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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与载体讲解

戏曲与载体[编者按]应该说,从戏曲同电视“联姻”之后的数年里,本刊一直未曾间断过对这一领域的反映。

尤其是1998年第1期所刊周华斌的《关于电视戏曲的思考》、1999年第6期杨燕的《电视戏曲栏目得失谈》两文,对电视戏曲的思考加重了理性色彩。

进入新世纪,棉队新媒体戏艺术将发生如何变化?本刊这一期所发表的周华教师的新篇《戏曲与载体》一新的视角,高屋建瓯地论述了戏曲这个古老艺术的发展历程和进入“多媒体”时代所呈现出的多元共存的态势。

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心、爱护戏曲艺术,欢迎更多的有识之士参加讨论。

[关键词]戏曲媒体剧场剧本一人们谈戏曲,多侧重于“本体”,如剧本内容、演员表演、美学价值等,不大注意它的“载体”。

常言道:“皮这二百微存,毛将焉附”,艺术所附着的载体一旦发生变化,其本体势必有所变异。

载体又联系着“媒体”,若无媒体的传播,艺术也难以普及。

80年代后期有过一项问卷调查,主旨是:“你通过何种渠道了解子区”?统计的结果是,“进剧场看戏”的不过百分之六七,绝大部分人是通过听唱片、广播、录音带,电影、电视、录象带来观赏和了解戏曲的。

确实,近半个世纪以来,都是里的茶园、戏院和专业性戏曲剧场大为减少,人们观赏戏曲不再拘泥于“进剧场”一条途径了。

20世文化艺术的繁盛,得益于新的载体与媒体,如印刷发行的报纸、杂志、图书机械化生产的唱片、电影拷贝;电波传送的广播、电视等。

如今又有音像制品电脑网络。

本世纪号称工业时代”、“科技时代”,一方面,大量以“复制”方式出现的艺术品流社会;另一方面,与科技相联系的艺术风貌。

传统艺术与现代艺术并存,营造了本世纪特有的文艺景观。

从载体与媒体的角度看,戏曲经历了剧场时代、唱片时代、胶片时代、广播电视时代,进入了包括音像制品再内的“多媒体电子时代。

二载体与媒体的作用本来就存在于戏曲发展的历史过程之中。

通常说,戏剧有四个要素:演员、观众、剧场、剧本。

如果说“演员”的表演艺术是戏剧的本体的话,那么这个本体必须通过“观众”的参与方能实现,没有观众的自说自话是无所谓“表演”的。

正如物品,只有进入市场,面对顾客的购买,才能称之为商品。

在戏剧范畴内,演员与观众谁也离不开谁,两者对立统一,共同构成为“戏剧”。

除了演员与观众以外,剧场和剧本是戏剧的空间载体和文字载体。

剧场——广义上应该称作“演剧场所”。

其特定的观演环境和观演氛围将演员与观众联系在一起,同时为演员的戏剧性表演提供了表演区(舞台)。

剧本——非直观的、抽象的文字符号。

它负载着戏剧的人文内涵,即清洁、语言、思想、观念,可以说是戏剧文学载体。

这两个载体在戏剧发展史上的意义是有目共睹的。

戏剧的初级阶段无所谓剧场、剧本。

以中国戏曲为例,早期的戏曲演员是“路歧人”,即流浪艺人。

他们游走四方,撂地为场,以各种娱乐性的杂耍、魔术、角抵、马戏、歌唱、曲艺谋生,也包括情节简单的戏剧性表演。

这些杂七杂八的表演技艺统称“散乐”、“百戏”、“杂戏”,自周秦至汉唐,千余年间始终如此。

戏曲的胚胎即萌生于其中。

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剧场与剧本才渐渐受到重视,上升为戏剧的要素。

在西方戏剧史上,专业化剧场的出现被认为是戏剧发展的里程碑。

这种在市井间诞生的固定的剧场,既为表演艺术提供了竞争的阵地,也为剧作家提供了驰骋才华的机会。

在专业化的剧场里,观众相对稳定,口味相对较高。

以往“路歧人”那种“一着鲜,吃遍天”的杂耍般的技艺不可能在固定的剧场内永远重复,因为他们难以满足层次愈来愈高的观众的精神需求和美感享受,于是,具有人文内涵的“剧本”成为戏剧创作的必要环节,甚至受到文人们的青睐——因为它为戏剧注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文化营养,能让观众不断领略人生的喜怒哀乐和是非善恶的道德情操。

与此同时,包括道具布景、服饰造型、灯光渲染在内的整个演剧氛围也愈来愈讲究,形成戏剧特有的专业化的“剧场艺术”。

有了专业化的剧场和剧本,戏剧才得到升华。

三在中国,固定的、专业化的剧场以北宋的“勾栏”为标志。

与此同时,活字印刷术问世,作为语言文字载体的书籍渐渐普及。

于是,通俗文艺领域的“院本”、“曲本”、“话本”开始通行,它们是戏曲、曲艺的底本。

剧场、剧本的出现,意味着戏曲渐渐告别“撂地为场”的演出状态,游离出“散乐”、“百戏”,成为独立的艺术品种。

宋代有“路歧不入勾栏”之说,认为他们属于“艺之次者”。

的确,这些流浪艺人目不识丁,表演技艺简单粗糙,满足不了较高层次观众的需要。

直到解放前,北京前门外依然以珠市口为界,将口南口北的艺人视为两种档次,口南“杂耍馆子”的艺人往往被口北的“戏园子”拒之门外。

然而,中国戏曲没有完全走西方那种“剧场艺术”的道路。

即使在可称之为专业化剧场的勾栏、茶楼、会馆、戏园纷纷建立的情况下,在戏曲完全成熟之后,它依然保持着流动演出的传统。

特别是民间戏班,常常以小分队演出的方式送戏上门。

除了市井勾栏的商业性演出“日日如是”以外,大量戏曲艺人以个体或家庭挑班的方式,或“赶会”于乡村集市庙会,在广场高台上唱大戏;或出入于贵族和大户人家的宅院,在厅堂院落里唱堂会。

每逢民俗节令庆典、红白喜事和冬春农闲时节,便是民间戏班活跃之时。

“剧场”载体的不定位,以及流动演出的传统,使中国戏曲能够适应各种层次和各种场地的需要,或文或武、或雅或俗,异彩纷呈。

其总体特征表现为:1. 一方空场,左上右下——或一方空台,上下场门,因地制宜。

2. 时空灵活,表演虚拟——没有幕景变化和由此形成的情节跳跃。

剧情连续,一贯到底,节奏灵活多变。

剧情所要求的时空在演员的嘴上、手上、身上,也就是以唱词和虚拟的表演来寓示戏剧的“规定情境”。

3. 道具简单,装饰精美——道具少而精,随身上下。

舞台空间倾向于装饰、写意,有浓郁的唯美意蕴。

4. 表演为主,技艺性强——以演员表演为中心,强调技艺。

诗、歌、舞、乐、唱、念、做、打充分展开。

换句话说,剧场载体的不定位和流动演出的传统,造就了中国戏曲“写意”、“虚拟”、“形式美”、“程式化”的艺术语言和美学特征。

在长期的实践中,这样的舞台语言已经为中国观众所认同、所熟悉,约定俗成,妇孺能解,而且与生活本身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艺术的距离、美学的距离。

固定的剧场和流动的戏班是一个问题两个方面。

勾栏剧场是千方百计引观众来;流动戏班是游村走乡找观众去。

勾栏剧场是相对稳定的观众在选择戏曲;流动戏班是带着有限的剧目寻找观众。

其中,专业化的剧场处于核心地位,对戏曲起到了导向作用。

如果说勾栏剧场中的艺术竞争促进了戏曲艺术的提高,那么流动戏班送戏上门意味着戏曲的普及。

这两个方面是互补的。

惟其如此,中国戏曲才上达宫廷,下及黎民,遍及城乡的各个角落,而且渗透各个阶层,成为民族的“戏曲文化”。

四尽管总体形态趋同,但是由于地域性的差异、演出场所的差异、观众层次的差异,中国戏曲不像西方戏剧那样品种单一,而是“异”彩纷呈,如:因地域性方言带来的声腔剧种的差异;因演出氛围和观众层次带来的民间戏曲、文人戏曲、剧场戏曲的差异;因观赏趣味不同而带来的文戏与武戏的差异等等。

我把它称作是中国戏曲的“同宗异流”现象。

最明显的是广场演出与厅堂演出的差别。

这一点在戏曲走向成熟的宋代已经显露。

宋《青箱杂记》卷五称:“今世乐艺亦有两般格调:若朝庙供应,则忌粗野嘲哳;至于村歌社舞,则又喜焉。

”——“朝庙”是庄重严肃的厅堂,乐舞趋于优雅;“村社”属于野外广场,乐舞趋于热烈、欢腾。

传统戏曲的演出场所可以分为三类:“野台子”、“宴乐堂”、“戏园子”。

“野台子”——广场高台,多出现于乡镇的庙会、集市,高逾人头。

中国的“民间戏曲”基本上生成于野台子,乡民们熙熙攘攘,自由观赏,因此带有浓重的广场艺术特征:1. 强烈的锣鼓节奏,高亢的声腔——如此方能压倒嘈杂的自然声和人声。

2. 明丽的色彩,装饰化的舞台空间——如此方能醒目、诱人。

3. 夸张的化妆造型——如此方能远距离区分角色和人物造型。

4. 大幅度的动作,独特的表演技艺——武戏偏多,如此方能引人入胜。

“宴乐堂”——贵族和大户人家的厅堂。

厅堂中央为表演区,有时铺上一方地毯。

观众即宾客,多为文人雅士,静坐于周围品赏戏曲表演。

宴乐和堂会上的戏曲被称作“红氍毹”(即红地毯)上的雅音,具有明显的“文人戏曲”倾向和室内艺术特征:1. 文学性加强——吟诗弄赋,多属文戏。

2. 唱腔委婉动听。

3. 表演细腻抒情。

4. 道具制作精细。

“戏园子”——专业性剧场。

亦为室内厅堂,大小不等,建有“勾栏”式的舞台。

观众基本上是市民阶层,观赏层次介于农民和文人贵族之间。

专业化的剧场可以兼容民间戏曲和文人戏曲,但势必取长补短、去粗取精,加以改造,如:消减广场戏曲喧闹嘈杂的因素,增强文人戏曲的戏剧性和表演艺术成分。

通过戏班的选择、剧目的调节,这里的演出可以做到文武兼备、雅俗共赏。

因此,“剧场戏曲”更能代表中国戏曲的艺术精髓。

民间戏曲、文人戏曲、剧场戏曲的交叉融合以及剧场载体的作用,可以在戏曲发展史上找到依据。

宋元杂剧,原本是锣、鼓、板、笛随处作场,待到进入厅堂和勾栏,渐渐配以丝、竹、管、弦,称作“弦索官腔”。

同时,形成宫调格律的规范,走向雅化。

昆曲,原本是江苏昆山地区的村坊野曲,明初曲师魏良辅等改革后,吸收北曲“弦索官腔”的特点“度为新声”,成为以“管、笛、笙、琵”伴奏的室内清唱,“清柔而婉折”。

后来走上戏曲舞台,称作“雅音”。

京剧,前身是高台广场上的徽调、汉调、梆子、乱弹,清代中叶进入京都。

经过一定时期的磨合,当它在晚清的京都戏园子里成熟时,吸收了“雅部”昆曲的艺术成分,可谓集花、雅之大成。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的戏园子市民杂处,吃喝谈笑的“宴乐”之风颇盛,嘈杂无序,不像王府宅第那样清静。

所以,它始终保持着压倒杂声的强烈的锣鼓、高亢的声腔、浓郁的技艺因素,而且具有相当的力度。

同时,又不乏适宜于堂会清唱的高雅细腻的琴弦、唱腔和相应的剧目。

千百年来,中国戏曲的剧场载体和剧本载体变化不大。

它长期在广场和厅堂间出没,在乡镇与都市间徘徊,既具备广场艺术特征,又具备室内艺术特征。

剧本则穿插诗词歌赋,大抵采用与古典小说相对应的文体,有文有白,或雅或俗。

在同宗异流的发展历程中,它呈现出多品种、多样化的风貌。

五本世纪初,话剧兴起,走的是西方“剧院制”的路。

一方面,它渐渐摆脱小戏班流动演出的状态,倾向于剧场艺术的探索;另一方面,抛却半文不白的四六文体,走向大众通行的、散文化的“国语”。

话剧艺术与戏曲艺术的分道扬镳,不能说与剧场和剧本这两个载体无关。

除了话剧在剧坛上崛起以外,与戏剧相关的传媒在本世纪也出现了革命性的变化:报刊、书籍的通行,使戏曲文化得以广泛传播;照相机的普及,使戏曲得以留影;唱片、录音磁带、激光唱盘(CD)的相继出现,使戏曲得以留声;电影、录像机、VCD光盘的渐次流行,使戏曲得到全面、完整、动态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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