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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零丁洋》看中国诗人的生死观

从《过零丁洋》说中国诗人的生死观
在《红楼梦》中,自称“槛外人”的妙玉最喜爱的一句诗词是范成大的“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铁门槛”在此指代富贵人家,而”土馒头”“即代表了坟墓,因其二者形似,故称之为“土馒头”。

可见,不管一人生前多么富有,但总是逃不过死亡。

而在中国诗人们的眼中,又有着怎样的生死观?让我们从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开始说起。

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是南宋末期著名的爱国诗人。

他的一首《过零丁洋》将自己舍生取义、不畏死亡的民族气节表现得淋漓至尽。

零丁洋是今天广东中山南的珠江口。

文天祥于宋末帝赵昺祥兴元年(1278)十二月被元军所俘,囚于零丁洋的战船中,次年正月,元军都元帅张弘范攻打崖山,逼迫文天祥招降坚守崖山的宋军统帅张世杰。

于是,文天祥写了这首流传千古的名诗。

首句为“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作者被敌人困于战船之中,望着这破碎的山河,心中悲痛万分。

想起自己早年辛苦读书,也是要实现辅佐君主、治理天下的抱负,却怎么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却拿起“干戈”并随军征战了四年的时间。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却不知文人风骨最是可敬!在国家危急存亡关键时刻,文天祥奋勇而起,不惜倾其家产,招募三万勇士,组成义军,义无
反顾地加入了抗元的大军之中。

但因起兵勤王的人寥寥无几,文天祥等人虽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南宋战败的事实。

这里更显出文天祥的忠心,对局势的痛心,以及对投降派的谴责与愤怒。

颔联“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作者再次从从国家与个人两方面入手来抒发感慨。

相信每个人都明白,国家与个人的命运是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现今祖国的大好河山在敌人的侵略下支离破碎,就像狂风吹卷着柳絮零落飘散;自己的身世遭遇也因此而动荡不安,就像暴雨打击下的浮萍颠簸浮沉。

“风飘絮”和“雨打萍”,在此形象贴切描绘了国家行将败亡时的情景以及对自己一生经历遭遇的形象饱含情感的概括。

同样,诗人杜甫也因为“安史之乱”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深重的灾难,感到:“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其实,诗人与国家,这两个名词早就融为一体了,诗人总是为国家而存在,当国家遭受灾难时,他们因为身在民间,所以对苦难的感受比统治者们更加深切。

再加上他们悲天悯人的情怀,渴望国家安定繁荣的期望也就愈加强烈!所以他们的诗词“字字读来皆是血”!
颈联“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前句为追忆,后句描述眼前之情景。

惶恐滩,原名叫黄公滩,在今江西万安县境内赣江中,惶恐滩是赣江十八滩之一,水流湍急,令人惊恐,也叫惶恐滩。

文天祥当年起兵时曾路过这里,后被元兵打败,撤到福建。

无法挽大厦于将倾,这是一个仁人志士的最大的“惶恐”了。

文天祥兵败被俘,押送经过零丁洋,这一句是写实。

这两句今昔对比,跨越时空,高度概括,既叙事,又抒情,对仗工整,出语自然。

若没有亲身经历、深沉的情感积淀,是写不出如此精绝的对句来的。

作者借一生中感受最深的、最有典型意义的两件事来表现他的战斗经历和忠愤之心。

从写作角度上来说,把地
名和心理感受,把纪实与抒写特有的心情结合在一起,巧妙地运用语义双关,既表明地理形势的险恶,又说明处境之孤危,是天造地设的巧对。

如果说,在诗的前几句,诗人一直在描述国家和自己的悲惨命运,那么尾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则是基调突然高涨,作者胸中压抑已久情感如火山、如洪水般突然爆发出来,表达了文天祥的的爱国忠心和舍生取义的崇高气节。

这种悲壮激昂的、充满力量的的爱国情怀让人振奋不已,让全诗突然从那种低沉悲痛的气氛中转为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显得豪情激荡,气贯长虹,一曲千古不朽的壮歌。

这首诗不但体现诗人人格魅力,也表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特的精神美,其感人之处远远超出了语言文字的范围。

余秋雨先生曾在《一个王朝的背影》中最后提到:“一个风云数百年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而打下最后一个句点的,却常常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

”这就是中国的文人,他们常常是这世间对生死看得最明白,同时也是活的最不容易的一群人。

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代表了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对待死亡的态度,其实,中国的文人都是性情中人,他们从小深受儒家正统思想的熏陶,儒家"舍生取义"的思想始终主宰着许多中国人的生死观念。

再加上后来佛、道二家的影响,自小饱读圣贤书的文人们,对待死亡的态度就越是超然和大度。

从怀抱石头投身汨罗江的屈原到魏晋时期的以一曲《广陵散》慷慨赴死竹林七贤之首嵇康,更是将文人风骨演绎的淋漓至尽。

哈姆雷特说:“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其实,生存和死亡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经历的事情,亦是人们不能掌控的必然规律。

因此,对待生死的问题人们需要一种正确的观念。

而在中国文人的眼里,对于生,他们都是持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儒家的入世思想成为他们终
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但对于死,儒家“舍生取义”的信念也在他们心中占领者绝对地位。

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人就要好好地活,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才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而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不可违背仁义,苟且偷生!正所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正是这个意思!
总的来说,中国人关注更多的、最重视的还是现世的生存。

很多文人的悲剧都是来源于他们在儒家文化影响下所形成的一种使命感。

一般来说,诗人们都是满腹才华的,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往大了说,是想实现自己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圣往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往小了说,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满腹才华和一腔热血有发挥作用的政治舞台。

如,李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可是,文人和政治家从古至今都是两个概念,所以很多文人常常会在政治上被贬,感到失意彷徨,这与他们自身的性格特点是分不开的。

当然,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也是无所畏惧的,屈原、嵇康、文天祥等大批文人都是视死如归,不肯屈服于恶势力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道理。

可是我们却不能因为他们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而轻易地把他们这种行为定义为不珍惜生命。

反过来说,文人之所以重视生命是因为即便是他们都选择了死亡,但是,他们也是含恨而终的,现实世界的种种因素和他们心中所坚守的仁义道德理念发生巨大的不可调和的冲突时,以仁、义为终极关怀,或者说最高使命的儒家思想,无疑就否定了他们生的绝对权利。

可是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抱负、他们的才智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发挥,这又怎么能让他们甘心?所以说,在我看来,文人们通常是活的最潇洒、最认真、也是最痛苦的。

因为至情至性,所以活得潇洒;因为潇
洒,所以活得认真;因为认真,所以活得痛苦!
如果说文人们的判断自身价值的标准就是是否实现了自身的理想抱负,我认为,在一定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把死亡理解成文人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表现自己、证明自己对理想和信念一种忠诚的特殊方式。

而在这时,文人的风骨,文人的节操,文人的清高,文人的才情则成了他们内在的精神表现形式。

所以说,文天祥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行为才会流传至今。

而且,这种对死的超然态度在女性的诗词中表现出来,更是让人肃然起敬。

林黛玉虽然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却也传唱出“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千古名句;而著名词人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来表达对自己丈夫赵明诚弃城投降的不满,表现了她慷慨雄健,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总的来说,中国诗人是重视生命的存在的,渴望有所作为,实现自己的满腔抱负。

但与此同时,又有许多文人在用用自己的生命诠释对仁义道德和崇高人格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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