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小说中女性的命运摘要:对于女性的命运,多年来总有人在研究,但总不得全面,复杂的世界带动了丰富的人生,却也造就了许多悲苦。
在张爱玲的笔下,总是有很多说不尽的苍凉,道不尽的心酸。
无论是哪一种的两性关系,女子的地位总是卑微的;因为心欲,因为生存,女性总是难免悲哀。
关键词:张爱玲女性爱情命运软弱张爱玲(1920——1995)笔名梁京,出生于一个曾经显赫的阀阅门第,她家既有前朝的繁华,又较早的接受了西方文化,其父张廷众是一个典型的封建遗少,而母亲董逸楚则是一位受西方文化熏陶的女性,父母因性情不合终止离异,父又续娶,正是这种家庭环境造成了张爱玲忧郁、冷漠而又极度敏感的性格,终于在一次被父亲毒打、囚禁后逃离了父亲的家,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因为生活苦闷,张爱玲读书很用功,同时幻想以写作成名。
[1]1943年——1945年是她创作的高峰期,在这一时期,她陆续发表了《沉香屑、第一炉香》、《第二炉香》、《倾城之恋》、《金锁记》等小说,同时也发表了多篇散文,在当时可谓盛极一时。
在张爱玲的笔头下,表现出的是女性的悲哀,人的劣根性及道德的残缺。
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张爱玲真正了解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女人所处的社会环境,所受的内外压力:有来自旧家族内部的冷漠,有来自命运的捉弄,更有来自女性自身的精神重负……现在我们将带着她的作品来分析其中独特的女性人物的命运。
《金锁记》是张爱玲小说集《传奇》中的重要小说,而曹七巧则是《金锁记》中刻画最深入细致的一个的主要人物。
张爱玲曾在其小说集《传奇》的开头写道:“书名叫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
”而《金锁记》中曹七巧这一人物正是对这句话的具体而生动的诠释。
曹七巧的一生是20世纪初无数出生低贱最后变为贵族妇女的众多妇女的综合,她是从无数个20世纪初经历起起伏的妇女的经历中幻化出的一个人物。
她是平凡的,平凡在于她的悲剧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社会里俯首可拾;但她又是不平凡的,因为,在她身上蕴涵着丰富的社会意义。
《金锁记》以一个日趋衰败的世家望族为背景,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小家碧玉的大姑娘曹七巧,在世俗与命运的安排下阴差阳错地嫁入姜家豪门大院。
而在畸形的婚姻和封建大家庭的无情戕害中她逐渐丧失人性,取而代之的是金钱欲的极度膨胀,最后成为一个丧失了人性的“疯子”的母亲形象。
七巧作为一个女性,长期的爱情生活得不到满足,性本能受到强烈的压抑,再加上出身卑微,在门第森严的大家庭里人格受到排挤和歧视,于是造成她的心理变态,沦为“疯子”。
她要发泄、要报复,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别人毁坏了她的一生,她也要毁坏别人的一生。
于是,她的两个儿女成为她破坏下的牺牲品。
更为可怕的是长期的性压抑,造成七巧潜意识中的乱伦意念,“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男人”,“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她这一个还抵不了半个……现在,就连这半个人他也保留不住——他取了亲。
”七巧这样想着,就“把一支脚搁在他肩膀上,不住地轻轻地踢他的脖子。
”七巧在潜意识中是把儿子当作一个真正的男人看待的,是变相的占有自己的儿子。
爱而得不到,这对七巧无疑是致命的一击,在她对爱彻底绝望后,她那难以抑制的情爱欲转而成为对儿子的占有欲,对媳妇的摧残欲,对女儿的控制欲。
张爱玲对《金锁记》描绘的那个年代已离我们远去,可主人公曹七巧留给了我们无尽的思索。
七巧给自己套上了金钱的枷锁,她的爱情是畸形的,人性也在不正常的生活环境下泯灭,但她的形象是那个社会的典型与真实写照,她的悲剧产生于金钱的枷锁,但根源在于封建家庭和吃人的旧中国。
《半生缘》是张爱玲的旧作,原名《十八春》,又名《惘然记》,1951年张爱玲以梁京这一笔名在《上海亦报》上发表,后来在其旅美期间进行修改,删掉了略带政治色彩的结尾,易名为《半生缘》,这是张爱玲自己比较喜欢的一部长篇小说,也是她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
《半生缘》的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地点是在温婉、凄迷的旧上海。
作者以第三人称开头介绍:“他和曼桢认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算起来已经有十四年了”,然后写道:“他和曼桢从认识到分手,不过几年的工夫,这几年里面却经过这么许多事情,彷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乐都经历到。
顾曼桢、许叔惠、沈世均三人同在一个工厂工作,曼桢个性温柔坚强,叔惠开朗活泼,在相处中,曼桢与温和敦厚的世钧相爱了。
曼桢的姐姐曼璐为全家的生计着想,十七岁时毅然离开初恋情人张豫瑾开始了舞女生涯,但家人并不能真正理解曼璐,认为她丢尽了家人颜面。
如今曼璐年华老去,为了后半生有所依靠,决定嫁一个靠得住的人,这个人就是祝鸿才。
从此,维护"祝太太"这个名分成了她最重要的生活支柱。
世钧与曼桢的爱情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加上两人的互相猜疑,后又有姐姐、姐夫的算计、陷害,他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曲曲折折,不那么顺利。
婚后,祝鸿才发了不义之财,原形毕露,在外花天酒地。
曼璐为保住自己的名分,决定生一个孩子来拴住祝鸿才,然而自己以往的几次堕胎使她有心无力。
她一心想要拢络丈夫,知道丈夫有意染指二妹,不惜装病设计,让丈夫强奸得逞,将妹妹幽禁一年,生下一个男孩。
唯恐沈世钧来找曼桢,还将母亲全家迁往苏州,沈世钧找到她时,她假说妹妹妹已嫁人,并且代妹妹退还他订婚戒指。
后来,生产后,曼桢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逃离医院,找到教书的工作,不幸又被她母亲找到,劝她和鸿才结婚。
曼璐也抱来她的儿子相求,她仍不为所动。
后来遇见曼璐的女佣阿宝,知道曼璐病死,祝鸿才经商失败,就住在附近。
出于母性,她常常留意年龄相近的小孩。
后来,儿子得了猩红热,祝鸿才又常常不回家,她为了救小孩,留在祝家中照顾小孩。
最终,为了孩子。
她抱着自杀的心理嫁给了她平生最恨的男人——祝鸿才。
婚后祝鸿才发了国难财,又花天酒地,曼桢决心离婚,独力工作;扶养孩子。
沈世钧婚后也搬到上海,始终难以忘记曼桢。
由于共同的朋友许叔惠,二人得以再次见面。
沈世钧说曾去找她,她姐姐告诉他曼桢嫁已给张豫瑾。
曼桢告诉了他中间发生的曲曲折折,他没有想到她姐姐竟做出这样的事来!两人见面,对望半晌,曼桢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了也还是一样震动。
没有爱的人偏偏结合在一起,而相爱的人却又咫尺天涯。
在这场爱与恨的纠葛中,顾曼桢毫无疑问的成了我们为之愤慨的对象。
《半生缘》中顾曼桢是新女性,有知识,温柔而坚强,对家人有责任心,对姐姐的经历同情理解,但是,这个善良、勤恳、与人为善的好人,最后除了抢回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外,一无所获。
她不但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反而遭到天“谴”:被姐姐算计、被姐夫强暴、被姐姐姐夫联手幽禁以至怀孕生子……这些近乎荒唐的事情像噩梦一样离奇的发生在曼桢的身上,可以说,她的悲剧是由她周围的一个个的女人所造成的。
先是母亲无意识的错误所导致的悲剧,之后又是姐姐有意识的错误所导致的悲剧,再加上沈母烧毁求救信的事件,使得这一个女人的一生充满着悲哀。
张爱玲笔下的顾曼桢,其坚强或者对命运的忧郁都是来自骨子里的。
她是三十年代大上海的新女性,她坚强而自信,知性而素雅,她象夕阳的余辉一样,散发着一种沧桑美。
无论从经济上还是精神上,她都要求独立。
曼桢性格中最大的特点除了坚强还有坚贞,即使是丢了一只旧手套,她也觉得很可惜,更何况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呢?而且一旦失去了,曼桢对新的物新的人就再也不会有从前这般兴趣了,这或许也就是曼桢离开世钧之后再也没有幸福过的原因。
虽然后来她还是照样活下去了,但她仿佛整个人陷进泥潭里去了,神情恍惚。
顾曼璐,这个一生都“逃不出宿命的掌心的”不幸的女子,作为一个女人,她有着一个舞女被后辈抢饭碗的哀怨,一个年华渐逝的女人拼命想抓住一点东西的急切。
可是一切都没有朝着她意愿中的方向发展,她一辈子惟一爱过的男人是张豫谨,但为了全家老小,她舍弃了她心中所珍视爱情,把它深埋心底。
祝鸿才是她的救命稻草,但她却为他延续香火,她最后什么都抓不住了。
当张豫谨移情曼桢,曼璐从18岁时为家庭承担的苦楚释放了,她利用了自己的妹妹,为祝鸿才生了一个儿子。
她的一生虽短暂但却充满了坎坷,由于生活的压力,逼迫着这个女子由妥协走向精神变态的深渊。
由对张爱玲《半生缘》中顾氏两姐妹的形象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作为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的存在的艰难,无论是社会环境的影响,还是几千年封建思想的积习,还是女性自身思想等的禁锢,女人要实现自我价值,把握自己的命运,都要经过不懈的努力,也需要长期的斗争。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小说中比较突出的一篇,小说连载于《上海杂志》月刊后,在当时赢得了读者群极大的回响。
而其在一九四四年改编成话剧上演之后,更造成了万人空巷的盛况。
《倾城之恋》不仅在当时使张爱玲的声誉达到高峰,并为其在中国文学史上奠定了重要的地位。
《倾城之恋》这个题目乍听起来会以为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但读后才明白,所谓倾城是说一个城市沦陷背景下方可成全的一段婚姻。
所以,从整体而言《倾城之恋》是描写普通人乱世中的“传奇”,从而寻求那份最后回归的普通。
张爱玲以一贯苍凉的叙述基调,特有的敏感笔触娓娓道来一段浮华背后的无奈与凄美,讲述了一个没落世家女性生存困境的悲剧故事。
在长达三万多字的篇幅中,描述了女主角白流苏对于婚姻的赌注。
而故事的内容则可以以1944年4月7日署名迅雨的论述作为概括:一个破落户家的离婚女儿,被穷酸兄嫂冷嘲热讽撵出母家,跟一个饱经世故、狡猾精刮的老留学生谈恋爱。
正要陷入泥沼里时,一件突然震动世界的变故把她救了出来,得到一个平凡的归宿。
《倾城之恋》开篇第一段,就让人感觉到浓重的腐旧气息。
白公馆里,“他们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在上海这个中国近代现代化最早的城市里,生活的步骤是快的,别人的时钟都拔快了一小时,然而白公馆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
”仅一句话,就点明了白公馆是这个近代大都市里的守旧部落。
生活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畸形的旧式家庭中,对流苏来说,唯一的出路、最后的选择是离开。
流苏大抵上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会反抗,能够大胆地顶着众人的唾弃与前夫离婚,可见是很有勇气的。
然而流苏也是妥协的,因为最终她也不过是一个在经济上柔弱、无助的女子,逃离的方式只能是依靠男人来寻找自己的栖息之地。
她不得不学会算计,不幸的生活告诉她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生存下去。
徐太太的适时出现在文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先是开导流苏后又说为流苏留心着,正是由于徐太太的牵引,让流苏有了反击的希望,让她对自己有了一点信心,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流苏回到屋里,端详着自己:还好,她还不怎么老。
她那一类的娇小的身躯是最不显老的一种,永远是纤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
她的脸,从前是白得像瓷,现在由瓷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
下颌起初是圆的,近年来渐渐尖了,越显得那小小的脸,小得可爱。
脸庞原是相当的窄,可是眉心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