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读后感——傲然独立的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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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早就想写写嵇康了,高中一直在拿他当做例子来写,却不是怎么了解他,现在公选课选修的世说新语,我也得以有幸再次拜读了魏晋风骨,再次拜读了嵇康这个仕诞不羁的竹林君子。
初识他,是源于诗文中“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
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的描写,觉得是个如青山明月般的男子,后来偶然听讲到
《世说新语·简傲第二十四》
锺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锺要于时贤俊者之士,俱往寻康。
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
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以言。
锺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锺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
钟士季即钟会,出身高门贵族,善于政治投机,是司马氏集团的智囊,司马昭的心腹。
司马氏集团在夺权的过程中,对于嵇康、阮籍这样的人才,也想广泛收罗,想征辟己用。
于是便派钟会前往试探嵇康、阮籍。
而嵇、阮二人应对钟会的方式,也足以看出此二人性格上的截然不同。
钟会见阮籍,阮籍佯醉耍酒疯以避让,令其无从下手;而嵇康对于钟会却不仅不避让,而且对其不施与好脸色,“移时不交一言”,连招呼都不打。
这种明显的蔑视,当然激怒了这位得势的贵公子。
“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与“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嵇康和钟会二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委婉的措辞却掩不住内藏的杀机。
两句玄妙的谶语,勾勒了一个权贵与一个士人会面的所有,也构筑了他悲剧性的命运。
而嵇康的刚烈不屈也为日后钟会的借故谗杀埋下了伏笔,并最终为此付出了惨重的生命代价。
“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
《栖逸》第三则曰: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
他还是那样的刚烈筋骨,以血肉之躯抨击了整个腐朽落后的封建王朝,以自身喷发的力量来唤醒那些沉睡的世人。
施泰格缪勒说:“死亡是作为把人引到生命的最高峰,并使生命第一次具有充分意义的东西出现的。
这种死亡并不是‘有人’死去的那种‘渺小的死亡’,不是在大城市里成批的生产出来的‘渺小的死亡’,它是具有不可替代的个体性的人于嵇康来说,未尝不是振臂怆呼。
未尝不是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筋骨。
在嵇康赴难之时,数千学生和他的兄弟亲友为之送行,而嵇康面色不改,神情自若,索琴弹奏《广陵散》,一曲终矣。
叹曰:“昔日袁孝尼请求学习此曲,而我吝惜没有教他,而如今《广陵散》就要绝迹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而只是对广陵散的绝迹
怅惘不已!
立于刑场之上,嵇康既没有激辩自己的冤屈,也没有痛哭自己的含冤而死,只是平静地抚上一曲广陵散,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傲然风骨,刚直不屈。
从容淡然的面对生死,并以此作为对司马氏最后的嘲讽——吾宁死也不与尔等同流合污。
刑场上,刽子手的屠刀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迷离的曲线。
那一刹间,整个士林都静默了,整个民族都失声了,整个时代的天空都黯淡了。
那一刹间,歌啸戛然而止,琴弦怦然断绝。
“竹林七贤”自此残缺,《广陵散》的音韵从此只在书籍间流淌。
有人将嵇康看做东方的“拉奥孔”:动荡的时代,血腥的政治,苦难的生活,清醒的思想就像拉奥孔身上的毒蛇一样缠绕、噬咬着嵇康,但外界的一切磨难都无损于嵇康的那颗傲岸的灵魂!
这便是《世说新语》展现给我们的嵇康,独立于众人之上的超逸风度,奔走于竹林之中的任诞放达,无惧于屠刀威胁的刚毅风骨,带着不可侵犯的淡然,从容面对生死。
嵇康,他用音乐、用骨骼、用品性,写下了那个时代的呼喊,那个时代士林的呐喊,于是,历史由此留下了中国知识分子最为骄傲也最初个性的篇章——魏晋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