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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爱情诗比较

含蓄与直接——中西爱情诗表达方式的比较陈逸嫣*摘要:爱情诗, 这一为中外诗人所垂青的文学体裁,因其独具魅力的语言特色与音乐美感而在中外文坛上熠熠生辉。

中西爱情诗歌均旨在抒情,但表达方式呈相逆趋势。

中诗往往含蓄隐晦,充分借助物境,感物起兴。

西诗达意直观,激烈张扬,亦旁借他物,但凸现直接的心理甚至“纵欲倾向”。

关键词:含蓄直接爱情诗表达方式爱情是人类诸多感情中的一种,它是诗歌最普遍的源泉。

中国和西方, 由于社会环境、文化背景、所受教育、历史传统等方面的差异, 因而在诗歌方面也存在不少的差异。

本文主要是从表达方式上方面将中国诗歌和英国诗歌进行对比, 从而进一步了解并欣赏不同风格形式的诗歌。

一、中国爱情诗的含蓄含蓄是中国文学的本色,是其不同于西方文学的一个显著特征。

辜正坤先生在《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一书中对含蓄作了解释:“义象贵含蓄,正是要求诗人不要把话说得太直、太露,而是要把意思隐藏起来,不是字面上的简单言传,而是言外之意须使人心领神会。

”[1]具体说来,汉语爱情诗歌的含蓄主要表现在两方面:第一方面:重环境描写,这是由古人传统的作诗手法决定的。

在汉语爱情诗中,比兴的手法又是其主要的修辞手法之一。

刘勰在《文心雕龙·比兴第三十六》里说道:“‘比者’,附也;‘兴者’,起也。

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

”,意思就是“‘比’是比附,‘兴’是起兴。

比附事理的用打比方来说明事物,托物起兴的,依照含意隐微的事物来寄托情意。

因为触物生情所以用‘兴’的手法成立,因为比附事理所以比喻的手法产生。

”[2]。

中国古代的诗人们用比兴的手法,通过诗中营造的环境、景物来表情达意。

试以李益的一首《宫怨》[3]为例来说明环境描写在汉语爱情诗歌中的重要性:宫怨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这首诗一二句写皇宫内春色满目,花香四溢,笙管齐鸣,热闹非凡;三四句写铜壶滴漏,无休无止,深宫寂静,夜长难耐。

诗人巧妙的运用两种不同环境的鲜明对比来暗指人与人之间迥乎不同的境遇。

两种环境、两种宫女、两种心情,“景乐人欢、景哀人愁,在环境中更有着情与情的对比。

”[4]一个是心中畅意、喜溢于表,一个是心中郁结、无处诉说,两种截*陈逸嫣:浙江理工大学,法政学院,08法学(2)班,学号H08720203。

.[1]辜正坤著:《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0页。

[2]周振甫著:《文心雕龙今译》,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321页。

[3]周溶泉、徐应佩、姜光斗、顾启著:《历代怨诗趣诗怪诗鉴赏辞典》,江苏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第21页。

[4]周溶泉、徐应佩、姜光斗、顾启著:《历代怨诗趣诗怪诗鉴赏辞典》,江苏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第然不同的心境神态、对比鲜明。

诗中不见一人,只有四周的景物,又无处不在写人;看似无一处写情却处处都在写情,或人或情,皆由环境为读者提供无限想象的空间,环境的描写在此诗的表情达意上起了决定性作用。

景即环境的作用在汉语爱情诗中是举足轻重的,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写情与写景密不可分,正所谓“深于言情者,正在善于写景”[5],寓情于景是中国诗人创作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手段。

第二个方面:委婉表达,含蓄婉约之美是中国诗歌鲜明的特色。

中国诗歌忌讳“说破”。

“诗之美常常不在于说了什么,而在于如何个说法”[6]。

中国诗歌的表达常常不是一种一语道破、直露的表达方式,而是一种隐晦曲折的、婉转的、别出心裁的表达方式。

来看西汉女文学家班婕妤的那首著名的《怨歌行》[7]: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飈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女诗人用洁白如霜雪的丝绢制成的团扇来比喻一个“资质优美”、“外形艳丽”的女子,可放入君主的袖中供驱夏日的炎热之用,暗指受到君主的宠幸;然而扇子最害怕的就是秋天的来临,因为凉风吹走了炎热,一到秋天,扇子就被闲置在箱子中,暗指君主对于班婕妤日久生厌,使其终于见弃,先前的恩爱也半途绝断。

诗人不直接写君主的喜新厌旧,而是通过扇子在季节更替中的使用与闲置来间接的表达君主态度的炎凉变化给自己造成的巨大的痛苦。

来自日常生活的比喻,贴切自然、非常巧妙。

二、西方爱情诗的直接如果说“含蓄”是中国爱情诗的本色的话,那么“直接”就是西方爱情诗的显著特征了。

西方爱情诗的直接也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重心理描写。

与汉语诗的委婉曲折,通过外在环境或具体、典型的外在形象的描写去激发读者的想象不同的是,西方诗人们注重主观抒情,喜欢用直抒胸臆的手法来讴歌爱情。

关于这一点,首先,可以比较一下中西诗人在叙述方式上的显著差别。

汉语情诗中,诗人们常常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描写恋爱中的人的喜怒哀乐,和诗中的主人公们总是隔了一层,多了一种冷静而客观的色彩,例如各朝代描写后宫宫女们的爱恨情愁的宫怨体诗歌就是如此。

而在西方的情诗中,诗人们常常开口就是第一人称的直接的内心告白,如拜伦的《雅典的少女》[8]一诗中开头第一句就是“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为什么说西方情诗重心理描写呢?保加利亚伦理学家基里尔·瓦西列夫在其著作《情爱论》中说道“爱情是人的一种多方面的、极其深刻的心理和生理体验。

个体的这一内在状态是在外界刺激因素直接作用下产生的”,“外界的作用通过感觉的渠道达到意识的高级领域,经过综合而形成了关于恋爱对象独一无二的品德和属性的统一而令人兴奋的认识。

”[9]上述引言告诉我们,爱情是一种体验,既然是体验,就必22页。

[5]周溶泉、徐应佩、姜光斗、顾启著:《历代怨诗趣诗怪诗鉴赏辞典》,江苏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第41页。

[6]辜正坤著:《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9页。

[7]周溶泉、徐应佩、姜光斗、顾启著:《历代怨诗趣诗怪诗鉴赏辞典》,江苏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第7页。

[8]莫家祥,高子居著:《西方爱情诗选》,漓江出版社,1981年版,第56页。

[9][保]基·瓦西列夫著,赵永穆、范国恩、行慧译:《情爱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194页。

须由主体发挥主观能动性,运用感官去感觉,用内心去体察才能达成对爱情的认识。

西方诗人们正是如此做的,在他们的诗作中可以明显看出来,试以俄国大诗人普希金的那首著名的《我曾经爱过你》[10]为例:我曾经爱过你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也会象我爱你一样。

这首诗完全可以作为戏剧中的一段个人独白,诗人的内心世界展露无遗,对心仪少女的爱恋从未消失,希望这份爱不会给对方带去困扰和痛苦,只是在心底暗暗地、不图回报的爱着。

知道对方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因此要忍受“羞怯”和“嫉妒”的双重折磨,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对少女的那份温柔、真诚的爱,最后在心里祈祷愿少女所爱之人也能像自己一样爱她。

短短八行诗把内心痛苦的煎熬刻划得淋漓尽致,把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满怀惆怅与愁绪描写得细致入微,诗人的哀伤、矛盾、敏感而又高尚的心灵跃然纸上。

(二)西方爱情诗的直接还表现在其“纵欲倾向”。

这里所说的“纵欲”并非是指对欲望的毫无节制,只是相对于禁欲来说的。

不像中国诗人对性采取避讳的态度,西方诗人们对性是持歌颂态度的。

瓦西列夫在《情爱论》的引言中认为爱的本质就是:“在传宗接代的本能基础上产生于男女之间、使人能获得特别强烈的肉体和精神享受的这种综合的(既是生物的,又是社会的)互相倾慕和交往之情。

”[11]另外,瓦西列夫还说道“男女之间的柏拉图式爱情、与生理无关的、‘虚无飘渺’的爱情,也就是没有在客观上活动着的情欲的爱情,在社会生活中是并不存在的。

”[12]相对于中国诗人的含蓄而言,西方诗人对“性”是大胆而热烈的。

来看莎士比亚的第128首十四行诗[13]:我真愿变成欢跳的琴键多少次,当你为我弹奏音乐,用你温柔的手拨动幸福的琴,琴键随着你纤细手指的舞蹈,奏出了令我如醉如痴的和音;这时,我多么嫉妒那小木片,频频跃起狂吻你温润的掌心!失去了本应得到的那种享受,我的两片嘴唇多么凄惨可怜!它们气得发紫,因你的撩拨,真愿意变成那些欢跳的琴键。

死的木头比活嘴唇还要幸福:由于你的手指在琴键上飞旋。

[10]莫家祥,高子居著:《西方爱情诗选》,漓江出版社,1981年版,第185页。

[11][保]基·瓦西列夫著,赵永穆、范国恩、行慧译:《情爱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引言。

[12][保]基·瓦西列夫著,赵永穆、范国恩、行慧译:《情爱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10页。

[13]莫家祥,高子居著:《西方爱情诗选》,漓江出版社,1981年版,第47页。

既然那些轻狂的琴键如此幸运,手指给它们!而把朱唇给我吻!诗中诗人对爱人的渴望是非常热烈和直接的,毫不掩饰内心的欲望,不但不掩饰还要大声地唱出,放射出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人文主义的光辉。

诗人表达想与少女亲密接触的向往,却并不显得低俗,而是一种十分美好的感受,正如德谟克利特所说:“追求美而不亵渎美,这种爱是正当的。

”虽然中国爱情诗中也有诸如“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14]这样比较直露的表达,甚至还有擅长描摹女性身体姿态的以“香艳”著称的宫体诗,但绝非中国爱情诗的主流,含蓄、蕴藉的情感表达方式才是中国爱情诗的基本特征。

三、结语由于中国自古以来的儒家传统观念,男女之间必须遵守的道德理念一直深深的束缚着人们,也使他们的爱情受到道义责任的约束,因此男女在表达爱情显得含蓄委婉。

正如钱钟书评说中国古诗:和西洋诗相形之下,中国旧诗大体上显得感情不奔放,说话不唠叨,嗓门不提得那么高,力气不使得那么狠,颜色不着得那么浓。

在中国诗里算是浪漫的,和西洋式相形之下,仍是古典的;在中国诗里算是痛快的,比起西洋诗,仍然不失为含蓄的。

听惯大声高唱的他们只觉得低言软语。

[15这里用来体现中西爱情诗的差异恰到好处。

总体而言,在表达方式上,西方诗歌以直接热烈取胜,中方诗歌以含蓄委婉取胜;西方诗歌以深刻取胜,中方诗歌以微妙取胜。

[14]《全唐诗》,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0044页。

[15]钱钟书著:《七缀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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