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整体现代文明下的生存困境——电影《老无所依》的主题深化与泛想【摘要】通过分析电影《老无所依》的主题,揭示现代文明下现代人所面对的生存困境。
通过影片中三类人的分析深化主题,揭示人的变异、人类对自身命运的无从把握、面对新型社会的心理、精神的挣扎、人性的堕落、新兴人类的病态。
并对主题根源简单介绍。
整篇充溢着对未来忧虑,对人类命运的担忧以及对现代人生活的批判。
启迪人们的反省。
【关键词】困境异化病态挣扎【正文】随着理性的启蒙与社会的现代化,普天下的人们正享受着千古以来人类文明的最高峰。
然而,回顾这光景,就在这安逸之中,人们的烦恼依旧。
如果说过去的烦恼是生计的困厄所致,那么现在的痛苦则是由我们精神上的无聊引起。
自尼采宣称上帝被我们杀死,我们从此一无所凭,缺少任何恒久的精神支柱,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与空白。
意义顿时成为梦魇:愈是去追逐意义,愈是感到意义的流失。
或许有人认为这是传统肢解、新文化重建的转型,但是随着现在经济基础迅速变化,恐怕这样的转型不会轻易地结束吧?既便如此,难道我们在日益现代化甚至已经现代化的文明下所承受的这种心理、人性、精神的扭曲就是应该的吗?我们现代人对于这个世界最终能有怎样的把握?难道是像快速、无聊、压抑、扭曲等等这样的字眼吗?《老无所依》所讲述的故事正是发生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之下,所展示的也是这个时代病态所在的主题这部影片表面波澜不惊,底层却暗流涌动,其介于直白现实与电影想象力之间的残酷,给人以冷静与沉默的力量,这显然是科恩兄弟一贯的风格,而这对于突显主题,却有着意外的收获。
电影讲述了退伍军人莫斯,打猎时误入两贩毒团伙火拼的现场,取走了一箱200万美元的意外之财,随后,残忍变态杀手奇古尔对其展开追杀,老警官汤姆也紧随其后侦破救赎的故事。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莫斯这个人物起到了线索的重要的作用,从而把奇古尔和汤姆等新旧两代人有机的联系在一起。
现实社会的众生相,在适合暴力题材的前提下,在影片中被缩影成三类人。
第一类人是像老警官汤姆、摩斯的邻居、加油站经营者、停车无偿帮忙的好心司机等,他们属于传统式的人物,他们依旧坚守着他们所认同的价值观。
侦破案件、惩恶扬善、救赎弱者;不轻易把邻居的隐私告诉外人;热情好客,喜欢和陌生人攀谈;助人为乐,主动停车帮助路人等。
导演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坚守的执着,像莫斯的邻居在奇古尔怒目的威胁下的理直气壮,我们仍能感受到传统美德的光辉与温暖,给人以震撼。
但我们也看到了他们的无奈与困惑,一直坚信的人性、道德、个人奋斗,一直推崇的勇气、智慧和力量,一直珍视的个人荣誉和坚守的信条在这个时代似乎都靠不住了。
原本是正常的行为,在现代的社会里却遭受了冷眼相对、威胁或谋杀,似乎这就是老无所依的本意。
这也为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到底应该质疑传统还是现在的文明,今天的人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科学并非不可置疑,传统也并非要完全否定。
当然,后退决不可取,但未来的方向到底怎样,的确需要思考。
这类人往往是老人,或许这是导演的有意安排,无论如何,他们意味着心态与身体机能的迟缓与退化,代表着衰老、颓废,与这个世界的不适。
他们困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可知,甚至对未来有一种恍惚的恐惧感。
如老警官汤姆在目睹莫斯之死后,和另一个老警官聊天,老警官说:“如果二十年前,你说今后年轻人会染头发,身体上打许多孔,鼻子上穿个骨头,我绝不能相信。
”他们也企图通过自身的超人智慧与丰富经验重新认识和适应这个世界,但是有心无力,老警官汤姆就是这样的人,影片中汤姆感叹道:“我并不是感到害怕,我明白要做这份工作,你就要得义无反顾,但我不想拿我的信念做赌注,去面对那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但一个人的心灵难逃一劫,他得说:‘好吧,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朋友也劝他“你无法阻挡将要到来的一切,它们也不会慢下来等你。
”他的退休以及出人意料的结局正标志着实验的失败。
在他们身上体现了现代社会新旧价值观之间的冲突,反映了老一代人在现代文明下所承受的精神挣扎,正是当代老一代人精神困苦的真实写照。
第二类人主要是杀手奇古尔,贾维尔·巴登扮演的杀手奇古尔是这部影片中最令人侧目的角色。
代表着现代文明下成功的冷血英雄,虽然是畸形的。
看到奇古尔,很容易让人想起现代社会下某些成功人士,他们沉稳、冷静、干脆、利索,甚至有着属于自身的原则,一种超然纯粹的理性,勇敢对抗着一切的阻碍,甚至是法规,成为超越道德与规范的新的立法者,这也似乎是当代大部分人的偶像。
影片中,为了渲染其性格,让人物立体起来。
科恩兄弟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侧面烘托。
开篇十分钟内,两度出手杀人。
开篇警车内的人物面部阴影处理,以及逼近警官时转为动态的突然都历历在目。
且在对路边人发问之前,对其一直没有给出正面描写,所以,当三次气瓶特写,人物的内外条件已经成型之后,第一个正面机位的人物特写镜头出现了。
画面上,似笑非笑,牛眼圆睁的他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这个人物的出场铺垫是极其成功的,有了这一惊悚感极其强烈的开篇,接下来的情节里,与其对抗的莫斯之强韧和老警官汤姆的无奈才可以有所展现。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虽然这个已经无以复加猖狂的杀手极其血腥,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传统观点里的所谓变态杀手,其对待无辜者的态度由于自身原则变得极富思考性,奇古尔在影片里杀死了13个有名有姓的人以及过路者。
在这些过程里,他所谓的原则有两种:一在结尾杀死莫斯妻子卡拉时候得以展现,他让卡拉猜硬币决定她的生死,卡拉很慌乱,说:“硬币只是硬币,决定事情的还是你。
”他反驳道:“这个硬币来到这里,和我来到这里的方式一样,没有区别。
”这句话微妙的显示了他的自身原则。
同样他的原则也是高于一切的。
私家侦探威尔斯对莫斯说:“你无法和他谈成条件,即使你给了他钱,他一样还是会杀你,只因为你太碍事。
他是个于众不同的人,你甚至可以说他很有原则,这些原则远在金钱和毒品之上,你甚至可以说他很不像你,他甚至不像我。
”二,他在杀戮的同时不信奉所有的世俗规则,他在杀死有老板派来的威尔斯时,他不无嘲笑地说道:“当规则致你于死地,规则就不在有用。
”尽管他的准则与世间所有的法律和道德标准谬之千里。
当一切的一切受到置疑的时候,唯有自身是正确的。
奇古尔的原则背后正是隐含这样一种当代人的至理,但最后的车祸却揭示了这种潇洒后谬误。
从这可以显然的看到影片从开始就将一个冷血的恶徒英雄化了,它无异一个暴力正义化的仪式,告诉观众一切都是反传统或反秩序的。
不再是简单的善与恶,美与丑,奇古尔的行为与原则将道德的秩序抛掷脑后而得到一种精神放纵,他给予道德的立法者邪恶的化身而得到一种揭示谎言的快感。
奇古尔是新时代也可说是未来的代表,有着新的理性原则,这种纯粹理性代表着现代社会的自我的彻底否定,迷失了自己的主观反叛,揭示了现代人虚无的根源及其困境。
第三种人是以莫斯为代表的,包括威尔斯、威尔斯的老板、和莫斯换酒及衣服的青年、帮助奇古尔的青年。
他们是现代社会金钱腐蚀下的利欲熏心的一部分,正是现代人急功近利的微妙展示。
金钱至上的原则使他们背叛了爱情,甚至背弃生命。
如莫斯为了解脱奇古尔的追杀,竟然利用自己的妻子。
而两次青年的出现更是惹人思考,他们遇到受难的莫斯和奇古尔时,缺少了无偿的帮助,而更多的要求金钱的兑换,和第一类中的老人们形成强烈的反差。
对未来的忧虑与对人事不古的批判交织一起,发人深思。
影片中大段的独白是点明主题的所在,很具有哲理性和沧桑感,增强影片的主题深度,也引起了观众的思考,明显表达导演了的意图。
开头对白讲父辈那个时候社会的安宁与和谐,“老一辈的警长们通常连手枪都不带”,而“我之前送一个男孩到亨斯威尔坐电椅,我亲自逮捕他,并出庭作证,他杀死一十四岁的女孩,报纸上说是激情犯罪,但他说根本没有半点激情,他告诉我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计划着要杀人。
他还说如果把他放出来,他还会杀人,他也说他知道要下地狱,他马上就要去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真的不懂。
”通过今昔的比较,有力地展示了当前社会的礼崩乐坏。
最后汤姆的说梦,似乎是导演为了弥补这现实的冷酷无情有意给失落人们或者说老人一丝希望与信心,但这希望却有着无限的悲凉。
此外,科恩兄弟特色的“黑色”幽默调侃,在黑色笼罩中戏谑着这个病态社会。
“黑色”的内涵是绝望、恐怖、残酷和痛苦,面对着一切,人们发出玩世不恭的笑声。
最后的结局也是具有颠覆性的,耐人寻味,又让人感到无所适从,以往所有的正确的理念霎那间都崩塌了。
没有胜利,没有英雄,一切嘎然而止。
正如这世界,原先的世界不断崩塌陷落着,而倾塌中的碎片拼成的新世界有那么让人质疑。
《老无所依》到底揭示了一个怎样的问题?“异化”。
关于“异化”,在德语中写作Entfremdung,意为“分离”、“疏远”、“陌生化”,在英语中写作Aliemation,意为“疏远”、“转让”,在拉丁文中则有“出卖”、“转让”之意,众多思想家基于不同立场和角度,对其发表了各自观点,如黑格尔的精神异化论,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异化论,马克思的劳动异化论等等。
各种思想体系相互补充,互为阐释甚至互相矛盾对立,从而构成了丰富多样的异化理论。
无论如何,“异化”作为一个哲学概念,反映的是一种主客体的易位现象,具体指主体在自己发展过程中,将自己的本质外化而产生地一种独立于主体的异己力量(如宗教、权力、资本等),这种力量又反过来影响主体,使主体从属于它,变成它的工具,由此丧失了自由、自我。
这种现象出现在人身上,被成为人的“异化”(或“物化”)。
当代的人们正处于现代文明或趋于现代文明的文化背景之下,“机器”与“生产”,成为当代人从属的对象,“生产—销售—再生产”的生产模式,以及“买—卖—买—卖”的生活模式,使人们在循环往复中丢弃了梦想,加之现代生产速度加快,人们业余时间的减少,严重的“异化”压力造成了人们生存空间的日益狭隘、精神的压抑、心理的扭曲,从而趋向病态。
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法兰克福学派”对其进行深入批判分析。
他们认为,一个合理社会的标志,不仅仅是一个物质丰裕、生活舒适的社会,更主要的应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有助于人的个性全面发挥的社会。
而对当代这个导致人格扭曲、人性丧失的畸形的、病态的社会,他们使用了许多概念来说明它们的本质。
如“不健全的社会”(弗洛姆)、“患了社会健忘症的社会”(拉塞尔·雅各比)、“单面性的社会”“病态的社会”(马尔库塞)等。
虽然他们的研究主要限于当代的资本主义,但对于日益现代性的中国的“异化”问题,依然适用。
《老无所依》正是反映了这一现象给当代人灵魂与肉体所带来的巨大罪恶,甚至更深一层次,揭示现代世界在这种困境中进退维谷。
现代性向前突飞猛进的同时,又不断地否定基于自身之上的各种根本原则。
现代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都让我们难以信任,进而对于现代性的本性与方向,我们也难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