁受。
这一方面,无疑是言过其实(有意夸张),言其琴声感人之深;另一方面,作者从具体感受中,烘托出性灵的共鸣。
琴曲的主题也似乎倾诉了韩愈的心声,韩愈的生平。
因为诗人结合到他那个时代和他半生身世,政潮起伏,宦海浮沉。
尤其是由琴声想起他的被斥、受贬、远谪、准备死……的过去的日子。
这不正是时代的投影在诗中的折射吗?我们分明可以从作者的弦外之音中,感到一种当时心灵颤动的潜意识存在。
这也许正是苏轼掂出他的分量,定其为琴诗中最好的原因吧。
第三乐章:箜篌声中的神奇王国――李贺《李凭箜篌引》诗鬼李贺不愧为苦吟诗人。
“暮衣断碎赵越秋,吟诗一夜东方白”。
他的《李凭箜篌引》,以别一各方式,向我们描绘了一个神奇斑澜的音乐王国。
其艺术性之高,远在他同时代的顾况的《李凭弹箜篌歌》、杨巨源《听李凭弹箜篌二首》之上,前人亦称之为“至文”并非过誉。
这首诗描绘音乐的出色成就,不在于状其内容的丰厚,旋律的优美,节奏的明快;而是以典喻乐,通过各种神话传说,来描绘音乐的效果;塑造了一个天上人间、神仙人物交织而成的艺术境界。
把读者带入五光十色的神奇的音乐王国。
他这样描写箜篌的声音:清脆如昆山玉碎,瞭亮如凤鸣九天,凄切如荷花泣露,喜悦如香兰含笑。
这声音使鱼跳蛟舞,连月宫里的吴质也被感动的不能成眠;仓穹被箜篌的声音震破;女娲补天的碎石竟化作秋雨。
虽然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化用了种种美丽动人的传说、故实来表现神奇的音乐境界。
其以典喻乐的艺术成就有■. .•-.一是暗用活用。
这首诗以典喻乐,灵活多样,明用、暗用连类不穷。
比如“空山凝云颓不流”暗用《列子、汤问》所载,秦青“拊节悲歌,声震林木,响遏行云”的故实;“素女愁”典出《汉书、郊祀志》为暗用;“梦入神山教老姬”暗用了《搜神记》载成夫人能弹箜篌的事;“老鱼跳波瘦蛟舞”,则有暗用了《列子、汤问》瓠巴鼓琴的典故。
至于“石破天惊”、“江娥啼竹”、“凤鸣”、“兰笑”化用故实,更是水乳交溶,几乎无迹可求。
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作者于史海中随意调遣,入于笔端,似信手拈来,实际上是为表达需要而精心推敲的。
本篇取典喻乐,多属音乐方面的故实。
作者浮想连篇,才思渺渺,由此可见。
甚至连请出女娲,专家也别有一翻见解。
以为李贺诗中的“逗秋雨”,不能不使人想到,师旷弹琴大雨随之的故事(《艺文类聚》)。
这里以“雨”作比,说明李凭弹箜篌,也能呼风唤雨,具有师旷的水平。
为了夸张雨之大,便想起了天破了,才是大雨倾盆而泻。
又由天破联想到《淮南子? 晓冥训》所载女娲补天的事;反过来,石破天惊又大大地加强了雨的声势,这就是人感到,李凭的威力似乎还超过了师旷的大雨随之,弹艺之高由此可见。
但是赵翼却以为此句虽险而无意义,只觉“无理取闹” ,笔者以为未免失之偏颇。
“石破天惊”已为成语,说明它的形象还是足以动人心愧的。
二是一事多义。
除一般的用意外,故实的作用都有多元的信息储存。
一般的用意是虚拟的,带比喻性的,表明不寻常的演奏效果。
说明李凭可以同秦青悲歌、江娥喜瑟、素女愁怨、师旷弹琴、成夫人弹箜篌、瓠巴鼓琴相比类,甚至超过他们。
由于活用,其作用就不仅限于此。
有时还能起到渲染气氛的作用。
如“空山凝云颓不流” ,既像是李凭弹箜篌时,空寂凄清的真实环境;又象是乐曲的音乐效果。
这种“响遏行云”的虚与音乐效果的实交相晖映,含蕴丰富。
即使非直接产生音乐的典故,也都含有多种意义。
“二十三丝动紫皇”是写实的。
李凭弹箜篌的确感动了皇上,这有案可稽。
但我们也可以想象,李凭的箜侯感动了道家所说的太清宫中的紫皇,影响极于神仙世界,这也未尝不可。
前者不外以虚喻实、以神喻人,后者又化实为虚,以人喻神、韵味无穷。
其它如诗中的“秋雨” 、“吴质”等典故也都有异曲同功之妙三是富于感情。
李贺是富于激情的浪漫诗人,他的诗感情炽烈,激情澎湃(而诗中的许多典故也都染上了厚重的情感色彩。
愁云凝空,秋雨骤作,江娥啼哭,鱼龙起舞,仙人不寝,鬼神动情,玉碎凤叫,花泣兰笑都是感于心,而露于形。
正如姚文燮《幽谷诗注》说的“天地神人、山川灵物、无不感到鼓舞”,如“老鱼跳波瘦姣舞”,化用典故,内涵丰富,老的鱼和瘦的蛟,总使人感到无力飞跃,然而他们却跳波起舞,何也?音乐感人之深是也。
“凝云颓不流”变“响遏行云”的被动为主动,云成了有感情的东西,箜篌使他怀想恋恋,以致不想流动。
可见在这首诗里不管是人、是神、是鬼、是仙,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他们或颓、或愁、或啼、或泣、或笑、或惊、或舞、或跃,都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洋溢着诗人的激情。
李贺也是个精通音乐的诗人,“凉馆闻弦情病客,药囊暂别龙须席”。
爱好音乐,竟至治病,有了这样的生活基础,再加上神奇的想象,箜篌的音乐王国就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