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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侗语与汉语关系研究概况 - 中国民族语文翻译中心

﹌﹌﹌﹌﹌﹌﹌﹌﹌﹌﹌﹌﹌﹌﹌﹌﹌﹌﹌﹌﹌﹌﹌﹌﹌﹌﹌﹌﹌﹌﹌﹌﹌﹌﹌﹌﹌﹌﹌﹌ 壮侗语与汉语关系研究概况齐旺(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北京 100081)﹌﹌﹌﹌﹌﹌﹌﹌﹌﹌﹌﹌﹌﹌﹌﹌﹌﹌﹌﹌﹌﹌﹌﹌﹌﹌﹌﹌﹌﹌﹌﹌﹌﹌﹌﹌﹌﹌﹌﹌[摘 要]壮侗语与汉语的关系问题,历来是学术界争论的焦点。

文章从两者关系研究的缘起、主要观点以及理论方法三方面,回顾了这一研究概况。

了解这一过程有助于后来学者的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壮侗语;汉语;关系[中图分类号] H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280X(2011)04-0056-04壮侗语族又称黔台语族、侗傣语族或侗台语族,其中壮傣语支被称为台语支,包括壮语、傣语、布依语等;侗水语支有侗语、水语、毛南语等;黎语支有黎语;仡央语支包括仡佬语、布央语等。

传统观点认为壮侗语和汉语都属于汉藏语系,两种语言有发生学关系。

但随着研究不断深入,这种观点逐渐受到质疑,于是一些新的论说相继出现。

壮侗语与汉语的关系到底如何:仅仅是发生学上简单的关系,还是与其他语系的语言存在更为复杂的关系?这个问题一直是学术界论争的焦点,目前尚无一致的看法。

本文主要回顾几十年来壮侗语与汉语关系的研究概况,试析这方面的各种观点、研究方法及其不足之处,供学界参考。

一、缘 起壮侗语与汉语关系的研究缘起于汉藏语言系属分类的研究。

汉藏语言系属分类的研究发轫于19世纪初。

当时,研究者称之为“印度支那语系”。

最早的论著应该是莱顿1808年在《亚洲研究》第十卷上发表的《论印度支那诸民族的语言和文字》。

[1](P2)此后,有关这方面的论文时有出现。

下面我们看看国内外一些学者对于汉藏语系语言的具体分类。

19世纪学者关于汉藏语系的分类:印度支那语系包括汉语、台语、克伦语、藏缅语、苗瑶语、孟高棉语。

孔好古的分类:印度支那语系包括汉语、台语、藏缅语。

[1](P6)格里森和科诺的分类:汉藏语系包括汉台语(汉语、台语)、藏缅语。

[1](P9)戴维斯的分类:汉藏语系包括孟高棉语族、台语族、汉语族、藏缅语族。

[1](P13)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李方桂先生,他是汉藏语研究的大师,早年他对汉藏语的分类为:汉藏语系包括汉台语(汉语、台语、苗瑶语)、藏缅语。

多年后他对此前的分类做了修改,认为汉藏语系包括汉语族、侗台语族、苗瑶语族和藏缅语族。

从上述分类我们可以看出研究者们的共同之处,即不管是什么语系,其所属的下位语族都有汉语和台语(壮侗语族)。

同时,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手头占有调查资料的丰富,汉藏语系的分类更趋细致。

其中李方桂的后一种分类影响很大,成为汉藏语分类的传统观点,而且普遍为中国学者所接受。

“侗台语族”这个名称是李方桂首先提出来的,此后被广泛运用。

此外,我们还要看看美国学者白保罗对汉藏语系的分类。

他在《台语、卡岱语和印度尼西亚语——一个新发现的东南亚语言联盟》一书中,将汉藏语系分为:汉语、藏缅语、克伦语。

我们可以明显看到白保罗与之前一些学者在分类上的区别,即将台语和苗瑶语排除在汉藏语系之外,而将其归入他所谓的“原始南方语(南岛语+南亚语)”的大语系之下(注:苗瑶语的归属以及与汉语的关系问题本文不做讨论)。

对于白保罗关于汉藏语系分类和台语与苗瑶语归属问题的表述正确与否我们暂且不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分类的新观点已在汉藏语分类研究的领域“激起了千层浪”,使学术界更加关注此问题,同时也使学者们重新开始思考台语与汉藏语、台语与南岛语以及台语与南亚语的关系到底如何,与哪个存在发生学的关系,与哪个存在类型上的关系,与哪个是相互接触的结果,以及台语的最终归属到底如何等问题。

这些问题的回答也就形成了台语归属上的不同观点。

二、主要观点侗台语是否归属于汉藏语系,汉语和侗台语之间的关系如何,国内外学者们各持己见,莫衷一是,分歧很大。

其主要观点有[2](P8-9):1.侗台语是汉藏语系的一个语族,汉语和侗台语同源(李方桂1937,罗常培、傅懋绩1954)。

2.侗台语不属于汉藏语系,侗台语与南岛语同源(白保罗 1944)。

3.汉语和侗台语是亲缘关系,而非同源关系。

侗台语是南岛语长期受汉语影响而发生质变的结果(罗美珍 1983,戴庆厦 1992)。

4.汉语与南岛语有发生学关系(沙加尔 1990)。

5.汉语、侗台语、南岛语同源于原始汉藏泰澳语系(邢公畹 1991)。

6.从发生角度看,侗台语和印尼语有亲属关系;从类型角度看,侗台语属汉藏语系(倪大白 1995)。

7.汉语和侗台语异源,由于长期的深刻接触而结为语言联盟(陈保亚 1995)。

8.侗台语与汉语的关系为:“同源—分化—接触”的关系(曾晓渝 2003)。

早在18世纪后期国外有些学者就认为侗台语属汉藏语,但那时他们并没有进行具体论证。

中国学者李方桂不仅提出汉藏语系的分类,认为侗台语属于汉藏语系,而且还把汉语上古音和台语拟音进行比较,列出汉藏、台语同源词140多个,进一步论证了汉台语同源关系。

李方桂的这一观点至今得到国内大多数学者的支持。

1944年美国学者白保罗《台语、卡岱语和印度尼西亚语——一个新发现东南亚语言联盟》一书的出版是对侗台语归属传统观点的冲击,标志着侗台语的归属不再单一地属于藏缅语,同时,有关侗台语归属问题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

其中,白保罗认为台语和卡岱语、印度尼西亚语有真正的发生学关系,而不是和藏缅语、汉语有这种关系。

他当时提出的这种观点非常新颖,而且资料也比较充分,看似无可辩驳,因此后来得到很多学者(包括一些中国学者)的支持。

传统同源说是囿于亲属语言的定义去理解汉台语的亲缘关系,他们认为汉语和侗台语都是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原始母语中分化出来的,早期侗台语应归属汉藏语系,它的形成是汉藏母语分化的结果。

[3](P155-161)然而,罗美珍和戴庆厦则提出了一种新的见解:汉台语的亲属关系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后天性的,即早期侗台语的系属与南岛语系语言有关,侗台语的形成是语言影响所致。

这个观点既没有简单否定李方桂的看法,也没有完全赞同白保罗的论点,而是更为细致地、具体地分析侗台语和汉语、台语和南岛语的关系问题。

邢公畹先生是汉台语同源论的坚定支持者,他几十年来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发表了不少论著来阐述这一观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汉语、侗台语、南岛语同源于原始汉藏泰澳语系”的看法。

郑张尚芳和潘悟云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华澳语系”。

不管是邢公畹提出的“原始汉藏泰澳语系”,还是郑张尚芳和潘悟云提出的“华澳语系”,似乎都有将有争议的汉语、侗台语归属问题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问题避难就易之嫌,而且也无助于问题的真正解决。

因此,游汝杰对此提出质疑:“华澳语系在更大的范围内将各种语言联系在一起,似乎可以调和各家的矛盾,但是当深入到下位分类问题时,矛盾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即仍然要解决各种语言的亲疏关系和低一层次的系属关系问题。

例如华澳语系包括汉藏语族、南岛语族和南亚语族,那么人们仍然要问,传统的壮侗语族和南岛语族的系属关系如何?”[4](P67-75)对于白保罗提出的汉台语非同源说,国内学者由于受到传统观点的束缚,都对其大加反驳,赞同者也没有什么可信的资料来支持。

直到倪大白调查了三亚的回语,才给了白保罗观点有力的支持。

倪大白的调查结果表明:侗台语的确与印度尼西亚语有亲缘关系。

但他并没有把侗台语简单地归入南岛语。

在《论语言接触与语言联盟》[5](P242)一书中,陈保亚对傣语的使用者做了跟踪调查,运用斯瓦迪士的100和200核心词表,提出语言的有阶无界说,即语言接触的影响可以深入到语言的多种层面,包括所谓核心的基本词汇在内。

但是接触后语言的改变又是有阶段性的,结构因素形成不同的区别特征,这些特征使得改变的速度和顺序可以分成不同的阶段。

并且认为如果核心关系词数量第一阶高于第二阶则两种语言为同源关系;如果核心关系词数量第一阶低于第二阶则两种语言为接触关系。

通过这样的分析比较,他得出汉语与侗台语之间的关系是接触关系,而非同源关系。

曾晓渝认为汉语和侗台语的关系之所以一直在争论,原因在于学者们受传统惯性思维的束缚,即汉语和侗台语之间不是同源关系就是接触关系,同源与接触相对立,二者必居其一。

因此在此分析、总结的基础上,她提出汉语和侗台语的关系经历了同源—分化—接触的过程,显然曾晓渝也是支持汉台语同源说的。

以上我们对汉语和侗台语关系几十年来的各种观点做了简单地介绍和论述。

对于各家观点的来源、发展,我们也有了大概了解。

由于汉语和侗台语处在东南亚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理范围内,并且这个范围内语言的数量非常之多,它们之间的影响也很复杂,因此对于汉语和侗台语之间的关系以及侗台语的归属等问题基于材料的不同,看问题角度及运用理论方法的差异都会产生各种不同的看法。

三、理论方法要确定一种语言的系属,必然要用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

方法的不同就会导致所运用理论的不同。

几十年来,对于汉藏语系的分类,侗台语的归属等问题,学者们一般都会对比其中的几种语言来确定它们所拥有的同源词,然后得出结论。

可以说直到现在,这种方法还是语言系属讨论中最敏感和最容易引起争议的问题。

之所以会产生争议,原因在于不同语言间不仅存在同源词,而且由于相互接触也会产生大量的借词。

而这些同源词和借词相互叠加,层层相混,不易区分。

因此,能否正确区分同源词和借词对解决语言系属问题至关重要。

围绕此问题学者们做了很多尝试,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理论方法。

(一)同族词论[1](P74)20世纪70年代,学者严学窘发表了一篇文章《谈汉藏语系同源词和借词》。

文章提出挖掘同源词时鉴别同源词的三条准则:语音相似、词义相通、形态相符。

对于借词,文章分析了借用的四种方式,根据借用方式规律则有可能排除借词。

虽然严文承认区分同源词和借词的确很困难,但他提出的词族分析法对后来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一个核心词根通过各种构形或构词手段形成许多其他词,相互之间组成一个词族(word family),这是汉语的主要特征之一。

词语之间的借用比较容易,但是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的整个词族都借过来,就比较困难。

所以两个语言间,如果发现有好多个词族都有语音上的对应关系,那么它们之间存在同源关系的可能性就很大。

[6](P4-50)通过这种方法基本上能将同源词和借词区分开,更有利于汉藏语的系属研究。

(二)深层对应说[7](P154)这一理论是由邢公畹提出的。

深层对应说又称为语义学比较法,具体表述如下:“台语的一个‘字’(语言上的‘字’)和汉语的一个‘字’在意义上相同或相近,在音韵形式上可以对应,我们说其中有同源关系的可能性;若是台语有一组意义各不相同的‘同音字’,也能各自和汉语的一组‘字’在意义上和音韵形式上相对应,我们就管它叫‘深层对应’,其中的同源关系大体可以肯定。

”同时,邢公畹论证了19个深层对应的例证,力求说明汉台语之间具有的同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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