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方言声调实验研究【摘要】使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录取方言例字、结合praat软件分析声音、绘制声音基频值以及五度制图表、总结瑞安方言(温州方言)的单音节字声调调类与调值,并与《瑞安方言读音字典》和《吴语声调的实验研究》上的结论进行对比,探讨结论产生差异的原因。
【关键词】瑞安方言;声调;调值;实验一、前言(一)瑞安方言简介方言的研究区位于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
瑞安话属于是南部吴语的一种方言,同上海话、苏州话、杭州话等北部吴语同属广义的吴语地区。
它是浙南温州地区瑞安市的主要方言,属于广义的温州话。
[1](二)瑞安方言声调研究概况据初步检索,关于瑞安方言,当前的研究成果只有2004年3月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的《瑞安方言读音字典》(下面简称《瑞》)。
《瑞》上说:“瑞安方言分为平、上、去、入四声,每声均分阴阳两调,故瑞安方言共有八调。
阴调有:阴平、阴上、阴去、阴入,清声母之字属之。
阳调有:阳平、阳上、阳去、阳入,浊声母之字属之。
”游汝杰先生主编的《吴语声调的实验研究》(下面简称《吴》)采用了实验研究的方法。
其中一节研究的是温州方言,但是并未说明发音合作人是温州哪个地区的人。
瑞安方言属于温州方言,所使用的都是吴语东瓯片方言。
颜逸明认为温州地区的永嘉、瓯海、瑞安等县都通行“瓯语”(温州话),各地瓯语大同小异。
[2]因此《吴》书中的实验结论与本次实验具有可比性。
(三)声调的实验研究概述及实验步骤1、声调的实验研究概说汉语声调的研究发端于一千五百多年前梁朝的沈约,但是直到20世纪初,人们对声调的认识依然停留在感性认识阶段。
直到刘复(1924)用浪纹计研究声调,人们才开始真正了解声调的实质。
可以说,用实验的方法来研究声调,开创了汉语声调研究的新纪元。
[3]人类声带振动产生的声波基音的频率叫做基频f0。
基频f0是汉语声调的声学相关物。
用现代实验语音学技术捕捉分析基频f0,能够得到声调变化的精确数据,根据这些精确的数据可以确认声调类型及其调值。
这种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从根本上克服了研究者的主观因素对声调研究结果所产生的影响。
[4]石锋(1986)在天津话声调实验中采用t值法,用声调音域变量代替倍频程常数:t=5{(lgx-lgb)/(lga-lgb)}。
其中,a为调域上限,b为调域下限,x为a和b之间的测量点,所得t值就是x点五度值参考标度。
这个公式后来成为国内比较通行的转换公式。
[5]采用t值法,可以使不同的实验结果之间具有最大限度的可比性。
[6]本次实验也采用了t值法来计算基频值。
2、实验步骤首先,精选并录制单字,录音后利用数据线输入计算机,并使用goldwave软件进行无效音切除,使用access软件,建成温州方言电子语音语料库。
然后,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对录音材料进行分析,分别做出宽带、窄带以及pitch值语图, 连续提取基频f0 ,获取f0的具体数据。
最后,运用t值的计算方法对f0的具体数据作进一步分析,并据此得出单字调调值和双字调变调调值及声调的五度格局图。
声调格局就是声调的规格和布局,规格是指声调的高低升降等,布局是调型曲线在调域空间中的分布关系。
(四)发音人、录音条件及分析软件1、发音人实验的发音人系作者的父亲,现年48岁,高中文化程度,居住在瑞安市内,口音纯正且发音比较自然。
录音时间在2010年7月20日至2010年8月10日。
2、录音条件及分析软件于安静的室内进行录音。
使用录音笔进行录音。
所用的分析软件是由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语音研究所研制的praat(version4.4.16)语音分析软件。
二、研究过程(一)取字原则单字调部分的录音例字全部来自《方言调查字表》(以下简称《方》),笔者对所有例字进行了穷尽式录音。
下列表格所列为用于分析的字音。
由于在实际录音中有些音由于不经常用或者不经常独立使用导致发音合作人不能准确发音,为了实验的准确性,每个字发音合作人都读3遍,并且只选择发音合作人能确定发音正确的字,因此每个调类所选取的字数会有所不同。
(二)录音例字及声音文件以下是《方》里的例字,分为平、上、去、入四类,每一类下有清、全浊、次浊列字,所有声音均在温州方言电子语音语料库中,欢迎对温州方言感兴趣的研究人员发电子邮件索取。
(电子信箱:hiz20031@)三、研究分析(一)调型分析对实验中得到的f0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发现清平调是一个平的调,次浊和全浊的平调是一个先升后降的调型,升的部分可能是弯头,见图1-1,1-2,1-3。
石峰先生在《实验音系学探索》一书中写道:“清声母字只是韵母有声调曲线,其实发声母时发音器官同样在为后面的声调在调节准备。
发浊声母字的时候,声母阶段的调节表现为声调前面的弯头,把声母排除在调型之外,就使得清声母和浊声母对等相称。
”下面以全浊平“陈”字的语图为例(如图5)来分析。
《瑞安方言发音词典》中对“陈”字的音标是“dz ?藁?耷”,即它的辅音成分是一个浊音,如图中的a部分所示。
而这部分的浊音成分的基频值是相对较低的。
主要元音部分是一个降调,起点较高,因此中间的过渡阶段就会产生图1-2与1-3中的弯头。
观察图2-1,2-2,2-3发现上声均为一个升调,且最后有一小段降尾。
现单从基频值的分布状态,上声的三种调类似乎是可以归并成一个调类。
清声母的去声字是一个高降的调型,而浊声母的去声字是一个平的调型。
浊声母声调前面也存在一小段上升的趋势,也是由于受到浊声母的影响而形成的弯头。
入声字是一个先降后升的调型,同样,浊声母的入声字前面也存在一个弯头部分。
(二)调值的标准化分析对上面各调类的基频值以平均值的方式进行归一处理,将得到的各调类的基频的平均值按t值公式转换成五度制,可以得到如下表5。
根据表6所示,再结合前面根据基频值对调型的分析,全浊平、次浊上、全浊去、次浊去、全浊入和次浊入的字,由于受到浊音声母的影响,都有一个弯头。
而这个弯头是辅音影响的结果,不应作为声调段来处理。
因此,平声字分阴阳,清平的字为阴平,调值为33,全浊平与次浊平归为阳平,调值为41。
上声字的调值曲线基本一致,清上和全浊上是45,次浊上是35。
将次浊的声音依次提取,发现大部分的次浊上的声音调值是刻度4的那条线上,小部分的是35。
由于是取平均值的关系,所以导致曲线略微向35偏。
而全浊上也是大部分是45小部分是35,但是反映在平均值上依然是45。
由此认为上声不需要分阴阳,三类声调均可归为一类,因此上声的调值归为45。
去声字分阴阳,清去的字为阴平,调值为51,全浊去和次浊去归为阳去,调值为44。
入声的字不分阴阳,三类调均可归为一类,调值为44。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到,阳去的字与入声的调值均为44,但是,这两类的调值是不同的。
阳去的调值在4度的范围内是一个平调,而入声字在4度的范围内有一个微降和微升的趋势,因此是一个降升调,以示区别,将入声字调值定为4_4,以表示在4度范围内的微降。
综上所述,瑞安方言的声调共有六类,如表6。
在前人对于瑞安方言的研究中,瑞安方言共有八个调类,即平、上、去、入,各分阴阳,见表7。
相比之下,此次研究与前人结果最明显的差别就是调类数目的不同,即上声字和去声字已经不分阴阳,分别归为了一类。
这一方面是语音演变由繁到简的自然规律,另一方面,这种变化极有可能是受普通话影响产生的结果。
其次从调值上来看,阴平字与《吴》的研究成果有一致性,都是33。
而阳平字与《瑞》和《吴》有略微的差异,二者分析的调值是31,而本次实验分析的调值是41,比前人研究高了一度,但调型都是降调,这一点是一致的。
关于去声字,《瑞》中阴去为42,阳去为22;《吴》中阴去为52,阳去为33。
本次实验,阴去为51,阳去为44。
但此次研究与前人研究在调型上还是一致的。
主要差别在于本次实验中阴去是一个高降调,且降的幅度比前人研究的大,而阳去是一个平调,且比前人研究的调高。
由于上声字和入声字现在已经不分阴阳,因此调值与前人研究出入较大,但调型都是一致的,即上声是一个升调,入声是一个降升调。
(三)调值差异原因分析通过与前人研究的比较,发现瑞安方言在调类数目上与前人研究的有所差异,同时在调值上也有略微不同。
通过分析,归纳出以下几点可能:(1).从历时角度上看,前人研究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
《吴》第一版出版的时间为2001年,声音取值时间更早。
温州是座经济繁荣的城市,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口流动的加剧和普通话的推广运用,使得瑞安方言误读,而调值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2)从共时角度上看,由于温州乃至瑞安境内俗谓“十里不同音”、“南腔北调”,城乡语音差别很大,即便是城里,也因为年龄、文化、经历的差异以及普通话的普及,个别发音存在歧义。
本次实验的发音合作人黄耀州是一直生活在瑞安城关,而《吴》与《瑞》并未标明发音合作人所生活的区域,因此在比较上可能存在少许误差。
(3)实验与误差。
本次实验采用的方法与《吴》采用的方法一致。
但是《吴》所采用的方言调查用字比较少,而本次实验提取的字是根据《方》上所列的字录取的,应该更能反映出方言的语音面貌。
而《瑞》中并未说明是采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可能在精确度上会略有欠缺。
四、结语吴语一直是方言学家关注的焦点,但是关于温州方言的研究却比较少。
关于瑞安方言的研究,更是微乎其微。
本次研究采用了实验研究的方法,得出一些新的结论。
这些实验结果或许表现了温州方言的复杂性,或许彰显了温州方言的生命力。
温州方言是否的确在近年来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是否受普通话影响而逐渐丧失其纯正的语音面貌,今后将用更多的实验来探讨。
注释:①《吴语声调的实验研究》一书上图中阳上调所示的调值是24,列入表格中时误写为34。
【参考文献】[1] 温州方言_百度百科[z]/view/196323.htm[2] 颜逸明.吴语概说[m] .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3] [5] 李如龙.汉语方言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4] 侯精一.现代汉语方言[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6] 游汝杰.汉语方言学教程[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