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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小说语言的选择

语境的制约机制与老舍小说语言的选择安红岩语境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它是由具体的语境因素按照一定的结构关系结合而成的统一体,同时,语境系统又是一个动态的结构,它既与不断变化的环境有关,又与生存于环境中的人的主观条件紧密相联。

具体的语境因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产生了语填对语言使用的统一要求,这种要求实际上就是语境对语言选择的一种制约.制约小说语曹的语墟因素很多,大致可分为客观因素和主观因素两个方面.客观因素包括时间、地点、对象等等,主观因素包括使用语言的人的身份、思想、性格、职业、隆养、处境tJ心情等。

这些因素在内、外语境中部存在,协调、统一地制约着作家对语言的选择,只不过主,客观因素各因子在内、外两个语境机制中的运行轨迹有些不同罢了。

一、外语境诸因素的制约1.客观因素的制约作用①时间(Time)指作家所处的时代环境一Tl,②地点(Plac~)指作家生长、生活的地域环境一Pl:⑧对象(ObiecO指作家面对的读者群一O 小说语言受时代环境的制约,作家所生存的时代环境制约着作家对语言的选择,首先是时代环境对作家心灵产生的巨大影响,它压迫着作家对时代的一种认知心理,从而使作哀以一种特殊的心态和热情投入到创作中去.而这种特殊的心态往往也就决定着作家投入创作前所追求的一种预先的语育表达效果,是无情地鞭鞑、讽刺,还是委婉地揭露?是幽默风趣、豁达人生还是抑郁、沉闷、消极地抗争?这种表达效果亦即小说的语育基谓-在外语境中这种语言基调尚是一个无形的东西,是一种萌生于作哀心态上的艺术设想,而一旦到了内语境,它则以有形的语盲文字的独特选择完成了它的设想,成为艺术现实——语言的艺术现实.其次,任何一个作家都有一个激发其创作欲的时代环境,任何一部小说也都有其产生的时代环境,而小说本身从语言的运用上便也隐约留有时代的痕迹.作家把握时代特征,尤其是时代的语言特征,就使得作品有极明显的时代风格,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那些特定时代特有的词语的运用。

比如,如果小说中出现诸如It鬼子、日寇、沦丧、汉奸”等词语,则其时代背景必为抗日时期;而“狗崽子、黑五类、红卫兵、造反派”等词语则是在“文化大革扩时期的专用语,语言的时代特征是小说时代精神的语言体现,一个好的作家要善于把握、捕捉体现时代精神的语育,而一部好小说,应该有一个统一的整体语言基调;一个好作家也基本有一个统一的语言基调脉络。

语言基调可以说是一部小说语言风格的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是作家的语育风格的—个侧面.地域环境也制约着作家对语言手段的选择,这主要体现在词汇的选择上.对于作家来讲,他所依存的地域环境里的生活方式,讲话方式,用语特征等都会随着他的习惯在其创作中流露出来.如果作家创作的小说是以其生活的同一地域环境为背景,则小说中人物的语言也应该具有浓厚的该地方色彩,这样才能使人物贴近生活从而真实可信.如果作家创作的是与其原来不同地域不同生活习惯的人或事,就应该注意改变其原有的讲话习惯而应符合小说奉身的地域环境,换句说话,也就是小说中人物语言应有其生长、生活的地方味,这样才能使元生活(指作家自身经验的生活,它是构成内语境拟想的现实生活的基础,所以称之为“元生活’)通过作家对语盲的有效选择活生生地在小说中再造出来。

地域环境的这种制约对作家提出了要求:选择怎样的语盲去写才能既不失地方色彩,又能顾及到普遍的读者群?这并不是容易解决的问题,平庸的作家永远都不会兼顾好这两者,只有对汉语言掌握娴熟又有深厚生活基础的大师们才能做到,老舍便是这样的一位大师,他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描写的仍是北京,京腔、京调、京味、京韵使他的小说为我们展示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京城市井生活图,如老舍对北京方言俗语的运用,对歇后语乃至谚语的运用,为其小说增加了真实感,亲切感和幽默感.比如;‘大人全憋着一肚子委屈,可不就抓个碴儿吵一阵吧.’(《柳家大院,》‘志方,我看你得意得出奇呀,敢跟我嘴儿来嘴儿去的.”((女店员))但是,老舍并没有在地域环境的制约下盲目沉浸在地方色彩里,他总是在适当的地方和时候运用方言俗语.正象老舍自己所说:‘在小说与话剧里,为了使人物与背景鲜明,往往非用一些土话不可,但是我们要留神,别用得太多,我们得设法敦我们的语盲既带一点地方色彩,又大体上容易敦一般人看得懂.[1]对象也是较重要的客观语境因素,对于作者来讲,他的对象是读者.这一客观因素的制约却取决于作家主观的追求,是力求清浅俗自述是探奥晦涩,这要看作家想拥有一个怎样的读者群了.老舍的创作是为普遍的民众,他所追求的是俗,是文字清浅,这种在外语境机制下的客观因素制约中的主观追求,进入到内语境,就成为后面我们将要谈到的重要语盲特色之一,即平常词语的艺术化及口语句式的运用等.再来看客观因素对老舍创作心态的影响.老舍生活的时代,是一个虽生若死的痛苦挣扎的年代。

从他一降生起,祖国的大好河山就已被肢解,在清王朝表面富足繁华的景象背后,充塞的是穷人的血和泪,动荡与不安.灾难与耻辱的时代环境在老舍的心灵里埋下了困惑不解、挣扎与力图解脱的种子,而他的诞生地北京,这座历史悠久,令族人骄傲的名城,却充满了矛盾,“它污浊,它美丽,它衰老,它活泼,它杂乱,它安闲……”[2]地域环境、社会环境自身的矛盾从一开始就伴随着老舍的生长,而随之而来的伟大的“五四”运动在冲击旧中国的同时,也冲击着老舍的内心世界,他开始以朴素的民主主义和爱国主义思想来认识社会和自己,要求民主、自由、个性解放,而政府的腐败,学界的黑暗以及他对教育改革的失望,使理想与现实永远处在一道错位的夹缝中.这种特定的客观因素,在年轻的老舍的心理打上了深探的烙印,如何才能真正表现并揭露这个现实的、丑陋的、畸形的社会呢?老舍选择了幽默,即以幽默、诙诣的语盲基调来嘲弄甚至讽刺这个特殊的时代,特殊的社会.可以说,老舍的这种幽默——幽默的心态,幽默的语言,正是时代等客观语境因素为其创造的一个必要条件.2.主观因素的制约作用外语境机制中的主观因素是指作家个人的身份、思想、性格、修养、处境、心情等.它主要制约着作家对小说的叙述语盲的选择.不同作家个人的思想、生活经历、兴趣爱好、性格、语言修养的不同,形成不同的语盲习惯而表现出作家不同的语盲风格,时代环境、地域环境、社会环境等因素对作家的心态的影响是客观的:而作家对时代、对社会的感受与接受程度则需要透过自己世界观的折射,这却是主观的.‘正因为这样的加工,所以伟大作家的语盲是有‘个性’的,这种个性就构成了他们独特的风格”[4]所以,我们可以说,叙述语言是作家在自身受制的语境下选择的一种表达方式,是作家语言个性或日常语盲风格的最集中体现,是由个人主观因素造成的对语盲手段的选择.当然,主观因素也影响作家的创作心态,这是一种主观心态,它与客观因素造成的心态合力影响著作家对小说叙述语盲的选择,从而形成整部作品应有的语盲基调,表现出独特的语盲风格.在这里,我们也正可以借助上面的论述,来说明我之所以选择老舍的小说语言作为研究的对象而没选用与其小说同样杰出的戏剧作为研究的缘由.我的这种选择,并不是说老舍的戏剧乃至其他的作品不重要,而是由于小说更能完整、全面地体现老舍对语盲的独特的艺术选择.虽然老舍的戏剧创作同样举足轻重.但从全面分析作家的语盲个性来看,剧本语盲只是‘用以指导舞台演出的,在舞台上,剧情主要靠人物的行动和对话来表现,所以在剧本中,作者的叙述语育就萎缩为干巴巴的臂台挺示’了”[5].而小说语言既有作者的叙述语害,又有人物对话语盲,并且作者独特的语盲风格正是主要体现在由外语境主、客观因素制约下的叙述语言上,因为‘人物语盲必须符合人物性格发展的逻辑,诧俏皮就俏皮,该严肃就严肃,作家不能随心所欲地设计,[6]所以,叙述语言就更能体现作家的语言风格.出身于旗人之家的老舍,他秉承了旗人的美好素质,好客、待人热忱,有求必应,豪放、宽厚,而母亲的坚忍和乐观又给老舍的性格以无形的影响和熏陶.正如老舍自己所说:‘我自幼便是一个穷人,在性格上又深受我母亲的影响——她是个宁挨饿也不肯求人的人,同时对别人又是很义气的女人.穷使我好骂世,刚强使我容易以个人感情与主张判断别人,义气,使我对别人有点同情心”[7]这种性格就培养他能够乐观地对待人或事,以轻松的、嘲弄的态度对待黑暗、沉重的现实,以诙谐、幽默的语言描述畸形社会中的人或事,这种性格(以及性格决定下的思想、心情等)就为他的幽默的小说语言的选择提供了一个充分的条件.极高的语言修养与深厚的语言功底,以及对中国古劓、说(儒林外文》等的讽刺手法和狄更斯等伟大作家的幽默、调刺方法的借鉴,加之老舍对汉语言特点及规律的深刻了解,对北京人、事、地的方盲俗语的熟悉,使得老舍能够灵活、高超地运用丰富独特的民族语盲创造出独具语言魅力的小说,并为老舍小说语言的幽默提供了必然而且可能的选择.这种语盲特征几乎贯穿于他一生的小说创作,从最早的(老张的哲学),到后期耒全都完成的自传体小说(正红旗下,,并且,这种幽默的语言的选择始终是源于他的上述的那种创作心态,归根到底,是潭于外语境制约机制的制约。

从老舍的小说中我们可以随意撷取许多这样的幽默的例子:①北京的民警是最服从民意的。

只要你穿着大衫,拿出印着官衔的名片,就可以命令他们,丝毫用不着顾忌警律上怎么怎么。

假如你有权势,你可以打电话告诉警察厅什么时候你在街上拉屎,一点不错,准有警察替你净街.《老张的哲学》(对警察趋炎附势的幽默讽刺.)②(龙树古)他在十八岁的时候,他父母把东城罗老四驾下的大姑娘,用彩绣的大轿运来给他做媳妇,那位大姑娘才比他多七,八岁.而且爱他真似老蛆姐一样,有时候老夫妇不在家,小夫妇也开过几次交手战,可是打架与爱情无伤,打来打去,她竟自供献给他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女孩——龙凤.(老张的哲学》(对龙树古婚姻的戏谑描写.)③邱先生的夫人非常文雅,只是长像不得人心,瘦小枯干,一槽上牙全在唇外休息着。

《离婚》当然,仅就小说的幽默、讽刺而言,它是时代因素压迫作家心理产生的抗争心忘与揭露手段,是当时一种共同的民族心态,记录了所有发现梦醒后无路可走的作家的痛苦、不满和要求变革的共同情绪。

所以幽默讽刺并非老舍所独有,关键的区别在于老舍为其幽默所选择的语言方式和语言手段,这是其语言风格量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其幽默与众不同之所在.关于老舍的这种特殊语境下的特别的语言手段的选择我们将结合内语境中的情境展开详细论述.二、内语境诸因素的制约1.主、客观因素与老舍对语言的选择时间(T,)小说内容反映的时代环境,地点(P:)小说事件发生及人物活动的地域环境,影响到小说具体人物语育的运用,使作品或多或少,或浓或淡地染有地方色彩.P2依附于P1.因为作家不可能选择他不熟悉的语言(或方富)进行创作,对象(O2)主要指小说中交际的双方亦即人物话语的发出与接收的特定对象.一般地讲,一部小说总有一个相对稳定、统一的时代环境.即小说讲述的事件是在同一时代背景之下,但对于小说事件的铺展时间跨度很长或小说在叙述结构上采取的不是顺序,而是打乱时空界限,插叙或倒叙等,则小说的时间处于波动状态,在小说的主要时代背景中不时插入不同时段,这是特殊情况,对这类作品可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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