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经》的部类
摘要:《诗经》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部诗歌总集,其部类凡三:一曰风,一曰雅,一曰颂,其发展历程又是各不相同的。
而且后人对这三部类的解释又各有千秋,这些解释又都是具有深远影响的。
关键词:诗经部类影响深远
《诗经》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中国诗歌的一个源头。
它共收入了自西周初年(公元前11世纪)至春秋中叶(公元前6世纪)大约五百年间的诗歌305篇,最后编订成书于大约公元前6世纪。
《诗经》的部类凡三:一曰风,一曰雅,一曰颂,“风”包括十五国风,“雅”分大雅、小雅,颂分周、鲁、商三颂。
“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
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知神明者也” 。
可见,“风”是带有地方特色的音乐,是十五个地区的土风歌谣。
“雅”是周王朝直接统治地区的音乐,“雅”有正的意思。
“颂”,清代学者阮元说,“颂”字就是“容”字,也就是“舞容”(舞态、舞形)的意思②。
可见“颂”是用于祭祀的歌舞曲。
那么对于《诗经》三部类的风、雅、颂,到底是由何而来,或者说是其到底具有怎样的意义了,本文试从文献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来,对其具体含义做一说明吧!
一、风,地方乐调,这一部分共选了十五个国家和地区的乐调,称十五国风,共160篇,内容都是民歌,这十五国风是:周南(今陕西,河南之间),召南(今河南,湖北之间),邺,镛,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
其中周南、召南产生于汉水和长江中游,其余为黄河中下游。
十五国风绝大部分是周室东迁以后到春秋中叶的作者,大部分是民歌。
当然这只是“风”一种解释而已。
但是“国风”保存了大量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具有浓厚的民歌特色。
这部分诗歌内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特色,其语言朴素、鲜明,富于形象性,形式上多是四言成句,隔句用韵,富有奏感和音乐感。
同时多处出现章节的复叠,有一唱三叹的艺术美感,是《诗经》的精华部分。
在傅斯年先生的《诗经讲义稿》中还总结出了这样一种说法,即“风”乃诗歌之泛称。
《诗·大雅》:“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
”③又《小雅》:“或堪乐饮酒,或惨惨畏咎。
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④郑笺以为“风犹放也”,未安,当谓出去歌诵,然后上与堪乐饮酒相配,下与靡事不为相反。
则可见,据上引《诗》之辞为风;诵之则曰讽(动词),泛指诗歌,非但谓十五国。
又以风名诗歌,西洋亦有成例如Aria,意大利语谓风,今在德语曰Arie,皆用为一种歌曲之名。
以风名诗,固人情之常也。
关于“风”还有另外一层说法,即“风”与“讽”乃是一字,此类隶书上加偏旁的字每是汉所作的,本是一件通例,“风”“讽”二字原为一字尤可证。
《毛诗·序》:“所以风。
”《经典释文》:“如字。
徐,福凤反,今不用。
”按,福凤反即讽(去声)之音。
又“风,风也。
”《左传·昭五年》注:“以此讽。
”《释文》:“本亦作风。
”又风讽读音很是相像。
所以从这些看来,这点还是可以相信的。
二、雅,“雅”是周王畿的乐调。
王畿,都城地区,就是渭水流域地区,雅诗就是这一地区的乐调,之所以如此,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雅即为夏,夏即为中国,所以雅也可称之为夏,然则《诗经》之《大雅》、《小雅》皆是周王朝及其士民,与夏何干?此情形咋看似可怪,但其实不然。
这里有两个原因可以说明之。
(1)、成周(洛邑)、宗周(镐京)本皆是夏之地,夏代区域以所谓河东者为本土,南涉河及于洛水,西涉水及于夏地,故东西对称则曰夷夏,南北对称,则曰夏楚,所以来说,两周之京邑正在其中。
(2)、周人自以为承夏之统者,在《诗》则曰:“我求懿德,肆于时夏”,⑤,“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在《书》则曰:“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鼓造我曲夏”⑥。
由此观之,雅即夏也未尝不可。
第二种是雅,正也,雅乐即正乐,当时称诸侯国的地方音乐为俗乐,周天子的都城是全国的中心,出于尊王观念,把王畿之乐称为“正乐”。
朱熹也说:“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
”⑦所以对于雅是正乐之说基本是可以肯定的。
“其篇本有大小之殊,而先儒说又有正变之别。
以今考之,正小雅,燕飨之乐也;正大雅,朝会之乐,受釐陈戒之辞也。
辞气不同,音节亦异。
”⑧在朱子的这句话中,可以得到一个信息,雅是分作大雅和小雅的,而且大、小雅的分类是按照内容来分,而非其他。
大、小雅类于后代的大小曲,大小调,其中小雅较接近于“国风”可能是未被贵族改造的王畿地方音乐。
大雅31篇,小雅74篇,共105篇。
多数是贵族之作,少数是人民。
关于产生年代,“大雅”大部分是西周初的作品,“大雅”小部分、“小雅”大部分是西周末年的作品。
三、“颂”,颂是祭祀用的宗教音乐,内容分为赞美神灵和歌颂祖先的功德,又《毛诗序》说:“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
”这是颂的含义和用途。
“颂”的最杰出代表是《周颂》,那就以《周颂》为例来探讨探讨“颂”与其他《诗》中的不同之处吧!
《周颂》有两件在《诗经》各篇中较不同的事:一、不尽用韵,二、不分章。
《周颂》最先,故少韵;《鲁颂》、《商颂》甚后,用韵一事乃普遍,便和《风》、《雅》没有分别了。
其实《周颂》并非不分章,自汉代以来所见其所以不分章者,乃是旧章乱了传经者整理不起来,所以才有现在的这一面目。
现在看《周颂》各篇文义,都像是不完全的,《闵予小子》、《访落》、《敬之》、《烈文》合起来像一事,合起来才和《顾命》所说的情节相合,此种嗣王践祚之仪,不应零碎如现在所见《周颂》本各章独立的样子。
又《载芟》、《良耜》、《丝衣》三篇也各像一事,《载芟》是耕耘,《良耜》乃收获,《丝衣》则是收获后燕享。
三篇合起有如《七月》,《丝衣》一章恰像《七月》之乱,不过《七月》是民歌,此应是稷田之舞。
又《清庙》以下数章,尤其表现出不完全的样子,只是它们应该如何凑起来,颇不易寻到端倪。
《鲁颂》、《商颂》虽然有演变,然究竟应该是继续《周颂》者,果然《鲁颂》、《商颂》无不是长者,若把他们也弄得散了,便恰是现在所见《周颂》的面目。
《周颂》不分章非原不分章,乃是“不得其所”之后零乱的不分章。
其所以在《三百篇》中独遭这个厄运者,由于这些事物的本体原是靠政府保存的,政治大变动便大受影响,只剩了些用旧名而变更成了新体的各种舞乐在民间了。
东汉末年文化远高于西周末年,然灵帝以后之大乱,弄得中原众乐沦亡,魏武平荆州,获杜夔,善八音,常为汉雅乐郎,尤悉乐事,于是以为军谋祭酒,使创定雅乐。
东汉之乱尚至如此,况与西周乎?
其实《诗经》对后世的影响主要并不在它的躯壳体制,还在于其非常杰出的
艺术写作手法,即所谓的赋、比、兴,与风、雅、颂并称诗经“六艺”,而至于《诗经》的内容则对后世影响很大,这是不言而喻的。
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就是被孔门和汉儒们借了它所阐发的那一系列关于诗的解释和理论。
这就是“诗言志”、“思无邪”、“美刺”、“比兴”,以及“温柔敦厚”的诗教,这些几乎成了诗歌创作的指导原则,深刻地影响着中国文学达两千年之久。
汉儒们把《诗》奉为经典,同时也就把自己对《诗》的解说抬到了经典的地位。
《诗经》本身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而儒家的这套理论和理解却被诗歌创作的指南。
“诗言志”最早见于《尚书·尧典》:“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
所谓“志”就是心中的情、意,诗是用言语来表达主观情、意的。
其实“诗言志”。
注重于表现说,这与西方的模仿说又是有所不同的,这值得注意。
“思无邪”是孔子对《诗》三百的评论,“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⑨“无邪”就是“正”,即符合儒家所倡导的道德规范,于是“思无邪”也就成了对于诗歌创作思想倾向的基本要求。
“美刺”说是汉儒就《诗经》提出来的,在《诗大序》中就已经涉及美刺的观念。
汉末的郑玄在《诗谱序》中有一段话概括了这种说法:“论功颂德,所以将顺其美;刺过讥失,所以匡正其恶”。
“美刺说”的重要性在于明确了诗歌的社会政治作用,为后来的诗歌创作提出一个目标。
而在用诗歌进行“美刺”特别是“刺”的时候,又要委婉含蓄,要用比兴的手法,要有分寸,这就是“温柔敦厚”。
汉儒围绕《诗经》所提出的这些概念,对后世的诗歌创作起到了规范化作用,影响十分深远。
愿我们能常怀赤子之心,去读读《诗经》的原本吧,也就是所谓“四家诗”里边的“毛诗”,其固然不是很纯正,但是绝对比那些加进个人思想的作品好,因为那时我们思考着。
注释:①《毛诗序》
②[清]阮元:《研经室集》卷一《释颂》,清道光三年文选楼刻本。
③出自《诗经大雅荡之什》,清庙之什
④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
⑤出自《诗经周颂时迈》
⑥出自《尚书康诰》
⑦出自朱熹《诗集传》
⑧出自朱熹《诗集传》
⑨出自《论语为政》
参考文献:袁行霈《中国文学概论》,傅斯年《诗经讲义稿笺注》,南昌教育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