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的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解读摘要:依据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探讨狄更斯的著名小说《远大前程》中展现出皮普的人格由自我到超我的发展过程。
皮普的自我发展(幼年,少年,成年三个阶段正好影射了人格结构理论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阶段)历程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受本我支配的幼年时期,自我支配的成长时期以及超我支配的成熟时期。
关键词: 皮普自我本我超我发展《远大前程》是英国小说家狄更斯(1812—1870)的一部重要作品。
尽管很多人已对《远大前程》作了不同层面的详尽分析,但几乎很少有人从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进行解读,本文试借助该理论对《远大前程》主人公皮普的发展重新解读。
从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一个完整的人格结构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
在个体成长过程中,这三者并非同时出现,而是呈现出相互派生之关系,即本我中产生自我,自我中又产生超我。
皮普是一位孤儿,有他的姐姐抚养长大,但他没有经受住社会环境的诱惑而丧失了原有的纯真善良的品质,在他经历了磨难后猛然醒悟。
皮普的成长和发展便呈现出了人格结构理论的特点。
一、人格结构的三大系统弗洛伊德的理论核心属于人格心理学和动力心理学。
他出生于1856年,19世纪的三大发现(进化论,能量守恒定律,细胞学说)都对其理论框架的形成产生过重要影响。
特别是能量守恒定律,它使弗式将“人的精神状态视为一个系统”,“提出人的一切精神活动都是心理能在人格系统中的作用所致”。
弗洛伊德讲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分别对应无意识,前意识和意识。
就各部分的能量而言,本我受快乐原则支配,具有最神秘莫测的能量,“用来是人的本能得到满足”。
在其发挥作用是,往往不被人察觉。
与之相反,超我是人格中“高级的,道德的,超自我的心理结构”。
若其能量强大,说明一个人有高度的社会意识和道德感。
而处于前意识部分的自我是跨越本我和超我的桥梁,“它代表理智和常识,按照现实原则来行事”。
二、本我支配的幼年时期本我,即无意识状态,它完全不受逻辑于理性的约束,也与价值,道德和伦理毫无关系。
由源自心里深层(特别是底层无意识),并受力比多的直接驱使,本我包含了不能为已所知的巨大能量。
正如弗洛伊德在《自我和本我》中所说:“本我没有向自我表示爱和恨的方法。
它不能说什么是它所需要的;它没有获得统一的意志。
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在本我中斗争着”。
若本我占主导,一个人受会受本能欲望的直接驱使,他或她的行为则会显得鲁莽而轻率。
皮普的幼年时代含蓄地描绘了他受本我支配的状态。
皮普是个孤儿,最初寄居在姐姐家,生活在铁匠姐夫乔的关照和呵护之中,尽管受到脾气暴躁的姐姐的打骂和唠叨之烦,彭波契克舅舅的说教之苦,日子过得也还心满意足。
他对一切痛苦体验都能接受,默默承受着自己的痛苦,从来不去伤害别人。
这时候的皮普是善良,天真的,他只期望像铁匠姐夫那样做一份有用的工作。
一天他在荒凉的乡村墓地遇到一个逃犯,尽管当时他非常害怕,但还是对逃犯很同情,很友善。
对皮普来说,跑回家向桥或警察寻求帮助,比偷拿食物和锉刀更容易,但是,皮普履行了自己对一个正饱受困苦煎熬的人的承诺。
当皮普得知警察在搜寻逃犯时,他甚至还为逃犯的安全担忧。
这足见小皮普的天真与善良。
后来,遇到郝薇湘小姐和艾斯黛拉以后,皮普的思想产生了很大波动。
一方面,皮普对傲慢无礼的艾斯黛拉一见钟情。
他对“非常漂亮,非常高傲的”年轻女孩子的迷恋,并没有因为艾斯黛拉的蔑视而改变:“敲她的手多粗糙!瞧他穿的靴子多么笨重啊!”。
“瞧这孩子,他把‘奈夫’叫‘杰克’”。
另一方面,对莎迪斯庄园华丽辉煌的装饰,鬼魅的气氛和对其神秘色彩所留下的深刻印象,是皮普对自己卑微的出身和粗俗的举止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自惭形秽,生活上失去了往昔的宁静。
一开始皮普只生活在与他社会地位相同的人们中间,现在他意识到他和上等社会有极大的差距,于是开始讨厌自己的生活。
皮普为了改变艾斯黛拉对自己的态度,为了得到艾斯黛拉的爱情,他决心进入上层社会,成为所谓的“上等人”,从此他开始背离了原本善良的本性并为他的贫困的家庭而感到羞愧。
年幼的皮普尚未具有自制能力和道德观念。
他的这些想法均受到弗洛伊德的“快乐原则”的支配。
他的心智还处在极其简单,浅薄和粗糙的初始阶段,他的行为来自不受控制的本能和欲望。
此时的皮普不可能去考虑鲁莽举动带来的任何后果,因为满足那些原始欲望的需求要远远高于生活中的其它需要。
皮普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即获的快乐,他开始冲动,自私,唯乐是从。
此外,本我是非理性的,在本我暂时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时,就会激起“原发过程”来消除自身紧张的状态。
这个“原发过程”可以是想象,幻觉,梦境等。
上述对皮普的描写都说明了本我对年幼的皮普的支配。
根据弗洛伊德动力心理学的原理,当主导性的本我占据了心里总能量的主要组成部分时,能分配给超我的能量便微乎其微。
但是,弗洛伊德同时认为,本我最终会受到现实的抑制,进而会过渡到自我状态。
“由唯乐原则过渡到唯实原则是自我发展中一个最重要的进步”。
在人格发展过程中,本我不可避免地要向现实低头,受到现实的抑制,以达到人格的平衡。
在《远大前程》结尾,狄更斯对皮普的描写也印证了这一点。
天真纯洁的皮普在现实中遭受挫折后,终于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发现了真实的“自我”。
冲动的本我在现实的压抑中像烈马一样被骑手征服。
皮普在痛苦和教训中实现了蜕变。
三、自我支配的成长时期弗洛伊德在《自我和本我》中指出,“在某种程度上它(自我)是本我表面分化的扩展。
而且,自我企图用外部世界的影响对本我和它的趋向施加压力,努力用现实原则代替在本我中自由地占支配地位的快乐原则……,自我代表可以称作理性和常识的东西”。
自我遵循唯实原则,即按照理性和逻辑的准则行事,它正视事实和社会需要,并对本我进行压抑和控制。
但唯实原则并不否定唯乐原则,他追求的是和现实相适应的延缓的、最小的快乐,最终还是力图实现避苦趋乐的要求。
皮普从得到一笔财产到她姐姐的死,这是他的成长阶段。
在这个阶段中,他的堕落和他的反省说明了他的自我。
当有一个名叫贾格斯律师突然告诉皮普,他将马上继承一笔财产,皮普的最大愿望实现了。
“次日清晨,我已经是一个不同的人,我的人生远景也已改变。
”少年的自负使皮普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在乔和比蒂面前也表现得很势利。
“再见吧,我童年时光令人厌倦的老相识,我即将奔赴伦敦,即将尊贵无比。
我再不会再铁匠铺以打铁为生,再不会在这里和你们为伍!”“要是乔和我一起去驿站,在我们两人之间必然有着明显的差异。
当时,我还在心中自己骗自己,说我没有这种卑鄙的用心。
”但尽管这样,皮普仍表现了他的善良。
在伦敦,皮普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浮华,虚荣使他傲慢,自私。
当满心欢喜的乔从乡下赶到伦敦看望交了好运的小皮普时,皮普却在想:“我们两人的地位日此不一致,如果利用金钱的力量可是他不来,我宁愿付给他钱。
”此时,面对乔的已不再是从前的皮普,可怜的乔对于皮普冷淡的“礼貌”简直手足无措,他很难堪,因为找不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放他的帽子”。
当皮普处于很高的社会地位时,他们之间已没有可以沟通的桥梁。
乔甚至称皮普为“先生”,这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虚荣心驱使下,皮普已不再觉得他们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在这一阶段,虽然皮普突然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上等人,但他却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不快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开始有所反省。
在皮普内心痛苦挣扎的过程中,他的行为和话语不禁流露出他对现实的思考,也折射出他的自我。
皮普的快乐原则遭到违背,他不断自省,思索,理性的力量逐渐恢复。
来源于超我的能量促使自我采取行动,结果使得自我有效地抑制了来自本我的冲动。
所以,皮普开始反省自己的时候,就是他奉行唯实原则的时候,也正是他的自我开始具备较强能力的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的思想矛盾和社会阶级差距使得它变得冷漠无情和自私。
超我有两个刺激系统构成:自我理想和良心。
来自超我的良心迅速降服了冲动自私的本我,是因为自我在对本我进行有效的压抑,以执行此刻能量强大的超我的命令。
皮普的反省也是他内心发生的超我和本我之间的较量,而超我最终取胜,要取决于自我对本能欲望冲动的有效管理。
如上所述,本我中衍生出自我,自我中衍生出超我。
在皮普的成长阶段,自我的发展不是孤立进行的,它必然伴随着超我的发展。
皮普的发展越来越趋于完美,向着高级阶段迈进。
皮普得知其资助人之后,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自我能够很好地调整或抑制来自本我的破坏性冲动,遵从超我的意志。
四、超我支配的成熟时期超我是人格中专管道德的司法部门。
正如弗洛伊德所说,超我“代表了所有的道德约束,主张追求完美。
简言之,它是人们生活中被我们称作‘更高’精神追求的东西”。
超我以良心和自我理想为核心,遵循“道德原则”,它对本能的命令是“不准”,与本我、自我相对,竭力中止行使唯乐原则和唯实原则。
皮普的超我,即所谓的“更高”精神追求体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资助人到决定帮助马戈维奇偷渡出境的时候。
皮普知道了一切秘密,他的恩人就是那个他曾经帮助过的那个犯人马戈维奇。
为报恩,他暗中出钱把皮普培养成一个“上等人”。
他现在偷偷回国,就是想看看他安排培养的上等人现在出落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和郝薇湘小姐无关。
郝薇湘像怒蜂似地逗引他们相爱,无非是因为她在新婚的那天,就无情地遭人抛弃,现在要在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进行报复。
最后把艾斯黛拉“嫁给一头畜生”,在精神上对皮普进行了无情的折磨。
马戈维奇从国外回来如晴天霹雳般粉碎了皮普原来心理怀的巨大希望,梦想终于全部破灭了:原来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来自一个毫无文化素养的犯人,他能够实现成为绅士的梦想,完全得益于他人的劳动,而这个人社会地位比自己还要低。
年幼时,在沼泽地,皮普的善良驱使他帮助逃犯,同样,现在,责任感使皮普感觉应该帮助逃犯,这折射出他内心的善良。
但此时的他无法掩饰对讨饭的厌恶和内心的失望。
“对于这位对我有大恩的人我却表现出的厌恶情绪,在赫伯特的脸上也可以发现”。
皮普的恩人虽然看上去粗野,令人害怕,但在他强悍的个性背后,有一种原始的正义感,这种正义感慢慢地感染了皮普。
他尽一切力量帮助马戈维奇使他免于被捕而处以绞刑。
在帮助马戈维奇偷渡出境时,皮普在心理上已经完全长大成熟。
“因为,现在我对他没有了丝毫的厌恶之感,我只觉得这个拉着我的手,已经身受重伤,落入法网的可怜的人,这么多年来始终对我深情厚谊,感恩不忘和倾囊相报”。
在监狱里,皮普想马戈维奇保证:“只要允许我和你在一起,我决不离开你。
上天一定能够作证,你既待我如此真诚,我一定也待你同样真诚。
”他又对赫伯特说,“只要在允许的时间内,我都得和他在一起……当我离开他,我的思想也是和他在一起的。
”对于乔,皮普百感交集:“乔依然是当年的乔,一点也没有变。
过去在我眼里的乔和现在在我眼里的乔一样。
他依旧如同昔日那般纯朴忠实,依旧如同昔日那般纯洁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