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天,父亲让我去买些铁丝网和栅栏,用来围畜棚,把牛圈起来。
那时我16岁,最喜欢开上货车,沿着老磨坊路到城里去。
研磨机轮子上的水花在阳光下喷洒,在河道上空形成一道彩虹。
我常在半路上把车停下来,在河里洗个澡,凉快一会,享受一下天然空调。
太阳火辣辣的,不用毛巾擦,等我爬上岸边的土坡,穿过路边的壕沟,到达货车时,身上已经都干了。
快进城时,有一段沿着海滩的路,我会在那儿拣贝壳,拣海藻,头顶就是正从轮船上卸货的巨大的起重机。
但是,这次却有所不同。
父亲告诉我,我得向店里要求赊账。
那是1976年,种族主义的丑陋阴影仍然是生活的现实。
我曾目睹我的朋友要求赊账,然后就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店主查询他“配不配赊账”。
许多店员只要一看见年轻的黑人走进商店,就盯着他们,疑心他们是小偷。
我们家人诚实正派,有债必还。
但在庄稼收割之前,所有的钱都已经花光了。
银行里也没有新的存款,现金不够。
在戴维斯兄弟杂货店,巴克·戴维斯站在收银机后面,正和一个中年农夫说着话。
巴克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红色的狩猎衬衫,显得饱经风霜。
我冲他点了点头,经过他的身边,向五金柜台走去,拿了一盒钉子,一卷用于捆扎的铁丝网和栅栏。
我把要买的东西拖到柜台前,把钉子放进秤盘,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赊账。
”一边抬起胳膊去擦额头上紧张的汗珠。
那个农夫像寻开心般怀疑地看着我,但是巴克的脸色却没有变。
他随和地说道:“当然可以,你老爹总能有借有还,”一边伸手去拿记账的账本。
我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对那个农夫说:“这是詹姆士·威廉的儿子。
像詹姆士·威廉这样讲信用的人是很少的。
”那个农夫友善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自豪。
“詹姆士·威廉的儿子”,这句话打开了通往成年人的尊敬和信任的大门。
当我把沉重的货物拉进货车车厢时,觉得轻而易举,感到比早上离开农庄时更有劲了。
我发现,一个好名声所带来的友好是一笔无价之宝。
人人都知道,威廉家的人是什么样的:是诚实守信的体面人,自尊自重,不干坏事。
我的曾祖父也许曾被作为奴隶拍卖,但这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
相反,我父亲相信,赢得尊敬的唯一方法就是努力工作、尊敬他人。
我们这些孩子──八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可以坐享这个好名声,除非或直到我们做错什么事情而失去它。
我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也要为相互的行为负责,否则就会毁掉父亲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我们的好名声曾经是,现在仍是把我们家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我不愿意辜负父亲的好名声,这激励我成为了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
我靠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当行李工挣钱读完了大学。
最终,好名声促使我在华盛顿特区开办了我个人的公共关系公司。
美国需要在社区里重新树立羞耻感。
吸毒、在酒馆把钱挥霍一空、偷盗、让年轻女子怀孕却又不想和她结婚,这些事本应让人感到无地自容,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美国,近三分之一的婴儿是单身母亲所生的。
这些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大多会缺乏安全感和指导,而这正是成为社会的好公民所需要的。
一旦社会纽带和家人相互间的责任瓦解了,社区也就分崩离析。
自从1960年以来,美国的人口虽然只增长了40%,但暴力犯罪却陡增了55%,而我们对此却已司空见惯。
青少年吸毒人数也在上升。
在北卡罗来纳的一个县,警察从12所中学逮捕了73名交易毒品的学生,而有些交易就发生在教室里。
与此同时,支撑着文明、体现于细微之处的礼貌和敬意,却正从学校、商店和街头消失。
由于受到电视和音乐中的脏话的影响,像“是的,女士”、“不,先生”、“谢谢”和“请”这样的话,只会让今天的孩子哈欠连天。
他们对好名声的作用满不在乎。
从父亲那传下来的,由我的兄弟姐妹和我保持的好名声,在现在仍和过去一样地珍贵。
甚至直到今天,当我走进巴克·戴维斯的商店,或去老家的理发店理发时,人们仍然称呼我是詹姆士·威廉的儿子。
我们家的好名声确实为我铺平了道路Unit 1 洗衣妇她是个小个子的妇人,上了年纪,满脸皱纹。
她开始为我们洗衣服时已年过七旬。
我们这条街上所有的老妇人都是驼着背,拄着拐杖走路的。
然而这个洗衣妇,虽然又瘦又小,却具有世代当庄稼汉的祖辈所传下来的一股力气。
母亲会把积了几个星期的一捆要洗的衣服一件一件数着交给她。
随后她便提起那捆衣服,放到自己窄窄的肩头上,扛着它走很长的一段路回家去。
大约两个星期后,她会把洗好的衣服送回来。
我母亲从来没有对哪个洗衣妇如此满意过,然而她要的工钱却不比别的洗衣妇要得多。
她真是个千寻难觅的好帮工。
母亲总是先把工钱准备好,因为老妇人住得太远,不能让她再跑一趟。
那时候,洗衣服可真不容易。
老妇人住的地方没有自来水,得用水泵把水抽上来。
还有晾衣服的活儿!衣服不能晾在外面,因为小偷会把衣服偷走。
因此得把衣服拿上阁楼,挂在晾衣绳上。
只有上帝知道老妇人每洗一次衣服得吃多少苦头!她本可以在教堂门口行乞,或是进贫民和老年人收容所。
然而在她身上,具有一份许多劳动人民所特有的对劳动的自豪与热爱。
老妇人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因此她负起了自己的生活重担。
一天,老妇人来到我家,当时她已年近八旬。
过去几个星期已积下了许多要洗的衣服。
母亲拿给她一壶茶让她暖暖身子,还给了她一些面包。
老妇人坐在厨房的一把椅子上,浑身直哆嗦,把手捂在茶壶上取暖。
她的手指甲异常苍白。
这双手诉说着人类的顽强,诉说着劳动的意志—不仅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在超出体力极限的情况下顽强坚持的那份劳动意志。
目送老妇人扛着一大包衣服蹒跚而去,实在令人心酸。
通常,老妇人在两个星期或最多三个星期后,就会把衣服送回来。
然而三个星期过去了,四个星期、五个星期过去了,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老妇人的消息。
对我们来说,洗衣妇没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我们需要那些洗好的衣服。
我们甚至连老妇人的住址都不知道。
看来她肯定是累垮了,死了。
母亲宣称她曾有种预感:我们再也见不到我们的衣服了。
我们很伤心,既为那些衣服,也为那老妇人—多年来她兢兢业业地为我们服务,和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亲密了。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
一天晚上,母亲正坐在灯下补缀一件衬衫,这时门开了,飘入一小团气雾,随后进来的则是个硕大的包袱。
包袱底下,正是那位步履踉跄的老妇人,她的脸像亚麻被单一样苍白。
母亲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叫喊,仿佛是具死尸走进屋里来了。
我跑过去,帮老妇人卸下肩上的包袱。
她这时愈发消瘦、佝偻。
她一个清晰的字眼也吐不出来,只是用凹陷的嘴巴和苍白的双唇在咕哝着什么。
当老妇人有所恢复之后,她告诉我们说,她病了,病得很厉害。
然而上帝还不想把这个可怜的灵魂召回自己身边。
她开始感觉好一些了,身子恢复过来了,而她一能再次站起来,便又开始洗衣服了。
不光是我们家的,还有另外好几家人的衣服。
“因为有这些衣服要洗,我没法安心躺在床上休息”,老妇人解释说。
“这些要洗的衣服还不肯让我死呢。
”“有上帝的佑护,你会活到120岁的”。
我母亲说。
“但愿上帝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活这么长有什么好处呢?活儿越来越难……我的力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可不想变成任何人的累赘!”老妇人含糊不清地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又抬眼望着苍天。
领了工钱之后,她走了,临走时还答应几个星期后再来取一包新的要洗的衣服。
然而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上次送回来的那包衣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她为一种坚强的意志所驱使:要把物品归还原主,要完成自己所承担的那份任务。
Unit 2 我被骗了我在网上和人聊天已有三年多了,遇到过很多人。
那些已经和生活中的真人见过面的人一致认为:“不能把你的后半生建立在一两个星期的感情基础上。
”意思是说,不要和你的网上情人仅仅相恋一两个星期就搬进去与他/她同居并结婚。
这么短的时间无法了解一个人。
这倒是真的。
我就是统计数字中又一个活生生的例证。
因为我的故事很长,而且听起来也让人不舒服,我就长话短说。
1997年1月,我在网上聊天室里碰到了一个男人——吉姆。
我们似乎在一切方面都有共同点。
于是,在我们把闲暇时间全部泡在网上聊天仅仅一个月后,我们便决定见面。
机票买好了,见面的时间定在那年的5月。
时间过得真慢,见面的时间终于来了。
我们在落基山脉脚下一个景色怡人的小镇上见了面,一起度过了极幸福的一个星期。
他很有绅士风度,温柔又体贴。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证实了我们在网上相互感到的一切,因此我们决定把事情持续下去。
回到家里以后,我辞掉工作,告诉家人我要离开。
吉姆坚持的一点是,我在到达他的住处之前,必须和我的丈夫离婚。
可是,在我离家前一周,他又打电话来坚持说,离婚手续必须在我离开之前办妥。
这根本就办不到,因为离婚手续有时能拖上一年。
于是,他说分居证明也行。
我按他的要求做了该做的事,把东西装进汽车,离开了我的家人。
经过三天的行程,我来到了东海岸。
吉姆请了几天假帮我安顿下来,带我参观这座城市。
我将个人简历修改了一下,开始找工作。
这时候,情况开始变了。
吉姆不再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温柔、体贴、充满爱心了,他变得多疑,动不动就指责人。
他偷听我的电话谈话,乱翻我的私人用品。
他对我说我们在一起的整个时间里我一直在对他说谎,从一开始我就一直试图在欺骗他。
在网上他曾将自己描述成喜欢玩乐、爱冒险的人,可是下班回来,他只想躺在躺椅上看报。
他几乎从来不愿出门做任何事情。
在我把信用卡上的钱花得越来越多用来购买食物、下馆子、买衣服、支付汽油费及各种账单时,他却说起来仿佛是他在支付所有的费用。
过了仅仅三个星期,一天夜里,我和他大吵了一场。
我开始收拾我的行李,一半心思以为也希望他会阻止我,另一半心思却想尽早结束这一切。
那天夜里,我还试图跟他谈谈我离开的事,可话说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这也就此决定了我们关系的终结。
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他回家了,走时他还在指责我,说我确确实实欺骗了他,伤害了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根本就不该相信我,等等。
回到家后,我打电话给所有我有欠款的公司,重新更换了我的地址。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而那些已经寄到他家去的账单还需要支付。
我给吉姆寄去200美元,他也答应帮我支付,可后来我还是收到滞纳金通知和讨债电话。
原来是他拿了那笔钱自己花掉了。
他说,是我欠他的,因为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在来回路费、电话费和礼物上花了那么多钱——多达几千美元,他还要吞掉我那200美元?不过回想起来,他一直就是个爱财如命的人。
刚刚在家里稍稍平静下来,吉姆又想跟我重归于好。
他还在跟我玩这些头脑游戏,说我们的爱是真的,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等等。
他甚至与我丈夫取得联系,对他说了些非常刻毒的话。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叫他滚开,永远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我离开吉姆已经一年多了,可他还不时联系我。
虽然他在网上又遇到一个人,而且我发现他还在对她玩同样的一些游戏——我也知道她和他臭味相投,我只希望他们玩游戏只限于他们两人之间,不要去干扰他人的生活。
请大家不要像我轻信他一样地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