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白梨“坐车,坐车呀,机动灵活小客车,车费便宜。
”“的士轿车,不多收您一分钱。
”“住店,住店了,客家旅店,宽敞明亮,屋内彩电,宿费低廉。
”车站检票口前挤满了上下车的旅客和接送站的人,夹杂着出租车司机、旅社招揽生意的叫喊声。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在人流分散的路口,站着一位背包裹的老妇。
她望着横竖交叉、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犹豫着。
“大娘,您……”我迎上去。
“俺到百草路。
”百草路,好熟啊。
我上小学时写的那篇《百草路上的微笑》还莸得了优秀作文奖呢,写我冒雨送一位去百草路探亲的阿姨。
当费尽周折,找到了她的亲人时,阿姨感激地拉着我的手,笑着说:“谢谢你,小朋友……”并把那又甜又脆的京白梨塞到我的手里……嘿,真巧,二十年后,又碰上了一位去百草路的老人。
老妇用那混浊的目光打量着我,本已伛偻的身子,被包裹压得更弯了。
“你帮我……”老妇脸上那刀刻般的皱纹聚得更深了。
“大娘,我年轻,有的是劲!”说着,我伸手去接她背上的包裹。
不料,她却紧张地用干枯僵硬的双手拽着包裹不放,低声说:“小伙子,大娘没多少脚钱呀……”“脚钱?”我迷惑着,提高了声音,“大娘,我不是脚夫,我送站路过这里……”“啊、啊……”老妇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僵持了片刻,我毅然地替她背起了包裹,抬脚向前走去。
她默默地跟在我的后边,不知什么时候,竟悄悄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的心陡然地颤抖起来,像谁用针刺了一般。
我,我该向她说什么呢?—种无名的悲哀和委屈涌向心头,我真想哭……“大娘,您,您看这个……”我慢慢地掏出了工作证,递给她。
“小伙子,你,你别介意。
大娘怕跟不上你……”她松开了扯着的衣角,也没有去接工作证。
重,好重啊。
这才十几公斤的包裹竟压得我难以透过气来。
“小伙子,你歇一会儿吧。
”我摇着头。
……“啊,到了。
小伙子,快进屋歇歇吧。
”“不,不了。
”“小伙子,你……”老妇嗫嚅着,眼里透出一丝歉意,慌乱地打开包裹。
“快,快尝尝大娘家乡的京白梨。
”说着她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啊,京白梨。
又是京白梨。
我呆呆地拿着她塞到我手中的京白梨。
忽然发观她那布满皱纹的眼角,闪动着一颗混浊的泪珠……教授与木匠教授在大都市里住了四十多年,对城市里越来越恶化的环境深恶痛绝,那一天到晚不停的噪音,那呛人肺腑的气味,那抬脚就是高楼的城市,那不堪入目的广告……教授与老伴儿商议,现已退休,干脆把这二层楼卖了到山里去住吧,顺便还可以把我未完成的课题做出来。
教授和老伴儿一拍即合。
木匠在山里住了三十多年,虽然一天校门没进过,但学得一门好手艺,木工活儿样样精通。
近年又在大都市里捣弄装潢,财源滚滚,三五年就发了,花了十万元在山边建了一幢小别墅。
但木匠不再满足山里人的生活,他讨厌夏天的知了、冬天的积雪,他厌烦白天听到的都是放牛歌、晚上甩根棍子打不着人。
木匠想到大都市里过一把城市人的瘾,早晨吃油条蘸牛奶,晚上去夜总会、桑拿城。
木匠跟媳妇儿说,干脆把这小洋楼卖了,再添个二三十万到城里买套房。
这样对自己开展业务也有好处,至少可以省下一笔租房子钱。
媳妇完全同意木匠的说法。
教授把自己卖楼到山里住的消息发布了出去。
木匠把自己卖楼到城里住的想法逢人便说。
事情巧就巧在木匠正在装潢的这家是教授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教授心想,真是想吃空心菜遇到卖藕的。
老伴儿嘱咐,见了木匠不能说在城里住不好。
木匠心想,世上竟有这等巧事,想要补锅出门就遇着换锅底儿的了。
媳妇提醒说,见了教授千万不能说在山里住不好。
教授就约木匠先来看房,木匠看了很满意,这座小别墅在大学城里,这样自己就能沾上“知识分子”的光了,看谁还瞧不起我。
教授让木匠出价。
木匠贼精,说别急着讲价钱,等你看了我的房子再说吧。
木匠心想,城里的房价特贵,把我的小楼抵上,再付他二十万,不知道成不成。
木匠领着教授来到山里。
木匠的小别墅不仅靠山近水,而且与教授的相比要宽敞得多,还有400平方米的大院子,更主要的是这里已通电、通路、通电话。
教授喜在心里,爱在心里。
在这里不仅可以完成他的课题,还可以与老伴儿颐养天年。
教授看了看木匠,心想抵上我那幢小楼,再付给他二十万,他不一定会同意。
教授说,这样吧,我回去和老伴儿商量一下,明天我们定。
木匠说,也好,我回去也正好和我媳妇儿合计合计。
第二天,教授与木匠如约走到一起。
教授说,年轻人还是你先开个价吧。
木匠是生意人,懂得生意场上的论价交往,心想心急吃不着烫豆腐,说,我是个粗人,您老见识多,还是您老开个价吧。
教授想起了临行时老伴儿的嘱咐,说,其实,我那小楼老伴儿一直不同意我卖的,即使卖了,我也不一定在山里买洋楼,有两间平房就够了。
木匠说,事已到这个份上,您就开个价吧,好在我们还可以商议,尽量往中间站一站。
教授心想,先得留一把,若真的不行再慢慢抬价。
教授性急就先说了,要不我们一套换一套如何?木匠一愣,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
教授说,一换一。
木匠问,你是说不需要找钱啦?教授怕木匠笑话他,很担心地点点头。
孰料木匠一拍大腿说,中,那就签个合同吧。
教授回去告诉老伴儿,老两口都非常高兴。
教授说,省下的二十万,干脆就捐给山里的那所小学吧,像木匠这样没有文化做生意怪吃亏的。
教授同情山里人,老伴儿朝着教授肯定地点了点头。
木匠回去告诉媳妇儿,小两口儿高兴得合不拢嘴。
木匠说,教授真白痴,让我白捡了二十万,书念多了真没有用。
这样吧,我用十八万买轿车,剩下两万你去买首饰吧。
媳妇儿在木匠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吻痕。
红灯小港机场下完了客人,运气不错,又有人拦车。
我偷偷地端详了这位小姐,不是美,但五官分明。
两排长睫毛像围着湖泽的小丛林;弧形分明的双唇,很有个性地紧抿着……“民生医院。
”抛下了目的地,她便合上了眼,斜倚在后座上,似乎很累很累。
我扳下了车资表,比平日更专心地开起车来。
说也奇怪,忍不住从反射镜中多看她几眼。
但我不能看得太勤,免得让她误会心怀不轨。
车行一半,我在镜中忽然看到她潸潸泪下,就像一枝带雨的梨花,惹得我有说不出来的怜爱。
“探病吗?小姐。
”本不应该向乘客多舌的。
“……”拭干泪水,她轻轻地点头。
“病情如何’”该死!问这干嘛?开几年车,最痛恨的,就是一上车叽喳不停的乘客:今天自己中了什么邪?搭什么讪?万一……“弥留。
”她沉重地吐出这两个字,泪像决堤的洪水,哭得凄凄切切,叫人好不心疼。
我见过弥留的病人,和死人只差一口气,她一定急着见这个亲人,慢一步说不定天人永隔。
我该……于是,加足马力,闯了一个又一个红灯,甘冒被警察罚款的危险。
我想帮她一点忙。
“嘎——”到了,踩稳了刹车,油然而生的英雄感使我无限骄傲,好啦!现在就等着她谢意的眼光……谁知,“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自我左颊。
她原本姣好的脸孔,一阵青一阵绿地扭曲成一团,从牙缝中恨恨地挤出:“都是你们这些没道德的司机,专抢红灯,否则我先生也不会被撞得奄奄一息,辆在医院里!”她像丢垃圾一样扔了两百块钱在我脸上……那团云雾真见鬼!尽管他一遍遍地自我宽慰,可缠绕在他心头的惆怅,仍像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天祁峰顶的那团云雾一样,推不走,排不开。
他是来游玩的,却失落了兴致,那惟妙惟肖的巧石、苍郁虬髯的青松、清澈透明的流泉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是一片空白。
早晨从北海下山,面对大自然的造化神工,他手舞足蹈,如醉如痴。
每一个景点,他都细细品味,流连忘返,以至同行的伙伴们再也经不住他那磨蹭劲儿,先下山了,相约在五屏楼等他。
可现在,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为自己而悲哀,堂堂五尺之躯,竟然被一件小事搅得心绪不宁,而且无法自拔。
确实是小事一桩——光明顶上,他花了十元钱从一位老太婆手里买了一袋云雾茶,可没到莲花峰,他就知道吃亏了,那里也卖这样的云雾茶,只要八元钱……“真没出息。
”他在心里又一次骂自己。
现在几元钱算得了什么?加个夜班,少吃几根冰棒,或者……虽然他企图从愁云悲雾中解脱出来,可是不行,头昏沉沉的,一切思维都没了头绪,步履也越来越沉重了。
好不容易走到五屏楼,他懒懒地坐在一棵松树下。
对面有个地摊儿,不看倒也罢,一看心里更窝火了:那里也在卖茶叶,和自己买的一模一样,可只要五元了。
他又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目。
“你怎么才来?”不知什么时候,几个伙伴站在他面前。
他没有回答,下意识地摸着那袋茶叶。
“哟,你也买了云雾茶?”一个伙伴问。
他点点头,小声地说:“刚刚……在这里买的。
”说完他感到脸上有点儿发烧。
“那你可设吃亏。
瞧,我们每人买了四袋,都是在光明顶买的,一袋要贵五块钱呢。
”“真的?”他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一道光亮,一阵莫名的欢悦使他猛地站了起来!怪呀,眼前的一切又显现出了迷人的魅力,每一座山峰,每一棵青松,都像—幅绝妙的图画,在他的眼前跃动起来。
失去的兴致又复归了,狂喜竟使他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再看天都峰,峻峭宏伟,直插霄汉。
看着,看着,他感到奇怪了:咦,那团云雾呢?翻翻口袋,那袋云雾茶呢?……结仇老李夫妻临时有事回了趟老家,忘记把钥匙留给儿子小军。
小军放学回来,进不了门,急得大哭。
我和妻子把小军招呼进我们家,给他吃,晚上还让他在我们家住。
第二天老李回来,得知他儿子在我家里吃住一晚,感动得不得了,特意登门千恩万谢。
我和妻子都说,隔壁邻居,帮照顾一下是理所当然的,不用客气。
此后一连几天,老李一碰见人就说:“那天晚上要不是小华一家照顾小军吃住,小军要去睡街头。
我有个好邻居啊!”别人听后,都夸我和我妻子为人好。
妻子听到夸奖,脸上红扑扑的,好像年轻了十岁。
夸奖了一个礼拜,老李见到人才不再提这回事。
想不到,我妻子已经听惯了夸奖,现在突然失去夸奖,就有点不舒服。
晚上,她悄悄地问我:“老李怎么不说小军在我们家吃住的事了?”我说:“这么一点小事,你要人家说一年呀。
”妻子说:“是一点小事,可做起来也不容易。
那天晚上小军跟我们大宝睡,把被子都拉到他身上。
大宝凉了一夜,第二天就感冒了,我还带大宝去医院打了一针呢。
”妻子觉得这件不容易做的小事应该再说一说。
老李不说,她就自己说。
妻子抓住机会告诉别人:“好笑死了,小军有一天进不了门,急得大哭,后来在我家里住一晚。
——不信你问老李。
”那人真的问老李有没有这回事。
老李半天才拉长脸说:“有。
”背了人,我赶紧告诫妻子:“以后不准说这件事了。
”妻子说:“为什么?”我说:“你不见老李的脸色?他有点不高兴了。
”妻子不服气地说:“我说的是真话,又没伤老李一根毫毛,有什么要紧!”妻子真够固执的,再有人来的时候,她居然又说开了:“好笑死了,小军……”“我小军在你家里住一晚,对吧?”老李抢上一句,打断我妻子的话。
他很快地从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拍到我妻子的手里说:“这是小军的饭钱和住宿费。
我们没欠你的了,以后免开尊口。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老李已经转身进了他的家,“砰”一声把门关得山响。
妻子看着手里的钱,呆若木鸡。
从此,老李一家人不再跟我们说话,好像和我们有天大的怨仇。
预测有一天,乔治在删除垃圾电子邮件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标题:《令人吃惊的足球杯比赛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