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辖权前言管辖权是国家主权行使最重要的特徵,其内容包括行政、司法与立法等行为,这些都是国家主权行使的行为态样。
基於主权平等原则,因此,任一国家不可能於其他国家之主权范围内行使管辖权。
性质上,管辖权的行使可分为二类:立法管辖权(jurisdiction to prescribe):国家对於任何人、事、物,可以规定适用其所制订或所颁布之法规命令之权利与自由。
如我国刑法第六、七、八条之规定。
立法管辖是没有界线的,但受到主权绝对性的限制,亦即受到执行管辖的限制。
执行(jurisdiction to enforce):即任何国家不得在他国领域为管辖权的行使。
故要执行时,要当地政府的同意或协助才可以。
例如逮捕权乃是一国主权之表现,因此任一国家不得於他国领土上行使逮捕权。
国际法的管辖权无民事和刑事的区别;国际法的管辖权概念,在强调主权的范围、界限的问题。
管辖权之基本原则:属地主义(领域管辖)为主,属人主义为辅。
莲花号案(PCIJ, Series A, 1927, No.9)法国籍船舰在公海上与土耳其籍船舶发生碰撞,该船进入土耳其港口时,法船之大副即遭土耳其逮捕。
本案之争点是,船舶碰撞之发生地於公海,应由何国得管辖权?土耳其主张被害人国籍管辖原则;法国则认为船旗国专属管辖原则有其适用。
法院认为,国际习惯法上并未确立船旗国取得『专属』管辖之原则。
由於法国未举证证明国际法禁止其他国家(非船旗国)在船上行使管辖权,因此土耳其之管辖权虽及於法国之管辖权范围,却未违反国际法。
管辖权的基础(Bases of Jurisdiction)根据哈佛大学1935 的草约研究(The Harvard Research Draft Convention of 1935),国家管辖权之发生有下列几种基础。
领域原则(territorial principle):国家对於在其领域内之人和财产及在其领域内发生的行为或事件,享有充分与完全管辖权。
领域的客体性(objective territoriality)或称为客观的领域管辖:犯罪结果在一国领域内发生者,该国即有领域管辖权。
领域的主体性(subjective territoriality) 或称为主观的领域管辖:犯罪行为在一国领域内完成者,该国即有领域管辖权。
我国刑法第四条隔地犯包含此二者。
但并非所有国家都如此规定。
英国最初就不采领域的主体性。
后来,英国国际法学者在刑事法庭主张了这二个原则。
故英国后来修改法律,亦采隔地犯的规定。
国籍原则(nationality principle):国家当然有权适用其法律於其人民,而且不论其居住何处。
在历史上这是较领域原则更早形成国家管辖权之基础。
基於此,国家对於在外国犯罪之本国国民也有管辖权。
诺特朋案(ICJ,1955)诺特朋因出生取得德国国籍,后来在瓜地马拉定居及经商,1939 年申请加入列支敦士之国籍(以金钱买得)。
二战爆发后,瓜地马拉加入二战并对德国宣战,於1943 年认为诺特朋是敌侨,便将其逮捕并驱逐至美国,以及没收其财产。
最后,诺特朋请求列支敦士登为他行使外交保护。
判决意见中表示:国家对其国民於外国遭受侵害时,得采取外交保护(diplomatic protection )国家要行使外交保护,除被害人须为该国国民外,尚需被害人与该国有真实联系(genuine link)方可。
保护原则(protective principle):国家的属地管辖权仅只限於国家的领土范围,国家的属人管辖权只限於对本国国民;对於外国人在外国所为之犯罪行为,国家本来是无权管辖的,但国家为保护其重大利益,对於外国人在外国所为危害该国利益之行为,该国有权行使管辖。
哈佛大学学者认为国家行使保护管辖之理由:当一个外国人在其领域外所为的犯罪行为,影响该国国家安全、领土完整及政治上独立时,即可行使之。
但若行为地之法律不认为该行为系犯罪行为时,则不在此限,此乃根据行为地之法律而为评价。
被害人国籍原则(passive personality principle):国家可因受害者具有其国籍而对外国人在外国所为之犯罪行为为管辖之主张。
在哈佛大学1935 的草约研究中并未包含此一原则。
大部分之英美法国家过去也都反对此一原则,近年来已有不同之发展。
条约也已对於某些重大之犯罪行为提供国家行使管辖权之基础。
例如,劫机犯於1963 年有关飞机上犯罪东京公约(1963 Tokyo Convention on Offences Aboard Aircraft),第四条之规定;1984 年之虐待公约(1984 Torture Convention)此一管辖权原则尚未形成国际习惯法。
艾克曼案(Attorney-General of the Government of Israel v. Eichmann, (1961)36 I.L.R. 5 District Court of Jerusalem )以色列至阿根廷逮捕过去纳粹党员艾克曼(现已取得阿根廷国籍)普遍管辖(universal jurisdiction):所有国家对某些犯罪行为皆有管辖权。
此一行为之被害人,视为是所有国家,故所有国家皆有管辖权。
此处所称之加害人,系指个人。
倘若加害人为国家的话,则属国家责任的问题,且其他国家无法因此取得管辖权。
取得基础:1、国际习惯法:种族屠杀罪、违反人性罪、战争犯罪、海盗罪,使人为奴隶罪2、条约:毒品买卖、劫机有关之国际公约。
如1971 Montreal Convention for the Suppression of Unlawful Acts against the Safety of Civil Aviation; 1979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 against the Taking of Hostages。
1970 年关於制止非法劫持航空器的公约(简称海牙公约)第四条规定:一、在下列情况下,各缔约国应采取必要措施,对罪行和对被指称的罪犯对旅客或机组所犯的同该罪行有关的任何其他暴力行为,实施管辖权:(一)罪行是在该国登记的航空器内发生的;(二)在其内发生罪行的航空器在该国降落时被指称的罪犯仍在该航空器内;(三)罪行是在租来时不带机组的航空器内发生的,而承租人的主要营业地,或如承租人没有这种营业地,则其永久居所,是在该国。
二、当被指称的罪犯在缔约国领土内,而该国未按第八条的规定将此人引渡给本条第一款所指的任一国家时,该缔约国应同样采取必要措施,对这种罪行实施管辖权。
三、本公约不排斥根据本国法行使任何刑事管辖权。
依据条约所发生之普遍管辖权往往规定有aut dedere, aut judicare 原则之适用。
亦即,犯罪行为人出现缔约国领域时,若不依其他缔约国之要求予以引渡与有管辖权之国家时,即应自行予以诉追处罚。
又非条约缔约国,无法依条约主张普遍管辖权。
效果理论(effects doctrine)效果理论的主要作用是对於与一个国家无地域或国籍关联者之行为人其行为被认为对於该国有影响即有取得管辖权之理由。
基本上就是对於外国人在本国领域外之行为行使管辖权。
领域管辖权之延伸如同行为有一部份发生於本国领域内,而所发生者主要是经济上之影响甚至於只是间接之效果。
因此有论者认为这也是保护原则之延伸以适用於非国家法益被侵害之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相关行为在行为地是合法行为,甚至於是该国法律之规定之必要行为。
最常使用此一原则的是美国的《反托拉斯法》Hartford Fire Insurance Company v. California (1993) 1993 年英国的保险公司因在英国的法律规定下,对其保险条款作了些许的变动,美国的投保人认此行为违反休曼法案,故於美国法院提出告诉。
美认为此措施违反休曼法案;英国则表示此措施系根据英国法而行为,英国公司皆采取此种行为。
法院对於本案管辖权之认定上认为应考虑之事由有:过去判例认为域外管辖发动之事由:此公司之行为必须对美国商业有影响(最低接触原则),是否属休曼法案适用的范围,此一行为对美国而言,是否真有强大的效果影响到美国。
另有疑义而必须探讨的另一个问题是,英国法与美国法是否发生冲突?本案有法官认为没有发生冲突,因为英国法关於保险法之规定,并非要求必须如此为之(foreign compulsion),而是容许此一行为;因此,该公司可以同时满足二国之法律规范而不违反任何一国之法律。
在Mannington Mills Inc. v. Congoleum Corporation (1779) 595 F 2d 1287, Court of Appeal, Third Circuit, 法院曾有如下表示:当涉及外国时,应考虑外交政策、相互关系、礼让与司法权之界限以决定是否行使管辖权。
而在1987 年美国外交关系法重述(第三次)(Restatement (Third)Foreign Relations Law of the United States 1987)第415 段对於此问题却是模稜两可。
其声称:只有当系争反托辣斯契约之主要目的是为干扰美国之商业,而且对该商业也有实际之影响发生时,即可主张管辖权;除此之外,意欲造成影响或是具有影响之虞等情形,是否已符合对美国之商业具有影响之问题,不采任何态度。
英国对於反托拉斯事件有关域外管辖原则之声明:1. 对於外国公司在其领域内有商业行为或营业所,得行使对人管辖权。
2. 对於在国外的外国人发动对人管辖权,不得超过行使实体管辖的合理界线。
3. 对於反托拉斯事件行使实体管辖权之基础(1)领域原则(2)国籍原则违反国际法的逮捕行为与国家管辖权之发动南非最高法院States v. Ebrahim (31.ILM 888, 1981)Ebrahim 被控违反内乱罪,从史瓦济兰被绑架回到南非受审。
(1)违反国际法之逮捕是否影响其管辖权?(2)此绑架行为是否侵害史瓦济兰的地域管辖权?南非基於国内法中有一些重要的基本原则,包括人权保障、司法正当行使等,如果逮捕行为违反正当程序,南非不得再行使管辖权。
美国最高法院U.S v. Alvarez-Machan (31.ILM 902, 1992) 一墨西哥人民因绑架美国DA 官员并杀害该名官员,美国为行使其管辖权,遂将该名墨西哥人从墨西哥绑架至美国受审。
即使绑架行为违反国际法,美国法院亦不因此丧失管辖权。
美墨之间签有引渡条约,美国之绑架行为虽违反国际法原则,但不必然构成对美墨引渡条约的违反,因该引渡条约并未禁止美国采取何种行动。
因此,美国此种强制绑架的行为不影响美国的管辖权。
本案重点不是美国法院有无管辖权,而是此绑架行为是否影响美国管辖之行使。
英国枢密院Bennett Case (3 All E R 38, 1993) Bennett 在纽西兰犯罪,逃至南非,英国即要求南非将Bennett 引渡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