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莫扎特传》我更喜欢影片的另一个译名《上帝的宠儿》,我们把"上帝的宠儿"
简称为天才,或者干脆就简称为莫扎特。
莫扎特3岁起显露音乐才能,4岁跟父亲学
习钢琴,5岁作曲,6岁又随父亲学小提琴,8岁创作了一批奏鸣曲和交响曲,12岁就写了第1部歌剧,他无疑就是备受神的恩宠的人。
《莫扎特传》通过作曲家萨列里忏悔的角度来演绎莫扎特短暂而才华横溢的一生中在
维也纳度过的最后十年。
这个我们凡人为之炫目的天才,他首先是一个男孩,倒不是
因为他直至散手人寰都年纪轻轻,而是他既便在世间的大部分日子里,他都只是会傻笑,会做狭地和女演员在化妆间滚作一团,会在大庭广众下毫无理由地"羞辱"他的对手,一个对他的前提也许是性命攸关的人——宫廷作曲家萨列里,萨列里这个角色承
载了整个时代的“庸才”们对莫扎特的钦羡、嫉妒、愤懑甚至加害。
萨列里清楚地听到,甚至是看到神通过这个粗俗甚至看上去那么漫不经心的小孩说出的天籁。
他奇异地发
觉竟然只有他看见了,他恐惧所有的人在那些刹那里都张开了眼睛。
于是他诱导这个小男孩犯罪,他得意地发现莫扎特就是一艘可以轻易摆布的帆船,"好风凭借力",他
似乎可以让这个天才毁灭。
他似乎可以伤害神在这世上的代言人。
萨列里所做的一切其实算是从另外一种角度诠释了天才是如何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首先,天才服务的是万王之王,尘世间习惯于别人三跪九叩的君王几乎都会遭到天才
的藐视。
因为天才会觉得在君王面前有坐位,可以对着君王平视并不值得额首称庆。
他会从维也纳写信给父亲:"我还是怒气冲天……人们一直在考验我的'忍'。
终于'忍'字
败下阵来,我已经不再是个'萨尔茨堡的囚徒'。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我终于自由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大主教的凌辱,毅然向大主教提出了辞职,成为欧洲历史上
第一位公开摆脱宫廷束缚的音乐家。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由从来只在天上,地上匍
匐的凡人又知道什么叫做自由。
然后,天才的家庭还是凡人的家庭。
他的妻子也许都不如他的仇敌知道他的可贵在什
么地方,她评判《安魂曲》和《魔笛》价值的高低只不过是前者预付了很多钱,后者
似乎赚不到什么钱;终其一生,她开始意识到她的莫扎特是天才,但她其实不知道她
的莫扎特何止是天才。
最后,如果仅仅认为莫扎特只是一个天才,那便是对他的极大不公了,正像他和《唐璜》的乐队指挥库查尔兹说的那样,“以为我的艺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人是错误的。
我确切的告诉你,亲爱的朋友,没有人会像我一样花这么多时间和思考从事作曲;没有
一位名家的作品我不是辛勤地研究了许多次。
”但是,天才的身体尤其是凡人的身体。
当萨列里安排的女仆都惊恐地拒绝不再做可耻的密探,由于她发觉夜以继日的工作让
她名义上的主人已经象鬼一样的旺盛,或者说象鬼一样的不可捉摸。
当萨列里兴奋地刺出最后一剑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上天已经不想再与凡人分享他的宠儿了,
上帝的宠儿要回家了。
"透过音符构成的栅栏,我看到了一种纯粹的美。
"
美国音乐学者约瑟夫.马克利斯曾经这样评价莫扎特的音乐:"在音乐历史中有这么一个时刻:各个对立面都一致了,所有的紧张关系都消除了。
莫扎特就是那个灿烂的时刻。
" 如果考虑到莫扎特短短的创作时间,人们便会发现,他留给我们的作品数量是惊人的。
但是,他没有为我们留下来,而且我们永远无从知道的作品的数量更加惊人;因为在他生命的各个时期他都偏爱即兴创作,这就是说,在钢琴上自由虚构随意演奏:在公
开的音乐会上也罢,或者更常常是面对几个听众连续演奏数小时之久。
而此时所创作的东西事后并没有记录下来——这是整整一个曾经发出一次美妙音响然而却永远消失
了的莫扎特音乐世界。
而我们从萨列里的眼睛里看见了那个世界,我们在萨列里陪伴莫扎特的那个最后的夜晚疾笔如飞的指尖读到了这个世界,我们在萨列里无声却又鲜
血淋漓的忏悔里听到了那个世界。
当流星把夜空照得那么璀璨的刹那,我们读到了永恒,纵然我们再也无法和这个永恒擦肩而过。
电影接近尾声,我们看见了萨列里缓缓挥动着枯干的双手:"所有的庸才们——在世的
和未来的庸才们,我宽恕你们全体。
阿门。
"最后,导演很突兀地安排了一声莫扎特招牌的怪笑,他笑的是那样“狂放不羁”,那样“肆无忌惮”,那样“随心所欲”,而银幕前的观众却早已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