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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中举解读

比照“正史”读“外史”
——《范进中举》的另一种解读
程东文
《范进中举》是初中教材中的“保留篇目”,学生也很喜欢这篇经典课文。

过去我曾多次执教此文,教学过程中发现有几个不好解决的问题。

一是在情节梳理方面以偏概全,学生容易关注于范进“疯”的具体过程而忽视其前因后果;二是在在学生自主进行人物分析的时候喧宾夺主,容易“丢失”了真正的主人公范进而聚焦于描写得更为传神的胡屠户,三是在语言赏析方面浮于表面,学生对诙谐幽默的语言感兴趣而忽视其深刻意蕴,四是在主题揭示方面,容易流于对封建文人的单纯的抨击而缺乏对科举制度的全面了解,且在在批判与建设、讽刺与悲悯等价值观培养方面失去平衡。

为了更好地理解文章,更好的教学。

备课时我重读了《儒林外史》,翻阅了有关科举制度的一些文章,对照过去的教案,重新制定了教学计划。

一、导入的时机:“外史”与“正史”的比照转换
这次教学是从《儒林外史》的书名开始的。

谈到“儒林”,学生先想到的是“武林”,顺着发问,学生开玩笑说“武林”是“一群打架的人的集合”,于是仿拟一下,把“儒林”说成是“一群读书的人的集合”,也是很形象的,用现代汉语的说法就是“读书一族”,是读书人的阶层或者阶级的一个统称。

与“外史”相对应的是“正史”,“正史”又会记载哪些人物呢?学生说出了范仲淹、苏轼、王安石、司马迁、文天祥等名字。

他们之所以被正史记载而后世铭记,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立功立言”,更重要的是“立德”。

这时,我提出与“儒林正史”精神有代表的两句话,一句出自《大学》,一句出自北宋名儒张载。

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北宋张载语)
几千年来,从“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开始,身在“儒林”的传统中国文人就是以“修齐治平”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目标的,到了北宋一代名儒张载更精辟的这句话,曾于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被制成巨幅标语,流动在观礼台上;2003年,温家宝总理在哈佛大学演讲时,将这22个字作为结束语,寄希望于年轻一代;2005年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访问大陆时,在北大发表演讲也引述了这段话……
我和同学们说,这就是“正史”的精神和风骨。

自然地,教学内容又从正史跳转至“外史”,回到课文的“儒林”的主要人物范进身上来。

二、解读的基础:范进的“穷”与“疯”
按照中举这个情节的阶段,范进的情况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穷、疯、变。

这三个词语都是和学生一起读完书后讨论出来的。

中举之前的范进,用一个“穷”字概括,是十分传神的。

“穷”不仅是生活的穷困——家无隔夜之炊,还有处境的困顿——生活在岳父的诟骂与邻人的鄙视戏谑之中,更严重的是对未来的绝望——一种切肤的穷途之痛,但还是麻木地本能地去按例应考。

此时的范进是一个猥琐的人,没有尊严,唯唯诺诺,逆来顺受,心里有着巨大的痛苦,支撑着他的,是对功名富贵的极度的而又虚无缥缈的渴望。

情节的高潮部分,自然用一个“疯”字概括,我们关注的是他他翻来覆去说的那句话:“噫!好了!我中了!”
“噫!”只有一个语气词,却有着十分丰富的内涵。

在课堂上,我们试着用“啊”“唉”“嘿”“耶”等词语替换,进行不同的品味,都显不出“噫”字那种韵味:难以置信的,痴癫张狂的,沉醉其中的,如梦如幻的。

由于34年皓首穷经,范进已经在落第中麻木了,已经是“习惯性落第”。

他甚至每次都可能预想好落第的结果,做好落第的一切精神准备。

反而是没有做好任何考取的思想预期,所以,不期而至的“捷报”面前便有一个如此强烈而独特的语气词——“噫!”
“好了!”要提起注意的是,这儿似乎违反了感叹号使用的常规,每句都用号,而惯常情况下,第二句的“好了”一般是不用惊叹号的。

真的“好了”吗?不妨先看看历史上的“前科”,如46岁的孟郊的《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好了”的原因是因为“我中了!”这也是一个关键句子!谁说范进疯了?3句话一句都没有错,而那种癫狂的旁若无人的超常举止,是因为他被这巨大的喜悦击中。

——其实他是矛盾的,他是多么渴望考中,而现实中他又屡次落第;而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考中,思想的激烈波动造成了精神的暂时障碍。

再回到课本中去看看范进的中举前后,说明范进人虽然是疯了,话却没有疯,果然是“好了”,“了”是一个时态助词,表明这以后终于会变好。

于是学生开始用范进的口吻来造句:
好了,岳父对我客气了;好了,乡邻对我恭敬了;好了,有人给我送礼了……
三、理解主题的关键:范进的“变”
我们将范进的各种描写内容读一读,关键放在中举前后的对比上,我们惊讶的发现,范进几乎是“变”了一个人。

学生读文章,容易注意到胡屠户与乡邻的变,其实,他们变的根本原因都来自于范进的“变”。

而范进的变,不仅是身份的变化,更主要是是由此带来的精神面貌的明显变化。

分析一下全文范进的对话,可以看出前少后多的特点。

前面对胡屠夫的“唯唯连声”“岳父见教的是”,而后来则能侃侃而谈。

足见不是他木讷,而是长期的精神压抑使得他不敢说。

他与张乡绅的对话中,圆熟得体,便如日常习练。

也说明他热衷已久,早已烂熟于心了。

有意思的是,面对这个“屠夫”身份的“岳父”,称呼也随即变成了和乡邻称呼一样的“老爹”,立刻降了一个等级。

这也算是应了开头“岳父见教”的话:“你若是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学校的规矩。


就来说说这个“变”自吧。

中举前,他“唯唯连声”逆来顺受,没有任何血性,是贤斋老人说的“有心艳功名富贵而媚人下人者”。

他对功名富贵极度渴望,却又不敢面对真实的奇迹。

这个老童生,这个酸腐的寒儒,甚至可以不顾一家老小的基本生存而去考试,他是凭着某种信念而坚持下来的。

当他考取后,我们注意到,他突然变得雍容简练,应对得体,一点也没有诺诺连声或者嗫嚅之态,对于这套官场的话语体系,范进几乎是迅速更换了几十年的语言体系而毫不费难。

可以说,范进是为了这一天,不知道在心里排练过多少次。

也可以说,“范进们”都是这样,在外表的寒酸萎缩中,有着某种极为坚硬的种子在心里埋藏,而中举则使它迅速快出了花朵,只是不知是“善之花”还是“恶之花”而已。

四:读懂陪衬人物:胡屠户和张乡绅的存在意义
《范进中举》的文学性,更多体现在对胡屠户和张乡绅这样陪衬人物的描写上。

先说说另一个儒林人物张乡绅。

是胡屠户眼中的皇帝般的人物,但在范进眼里,却是他向往成功的永远的精神动力。

作为范进的榜样,是范进心中的种子的欲望原型。

这位“城里的张大户”,原来从无交往,仅仅是范进接到捷报之后短短的一点时间,他就迅速来到了现场,足见感觉之敏锐。

他的一些话语,“亲切的世弟兄”“如至亲骨肉一般”,这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语,却表明了儒林的某种显规则或者潜规则。

当你通过某种仪式的“成人礼”或者“加冕礼”之后,你就迅速成为这个“圈子”的一员。

张乡绅更是范进的将来和一面镜子,变了后的范进像谁?很容易发现,就像张乡绅,“考中后我就变成了你!
最后谈到的是胡屠户,再回过头来看,既然是写“儒林”,为何对一个儒林之外的人士如此大费笔墨,胡屠户这个人物的意义何在?如此委蛇引入,可生曲径通幽之趣。

可以说,胡屠户是作为陪衬与比照存在,他是作为社会的另一只眼存在,是儒林是夸张了的世相的代表。

文中有关他的细节描写,极具文学性,读来如在眼前。

五、回归“正史”与原著,看到儒林的希望
最后,不妨回到“正史”,回到儒林外史开头有关王冕的叙述,让我们看到正史的正气,看到中国儒林的希望。

这面镜子共同折射出的是儒林的一片“狼藉”:这样的范进,再让学生找一找
官僚的徇私舞弊,豪绅的武断乡曲,膏粱子弟的平庸昏聩,举业中人的利欲熏心,名士的附庸风雅和清客的招摇撞骗。

如此的儒林,毫无“正心诚意”,焉能“修齐治平”?只能“为自己求官,为家人谋财”,又怎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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