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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史前彩陶艺术的兴衰:彩陶艺术

陶器的出现,是新石器时代人类在生产技术方面获得的重要进步,它丰富和便利了人们的物质生活。

制陶工艺经过几千年的发展,逐步突破实用的功能,开始被赋予审美的内涵。

那时,黄土高原的主人开始在陶器的泥胎上,用天然含铁红土以及赭石的溶浆绘制简单的纹饰,经火后,烧结在橙黄色的陶器表面上,成为一道红色或者黑色的装饰物。

这就是最初的彩陶。

彩陶是很美的事物。

随着绘画工具和技艺的改进,许多新的绘画题材融入进来。

相对于石木雕刻、岩画、编织等其他的人类早期艺术品,彩陶是最早兼备了线条和色彩两种美学元素的艺术形式。

它沿着黄河、汉水、长江等大河向东、向西、向南传播,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化。

异域的史前居民,用彩笔描绘各自的生活,抒发情感,渐渐形成了不同的纹饰风格。

公元前第五千纪以后的2000年里,在西起甘青、东到江浙、北达内蒙草原、南抵湘沅流域的广阔范围里,摇曳多姿的彩陶荟萃成一个缤纷灿烂的艺术世界。

在这个广阔的时空范畴里,最发达的彩陶艺术,是在黄河流域。

半坡文化、庙底沟文化和马家窑文化,这三支先后传衍、分布上略有交错的地方文化,构成史前彩陶艺术史上最精彩的篇章。

半坡文化的彩陶
半坡文化(公元前5000~公元前4300年)发源于渭河流域,它的彩陶流行动物纹装饰,鱼纹是其中最为常见的。

半坡鱼纹的样式很多,大都是鱼的平展侧
面形象,鱼体各主要部位都加以描写,风格颇为写实。

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出土的一件彩陶钵,腹部绘有三尾鱼,相互追逐。

鱼的形象逼真,线条规整,比例也很匀称,反映出史前人类的观察能力和绘画水平。

陕西临潼姜寨遗址出土的一件彩陶盆,盆底绘着五条鱼,围成一圈,错落有致。

笔法变化自然,黑白映衬,表现鱼儿游戏追逐中,仰合翻腾的身姿;一条小鱼还依傍在大鱼的身边,分外亲昵。

想象当盆中水影晃动,五条小鱼会随波摇摆,该是一幅多么生动的画面。

另有一件著名的人面鱼纹盆,出自西安半坡遗址。

盆底对称地绘有两张人面和两条鱼。

鱼纹简化成长三角形,以网格纹表示鱼鳞。

人面作闭目态,两耳和两腮外侧各绘一条鱼,整幅图案似乎带有某种隐晦的含义。

半坡文化晚期的鱼纹,渐渐变得写意而更具符号化,往往用直线勾勒轮廓,三角形成为最常见的结构。

此外,半坡文化中还出现了鸟纹、鹿纹、犬纹等多种动物的图像。

半坡文化的居民像孩子一般,描绘他们的生活,彩陶中流露出活泼、质朴的童年气息。

庙底沟文化的彩陶
公元前4000年左右,半坡文化的东方――豫西晋南地区――继起了另一种特征鲜明的史前文化――庙底沟文化。

它在早期受到半坡文化的影响,生成了很有特点的彩陶系统。

进入公元前四千纪,这种文化迅速发展,并以一种磅礴气势向四周
扩张。

它的彩陶数量非常丰富,对周边产生了很强的辐射作用。

以动植物纹(鸟纹、花瓣纹、树叶纹)和几何纹(圆点、弧边三角、波浪纹)为母题的图案,甚至可以在长江中下游的遗址中找到。

可以说,正是庙底沟文化将彩陶推广到了整个华夏大地。

这些彩陶更加成熟,线条柔美、点线搭配得当、空间疏朗明快、纹样更富节奏感,静心端详,似乎可以感受到美妙的乐声在流淌。

晚期庙底沟文化的彩陶,在赋色与留白之间,意趣盎然,手绘图案绕体一周而没有明显的接口,这是经过了巧妙设计的。

我们可以相信,制陶在这个时候已经专业化了。

马家窑文化的彩陶
公元前3300年以后,庙底沟文化由盛转衰,黄河中游地区的彩陶也渐渐失去了往日光彩。

黄河中上游地区的马家窑文化在此时崛起。

它继承了以往彩陶艺术的精华,又有许多创新和发展。

首先,它的题材非常丰富,我们目前分解出来的母题有螺旋、水波、蛙、鸟等,也有描述人类自身的图案;其次,它的绘彩以流畅而生动的黑色线条为主,工整、细致、清丽,有学者认为它是中国工笔画的源头。

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出土一件舞蹈纹彩陶盆,内壁的四圈平行带纹上,绘有三组集体舞蹈的图像。

符号化的人物虽然勾画简单,却极富表现力。

舞者挽手起舞,发辫随风飘动,极富动感。

透过这灵动的线条,让我们感受到了舞者内心的
快乐。

我想,这也是绘者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情感。

马家窑文化中晚期的彩陶,图案的绚丽华美达到了极致的境地。

它的水波纹更加夸张地绘成大漩涡纹,布满整个器物表面,给人眩目和神秘之感。

动物纹(蛙纹为代表)则变得简化,出现符号化趋势。

马家窑文化的彩陶日益形成粗犷、雄浑的风格,它产生在彩陶时代行将结束的新石器时代末期,达到了中国史前彩陶艺术史的巅峰。

陶纹下的故事
在这里列举出的彩陶器,只是考古工作所发现的千万之一,远未能体现史前彩陶艺术的全貌。

根据几十年的发现,我们感觉到变化的彩陶艺术,作为思想意识的体现,是区别不同文化重要的标志,也是文化自身变化发展的晴雨表。

纹饰的变迁往往是有迹可寻的,以往的考古研究对此已有所归纳。

比如对半坡文化鱼纹的演变,学界目前就有着较为统一的看法,认为这是一个由写实、具体向写意、抽象的转变。

根据众多地点的发现,我们看到了中间演变的更为详细的环节。

我们现在无法就这种变化的动因给出确切的解释,但鱼纹的大量出现,至少表明鱼是一种常见而且为人们喜爱的事物。

它在人们生活中占据着重要地位,或许已经具有了族徽甚至图腾的意味。

庙底沟文化的鸟纹和曲线圆点纹,也有着同样的因果关联。

那么,鸟对于庙底沟文化的主人,是否也包含着某种神圣的含义?
这使我想起一件发现于河南临汝县的庙底沟文化彩陶器――鸟鱼石斧缸。

缸的外壁上,一只鹳鸟衔鱼而立,旁边是一把竖立的石斧。

在传统观念里,斧钺是权力的象征,我们不能简单地将这幅图理解成一张写生画,它也包含了征服与权力的意象。

如果我们把鱼看成是半坡文化,而鸟代表庙底沟文化,联系前面所述文化的更迭,是不是可以将这件彩陶看做是一场角逐后,后者对前者的摧毁和取代?
我相信,奇幻的彩陶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王国。

彩陶的消失
符号化的过程,在马家窑彩陶的蛙纹中,同样可以看出端倪。

在马家窑文化中,我们注意到,晚期的彩陶大都出现在墓葬中。

考古工作者揭开一座座墓葬,往往为其中随葬彩陶的难以计数和精美所震撼。

而现实生活中的陶器,纹饰则归于简化。

彩陶,已经渐渐脱离了人们的普通生活,成为一种繁缛的礼仪化的用品,并且为上层社会所垄断。

每一种艺术形式的存在,都有着深厚的时代土壤。

礼仪化的彩陶越来越生长在一种脆弱的基础上,当更具“礼”的表现力的玉器和青铜器出现以后,美丽的彩陶也就慢慢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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