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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韩愈诗歌奇崛的艺术风格

试论韩愈诗歌奇崛的艺术风格指导教师作者摘要:韩愈诗歌以其奇崛不群的诗风,独树中唐诗歌一派大纛。

他的诗作中虽偶有佶屈聱牙之瑕,但瑕不掩瑜,韩诗正越来越以它奇崛的特质,放射出其奇诡绚丽的光彩。

毋庸置疑,韩愈以不因循前人独辟蹊径的创作手法,奇崛雄豪的意境创设和超异寻常的奇异想象,为自己的诗歌创造铺就了一条通天大道。

作为一种文学现象,我们有必要作一番深入的探究。

关键词:奇崛风格诙谐戏谑浪漫韩愈,字退之,中唐诗人,南阳(今河南孟县),韩氏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

比韩愈晚半个世纪的晚唐诗人司空图形容韩愈诗歌艺术风格说:“韩吏部诗歌累百篇,而驱驾气势,如掀雷扶电,撑扶于天地之间。

物状奇怪不得不鼓舞而徇其呼吸也。

”一言蔽之,奇崛,就是韩诗艺术上突出的表现,或突出的风格。

韩愈以他的奇崛,独树唐诗一派大纛,和元白诗派及其它诗派一起,大大活跃了中唐诗坛,造就了唐诗至盛唐以后又一个鼎盛局面。

一、韩愈奇崛风格的形成清人赵翼在《瓯北诗话》中论到韩愈诗歌时说:“韩昌黎生平的心慕力追者,唯李杜二公。

顾李杜之前,未有李杜,故二公才气横恣,各开生面,遂独有千古。

至昌黎时,李杜已在前,纵极力变化,终不能再辟一径,唯少陵奇险处尚有可推扩,故一眼觑定,欲从此辟山开道,自成一家,此昌黎之注意所在也。

”按此说法韩诗奇崛风格的形成原因是:一是韩平生心慕力追者唯李杜二人,他的奇崛诗风的形成,和学习李杜关系很大。

二是韩才大学博不甘居人后,但李杜在前,诗歌发展已备极壮观,难乎为继,欲辟新径,唯李杜奇崛处“尚有可推扩”。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韩诗中提到李杜的诗句很多,而且他总是李杜并举,持平的态度也很突出。

在《调张籍》一诗中,他曾对自己的心慕力追李杜的心情和感受亦有极形象的描写。

另外,韩愈不但在政治上极有抱负,在文学上也是很自负的。

“屠龙破千金,为艺亦云亢”“文书自传道,不仗史笔垂”。

他学习李杜,是自李杜始,希图有所创新,而不是单纯的模拟李杜。

他在李杜之中寻求的是个人发展的途径,扩而充之,从而超出李杜,另树一帜。

一个诗人艺术风格的形成和定型,是一个复杂的文学现象。

具体到韩诗的奇崛诗风的形成,至少还应在赵翼总结的以外再补充四条:(一)韩愈在文学上好奇的个性于诗歌的影响。

好奇、标新立异是他在文学上的美学理想,凡异于常者,则认为是好。

他在答到刘正夫书中说:“百物朝夕见者,人皆不注视也;及睹其异者,则其观而言之。

夫文岂异于是乎?……足下家中之物,皆赖而用也,然所珍爱者,必非常物。

夫君子之为文,岂异于是乎?……不用文则已,用则必尚其能者。

能者非它,能自树立,不因循者是也。

”其好奇,喜标新立异的文学个性由此可见一斑。

凡古籍中之奇奥处,对他也特别具有吸引力,他在《上兵部李侍郎》中说:“凡自唐虞以来,编简所存,大之为江海,高之为山岳,明之为日月,幽之为鬼神,纤之为珠玑华实,变之为雷霆风雨,奇辞奥旨,靡不能达。

”大约天地、人物、江海……之中,他喜的是扬沙走石,危峰峭壁,戈矛叱咤,浊浪排空。

“尔雅注虫鱼,定非磊磊人。

”他似乎不屑于在细支末节上汲汲追求,这就是他的美学理想,其势必影响他的诗歌。

(二)韩文的尚奇于韩诗的联系。

韩愈是诗文皆擅的,韩文的突出特点也是尚奇,唐人李肇《国史补》说:“元和以后,为文笔则奇诡于韩愈。

”宋人苏洵《上欧阳内翰书》也有一段形容韩文风格的:“韩子之文,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鱼鼋蛟龙,万怪惶惑而抑遏蔽掩,不使自露而人望见其渊然之光,苍然之色,亦自畏避不敢迫视。

”以此而论,韩诗奇崛的文风必然影响到其诗歌的创作风格。

(三)摧陷廓清充斥中唐诗坛的大历柔靡诗风的不良影响的需要。

(四)以文为诗创作手法的大胆使用。

总之,韩愈创作手法以及当时于匡正柔靡诗风的需要等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了中国诗歌史上独标一帜的奇崛韩诗。

二、奇崛雄骜的韩诗艺术韩诗奇崛雄骜的艺术风格,主要表现在他诗歌语言的戛戛独造、奇崛险峻的意境追求和独树一帜的创作手段上。

(一)奇崛峭拔的诗歌语言奇崛峭拔是韩诗的语言特色。

这也是韩诗不欲因循前人,想在李杜诗歌奇险处再作推扩的必然结果,他“陈言务去”的古文创作经验,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他诗歌创作的宗旨。

一是新喻独创,读之令人耳目一新的诗句俯拾皆是,妙“喻”解颐。

如《寄崔二十六立之》:“连年收科弟,若摘颔下髭。

”以摘颔下髭之易,喻崔立之才思敏捷科场顺利;《雪后寄崔二十六丞公》:“脑脂遮眼卧壮士,大弨挂壁无由弯。

”以良弓挂壁喻张籍无缘仕宦,贫病潦倒;《赠崔立之评事》:“崔侯文章苦敏捷,……往往蛟螭杂蝼蚓。

”比喻崔立之文思敏捷而失之粗率;《咏灯花同侯十一》:“黄里排金粟,钗头缀玉虫。

”以钗比灯芯,以玉虫比灯花,极其形似。

至于描写音乐的名篇《听颖师弹琴》,除数句实写外,其余全以比喻形容琴音之美:“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划然变犴昂,勇士赴疆场。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宋人苏轼曾推此诗为写琴音最出色者,并且将此诗稍加檃括,填了一首《水调歌头》,其原因和这连珠巧喻是分不开的。

二是古语反用。

清人顾嗣立在《寒厅诗话》中,论韩诗时说:“韩昌黎诗,句句有来历,而能务去陈言者,全在于反用。

”所谓反用,就是使典用事时对古人成语的一种翻新改造。

虽然顾嗣立把韩诗的“务去陈言”说成“全在于反用”未免太过,但韩诗活用古成语,确有过人之处。

如《送无本师归范阳》:“无本于为文,身大不及胆。

”语出《三国志·赵云别传》:“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的变化,此处反用,以夸贾岛诗胆之大;《赴江陵途中寄赠三学士》:“自从齿牙缺,始慕舌为柔;因疾鼻又塞,渐能等薰莸。

”这是韩愈被贬阳山后自我解嘲的句子,语出《淮南子》:“老子学商容,见舌而知守柔。

”一句的注。

注云:“商容吐舌示老子,老子知舌柔齿刚。

”韩愈早衰,齿牙为缺,所以“自从齿牙缺”是实写,“始慕舌为柔”语带双关,暗示自己是因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而遭贬。

《左传》:“一薰一莸,十年犹有其臭。

”臭,味也;薰者香草,获者臭草。

“渐能等薰莸”也是语带双关的,表面上说自贬阳山自己学乖了,是非曲直已不管它,实则暗示自己是决不能如此委曲求全的,这也是反用。

除此之外,韩愈还常将古人成语有意做成翻案文章,以见奇峭险怪。

如《感春三首》之一“偶坐藤树下,暮春下旬间。

藤荫已可庇,落蕊还漫漫。

亹亹新叶大,珑珑晚花干,青天高寥寥。

两蝶飞翻翻。

时节适当耳,悲怀自无端。

”此诗一翻无数古人珍春惜春之情,不写落英成泥,反言“时节适当”,以嘲古人见春逝而潸然欲泪,曰“悲怀自无端”。

不仅新奇,更见诗人高远之情怀。

又《秋怀诗十一首》云:“白露下百草,萧兰共憔悴。

青青四墙下,已复生满地。

寒蝉皆寂寞,蟋蟀鸣自恣……适时各得所,松柏不足贵。

”连圣人说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旧案也翻过来了,岂不是奇峭卓尔不群吗?三是力戒所熟,务必出新出奇。

凡前人已道,力不袭用。

如《答孟郊》:“弱拒喜张臂,猛拏闲缩爪”两句,真是将弱肉强食的炎凉世态写的惊心动魄。

残暴的强者在欺凌弱小之前的闲适从容和弱者无济于事的抵拒读来不禁令人心灵颤栗!韩愈之前,李杜描写世态人情之句很多,如李白的“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杜甫的“残杯与冷炙,处处潜悲辛。

”而韩愈却舍熟不用,独出新创,写出如此极富个性的诗句来。

力戒所熟,还表现在诗的发端、结句上。

他人如此发端,如此结句,我偏不如此。

《雉带箭》本写热烈紧张的狩猎场面,发端却是:“原头火烧静兀兀”,悄然静寂,出人意料;《桃源图》是咏画的,发端却是“神仙有无何渺茫,桃源之说诚荒唐。

”议论之处,不同凡响。

《衡岳》结句“猿鸣钟动不知曙,杲杲寒日生于东。

”气象辽阔,几接混茫。

而《山石》结尾却又是一格,以议论煞尾。

方东树《昭昧詹言》评此结尾说:“凡结句,都要不从人间来,乃为匪夷所思,奇险不测。

他人百思不得其结,我却如此结,乃为我之诗,……不然,从胸中可有,手笔所可道,乃为凡近。

”四是善用狠猛粗俗之语。

韩愈《落齿》:“今年落一牙,明年落一齿,……终然落未已,意与崩山比。

”又《寄崔二十六立之》:“所余十九齿,飘摇皆浮危。

”写一齿之落,如“崩山”,余牙“飘摇”、“浮危”,这不是一般夸张。

韩诗惯用这种狠猛之语造成奇崛。

韩诗中绝少艳体,偶然一写,也无香软温馨字眼,《感春三首》之三:“艳姬踏筵舞,清眸刺剑戟。

”此写舞女亦用狠猛语。

韩愈描写物象、人事、书法也是如此,喜用狠语,以成奇崛险峻。

如《石鼓歌》中形容书法:“年深岂免有缺划,快剑斫断生蛟鼍。

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

金绳铁索锁钮壮,古鼎跃水龙腾梭。

”等等,不胜枚举。

粗俗语的运用,也是极能显现其诙诡奇崛之本色的。

如《赠刘师服》:“羡君齿牙牢且洁,大肉硬饼如刀截,我今牙豁落者多,所存十余皆兀臬。

匙抄烂饭稳送之,合口软嚼如牛齝,妻儿恐我生怅望,盘中不饤栗与梨……”明白如话的口语和奇崛的诗句无间地结合在一起,加强了作品的真实感。

可也常因不避粗俗,破坏了诗作美感的,如《城南联句》中对毛毛虫咬人,蜗牛吐涎,动物交尾的描写等。

(二)奇崛险骜的诗歌意境韩愈诗歌的务求新奇,力避陈言,其主要目的在于创造出一种奇险、雄怪、粗豪的境界,其奇崛险骜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是字、句、局部描写的务求新奇,力避陈言。

秦观《春日》写景句有:“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韩愈亦有《芍药》诗,诗云:“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灼灼绿盘龙。

”二人同写芍药,其境界迥然不同。

秦观的“有情”、“无力”语非不工,境非不新,然其气象魄力远不如韩愈,如果说秦观笔下的芍药是慵懒娇弱的女郎,韩愈笔下的芍药就是矫健强壮的女中英豪了。

韩愈的《芍药》固然写得狠猛,但还不如他的《李花赠张十一署》的写李花之白:“江陵城西二月尾,花不见桃唯见李。

风揉雨练雪羞比,波涛翻空杳无涘。

君知此处花何似,白花倒烛天夜明,群鸡惊鸣官吏起。

金乌海底初飞来,朱辉散射青霞开。

迷花乱眼看不得,照耀万树繁如堆……”雪白的李花,如波涛翻空,把暗夜都映白了。

群鸡惊起报晓,官吏忙乱之中起身理事,太阳也被催促得升起来了,红霞万道,与李花交相辉映,这是何等的奇思妙想与夸大的描写!历来诗人也有雄豪篇章,但那描写对象往往是高山大河霹雳巨浪,其事物本身就有雄奇之处,如岑参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李白的“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构连”就是这样。

把本来不奇险的平常事物写得既奇又险,非夷所思,乃见出韩愈奇崛的异趣前人和超越后人。

程雪恂的《韩诗臆说》有评:“韩诗屏常熟,翻新见奇,往往有似过情语,然必过情乃发,得其情者也。

”“必过情”,而始得“其情”,就是诗家说的“透过一层法”。

在这方面,最突出的例子莫过于他的《苦寒》诗中对檐前雀的描写:“啾啾窗前雀,不知己纤微。

举头仰天鸣,所愿晷刻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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