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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沈从文乡土小说的人性美

浅论沈从文乡土小说的人性美摘要:人性是沈从文小说表现的中心,城与乡是他观照的两个对立的经验世界。

讴歌古风犹存的乡村生命形式,勾勒沉沦堕落的都市面影,以及通过对乡村与都市,原始与现世直接交流的共时态考察,从历史的延续与时代的嬗变中,表现人性之“常”、“变”,是他小说人性观照的总体逻辑构架。

而从乡村原始生命形式中寻找健康的基因,重铸民族灵魂,是其小说叙述的总旨归。

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小说集中体现了人性思想内涵深处的美,其着重通过自然环境的渲染、典型人物的刻画、诗化艺术手法的烘托三方面来表现。

尤其是其笔下的一系列女性形象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生命的灿烂。

关键词:乡土小说,人性美,生命价值序论纵观沈从文创造的形形色色的故事和人物,我们不难看出人性作为文学创作的永恒主题在他笔下得到了最充分的表现,人性也是他创作的起点和归宿。

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等人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指出,“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包含有对人的生活形态有别于现代文明的那种健全、协调、化外境界的重新发现。

描述了湘西人被排除在正统的历史之外,几千年过着原始的生活。

”沈从文创造了美丽的愁人的湘西世界,和在这个世界里展现的自然的、健康的人生形式。

沈从文一生向往美好的人生,并借助自己故乡湘西山水的优美来表达他内心的渴望与执着的追求。

在山水之际、草木之间无不萦绕着一种诗意的抒发和灵魂的荡涤。

沈从文自称是城里的“乡下人”,乡土题材在沈从文小说创作中占了主要位置。

沈从文怀着对湘西苗乡的深情厚意,写出了湘西苗族醇厚朴实的人情世态,纯美古朴的风俗习惯,新奇幽雅的自然风光,绘制了一幅秀美别致的湘西风土人情画卷,极大地丰富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鲁迅开创的乡土文学创作。

沈从文以他清醒的头脑,独特的思维方式描摹了自己眼中的湘西人、湘西情。

作者曾说,“我所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性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而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1]这就是沈从文湘西题材小说中人性思想内涵深处的人性美。

有人认为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一个“桃源”世界。

的确,他的笔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远离都市繁华与喧嚣的清纯、质朴、恬静而又柔美的梦幻化的湘西世界,使那些久困于都市的读者不由得眼前为之一亮,仿佛透过嘈杂的市声与喧闹的街头隐隐约约听到了遥远山乡的鸡鸣狗吠,嗅到了河水的气息与泥土的芬芳。

他为竞争激烈、道德人格被商品经济所影响的现代人注入了新鲜活力。

人们不禁为小说中的奇丽山水所倾倒,更为湘西世界的人情美和人性美所折服。

下面我仅以作品中的自然环境、典型人物、诗化手法浅析小说中的人性美。

1、自然环境养育人性美1.1湘西的青山秀水赋予了边民们淳朴善良的性格如《边城》中有大段山水描写,“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户单独的人家。

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简洁的笔法勾勒了简单、古朴、宁静的山间人家。

“茶峒地方凭山依水筑城,近山一面,城墙俨然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山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贯穿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

因为余地有限。

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

”作者以粗线条勾勒轮廓,苗寨山城特异风貌尽收眼底。

又如“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

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

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

”这是作者的细笔描写,仿佛使我们站在老船夫的渡船上细品小河的风光。

1.2湘西的自然山水陶冶湘西人的性情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湘西的自然山水滋养了湘西人,也陶冶湘西人的性情。

翠翠就生长在这个“黔、湘、川”三省交界的三不管处。

即茶峒过渡的一只渡船上,终日与青山绿水作伴。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这样的山水促成她美好的心灵:乖巧伶俐,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但又带有苗家少女的淳朴,天真而又不娇嫩,活泼而又不轻佻。

1.3湘西的地理形势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心灵距离茶峒的地理形势决定去茶峒城须走渡船。

公家安排了一只方头渡船,船头竖了一根小小竹竿,挂着一个活动铁环,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横牵水面的竹缆上,船上人就引手攀缘那条缆索,慢慢地牵船过对岸去。

翠翠的爷爷正是管理渡船的那个塔下老人。

他不顾日晒雨淋,天天为人搭载,不计报酬。

整天乐呵呵地与人闲聊,随便送点茶叶与烟草。

渡船不知搭载了多少过往来客,老人也不知接触了多少南来北往的客人。

渡船既成了去茶峒城的重要通道,更是拉近人与人之间心灵距离的桥梁。

湘西世界与世无争,翠翠和爷爷可以尽情享受这个得天独厚世界里的山水灵气。

在风和日丽无人过渡的天气,翠翠便同祖父在门前的岩石上晒太阳。

爷爷用小竹做成的竖笛吹奏,翠翠唱出清丽的曲子,这一切多么和谐,多么统一,自然朴素下的那份生命的原色多么具有灵动的气息。

山光水色的灵性与人物的闲适坦然达到了“物我不分”的程度。

翠翠那满贮爱意的品格和爷爷乐观豁达的为人处世不正是明山丽水日夜熏陶的结果吗?因此,茶峒一带的自然生活的古朴宁静与人物的淳朴善良完全交融在一起。

2、典型人物具有人性美2.1沈从文塑造的一系列女性最具人性美的光辉形象一览沈从文的小说,可以看到他塑造了许多士兵、军官、水手等男性形象,其间寄托着他的人性理想,但真正光彩照人的还是他笔下出现的一系列女性,既有纯情稚嫩的少女,也有饱经生活磨难甚至沉沦到生活底层的少妇、妓女,但无论是哪一种哪一类,无不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洋溢着生命的美。

2.1.1翠翠身上集中了苗家少女天真无邪的童真美首先翠翠的可爱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有一颗纯净的童心。

小时侯,当过渡人硬塞给爷爷船钱时,她就拉住渡客的衣角说:“不许走!不许走!”引来路人一阵欢笑。

一次她与爷爷在五月端阳看赛船,与爷爷走散了,受到二老“冒犯”时又羞又急便骂:“你个悖时砍脑袋的!”骂得二老好开心。

尤其是她从小失去亲生父母,对爷爷倍加依恋:“我要坐船下桃源县过洞庭湖,让爷爷满城打锣去叫我,点了灯笼火把去找我。

”她放肆地设想离开爷爷让爷爷急得团团转,实在是由于离不开爷爷,她又从爷爷的坚定不移的回答中认定了自己对爷爷的意义,俨然极仔细的想了一下,就说“爷爷,我一定不走。

”她是稚嫩的,又是极认真的。

清冷的碧溪嘴,渡船,黄狗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的慈爱给了翠翠安全感,也正是翠翠的乖巧、明慧和天真给了风烛残年的爷爷以人生的意义和活下去的勇气。

翠翠永远是爷爷的“翠翠”。

其次,翠翠在恋爱时期的微妙心理更体现了一个少女特有的童真美。

翠翠原是个浑不解事的乖巧少女,在青山间无忧无虑地生活,内心从不发愁,从不动怒。

但岁月的悄悄流逝使她逐渐懂事了,两年前的端午节与傩送邂逅相遇了。

她当时并不认识这个闻名茶峒的“小岳云”,同时又因言语误会而借身边的黄狗骂了他。

可二老并不介意,反让家里人打火送翠翠回家。

少女的心不知怎的不安了。

小说这样写道:“另一件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

可见,在她那原先只装着爷爷、渡船和黄狗的稚嫩心房里已隐约萌生了一种新念,这或许还不是爱情,但至少已显露了一个姑娘对美好未来的一种朦胧的希冀。

心理学上认为,一个少女进入青春期后性意识开始觉醒,对异性特别敏感。

这种敏感让人的精神世界丰富起来,细致起来,同时也使她的精神气质呈现出别有风韵的迷醉感,羞涩感以至于一种孤独感。

翠翠的心理又何尝不如此呢?她爱二老傩送,有时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发问:“爷爷,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呢?”爷爷的船当然不会在青浪滩而在家里,只有二老的船才在那儿呢?端午节这少年也未能回来,翠翠不由得悬念牵挂。

一句无意识的问话着实袒露了一个少女的情怀。

翠翠的心理变得特别细腻。

对过去、现在、未来的感受往往与平时不同,甚至对亲人也有一种微妙的隔膜感。

身处爱的幸福中反而会感到孤独,甚至想哭,却也无理由可哭。

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无意中提到什么会脸红了。

时间在成长她,似乎正催促她,使她在另一件事情上负点儿责……茶峒人的歌声,缠绵处她已领略得出。

她有时仿佛孤独了点,爱坐在岩石上,向天空一片云,一颗性凝眸。

祖父若问:“翠翠,想什么?”她便带着点儿害羞情绪,轻轻的说:“在看鸭子打架!”照当地习惯的意思就是翠翠不想什么……然而,她的确在想,又的确连自己也不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些看似无故事,实则埋下了许多许多的属于翠翠那小小心里的隐秘故事。

当翠翠去二老家看赛船时,恰巧有碾坊作陪嫁的财主家的女儿在,不免听到了人们的轻声议论。

从吊桥楼到河边时,“小小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分明的东西,是烦恼吧,不是!是忧愁吧,不是!是快乐吧,不,有什么事使这个女孩子快乐呢?是生气了吧——是的,她当真仿佛觉得自己是在生一个人的气,又象是在生自己的气。

”因此,正碰到落水的二老,又把从对岸游过来的黄狗与二老联系在一起,“你又不是翻船,谁要你落水呢?”是骂狗吗?不,是娇里含怨,轻轻刺了一下二老。

翠翠的心被爱的意识唤醒了,快活与忧伤,困惑与激动,使这个少女的形象更加丰满。

沈从文没有浓墨重彩去渲染人物心理成长变化,只是含蓄地,淡雅地描绘一个人的真性情。

如果说茶峒碧溪是祖国大地的一方圣土,那翠翠就是这方圣土中的未曾雕琢的美玉。

她的童真美、她的淳朴、她的善良,她的对爱朦胧的觉醒正如这块璞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流溢着冷清的光彩。

2.1.2萧萧靠生命自身的价值摆脱了命运的束缚而另一个女性形象萧萧虽在自然里长着,却是一个与翠翠命运截然不同的人。

命运首先赋予她农村童养媳的身份,尚未与年幼“丈夫”圆房,因不甘寂寞,竟然被花狗大用山歌唱开了情窦,于无所顾忌中提前成了妇人。

为此她自然面临婆家人的严惩,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幸运地生下了一个男孩。

于是将功抵过,竟奇迹般地躲过“发卖”的厄运,依然做她的儿媳。

与翠翠相比,她的现实是残酷无情的,她备受边地落后风俗制度的摧残。

我们在痛心边地风俗落后的同时也听到了人物内心灵魂深处的人性的呼唤。

萧萧虽作童养媳,与小丈夫相处极好。

萧萧做梦也常梦到女学生,萧萧从内心深处是不甘于她的身份,在祖父喊她“女学生”时,不经意间萧萧就应答得很好。

一方面我们感受到了一种代表愚昧、虚伪甚至专制的异己力量的客观存在,另一方面却更感受到了主人公要求自由宣泄其心欲望的主观意志。

[2]萧萧正是凭着生命的意志与命运作抗争,她的命运也产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生命是美丽的,在生命的庄严面前,假装的热情,虚伪的恋爱,以金钱虚名为前提的婚姻都失去了光彩。

2.1.3妓女虽沉沦到社会底层,却不失纯洁与温情妓女更是沉沦到社会底层的人物。

可在沈从文眼中仍有一丝难得的纯洁。

作者是这样描述的:由于边地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遇不相熟的主顾,做生意得先交钱,数目弄清楚后,再关门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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