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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莱娜_西苏的文论_美杜莎的笑声_和林白的前期小说_冯皓

埃莱娜#西苏的文论5美杜莎的笑声6和林白的前期小说¹*冯皓(云南大学,云南昆明650091)摘要:文章通过西苏的文论与作品对比阅读,可以看出二者在许多方面的暗合与互文。

林白实践了埃莱娜#西苏的文学理论主张,在女性主义身体写作领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关键词:5美杜莎的笑声6;林白的前期小说;女性身体写作中图分类号:I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3291(2007)02-0052-0420世纪70年代的法国女权主义文论在90年代传入中国。

埃莱娜#西苏的文论尤其具有鼓舞性和号召力,她/身体写作0的口号以惊世骇俗的勇气和热情得到了先锋中国女性作家的青睐,也给她们的创作提供了思想资源和勇气。

林白是在90年代中期出现的女性作家,她作品里对女性身体大胆的关注震惊了文坛,成为当时争议最大的作家之一。

西苏的文论和林白的小说取得了跨时空的共鸣。

本文拟通过文论和小说的互文性阅读,旨在深层理解林白作品的美学特征和艺术旨归。

一、女性身体写作的文化内涵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西苏的/身体写作0的口号?她提出/身体写作0的口号有什么意义?她所说的身体是不是就是一个生理的躯体,是不是就是中国前卫诗人尹丽川等人所说的/下半身0写作呢?西苏在5美杜莎的笑声6里说:/通过写自己,妇女将返回自己的身体,这身体曾经从她身上收缴去,而且更糟的是,这身体曾经被变成供陈列的神秘怪异的病态或者死亡的陌生形象,这身体常常成了她的讨厌的同伴,成了她被压制的原因和场所。

身体被压制的同时,生活、呼吸和言论也就被压制了。

0112(P188-211)西苏看到了几千年来,女性/失语0的原因在于/失身0,即女性一直以来,没有面对自我的文化,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男人对妇女犯下了滔天罪行。

他们阴险凶暴地引导妇女憎恨自己,与自己为敌,发动她们的巨大力量与自己作对,让妇女成为他们男性需要的执行者。

0112 (P191)男权文化把妇女的自我意识遮蔽了,特别是在对妇女身体上,更是缚加了沉重的镣铐,女性身体的本然面貌一直是男权话语下扭曲的想象物或者是一个历史的缺失。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西苏举起了书写女性身体的旗帜,为的是扭转女性失语、失身的文化和政治困境。

她说:/她的肉体在讲真话,她在表白自己的内心。

事实上,她通过身体将自己的想法物质化了;她用自己的肉体表达自己的思想。

0112(P194)很显然,西苏提出的身体是带着灵魂和思想的身体,并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生理性质的肉体。

有些学者对西苏/身体书写0的评价比较公允:/-身体书写.并非直接用一种身体语言或姿态去表达或诠释意义而是只用一种/关于-身体的语言.去表达女性的整体的、对抗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全部体验。

0 /用身体书写是一种解放等级森严的男女二元对立2007年3月第35卷第2期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 our nal of L iaoning Univer sity(Philosop hy and Social Sciences)M ar.2007Vo l.35N o.2*收稿日期:2006-12-30作者简介:冯皓(1979)),男,山东微山人,云南大学教师。

主要从事文艺美学、高等教育研究。

¹林白的早期小说以1997年第3期发表在5花城6杂志的长篇小说5说吧,房间6为界,包括这部小说在内之前的作品都看作她的前期作品。

前后期的划分主要以其创作风格的不同为标准。

本文受到杨莉馨女士5/身体叙事0的历史文化语境与美学特征6(中国比较文学, 2002年第1期)论文的启示,在此表示感谢。

的文化策略,使用语言文字表述流动而鲜活的妇女的全部体验,这种体验以身体的系统体验为基础。

0 122(P20)我们要从3个方面理解西苏身体写作的理论思想:11身体书写是女性作家用自己的身体感受和书写女性自己的身体和身体感受。

21身体不是生理层面的身体,而是身心二元对立的超越,也就是带着灵魂的身体,身体具有生存本体论的意义,灵魂渗透在身体之中。

31身体写作有女性政治的意味。

对西苏的/身体写作0的口号有了以上的理解,我们再来阅读林白的作品就能理解其深刻的思想意蕴了。

较之早于她的女性作家,林白的写作体现了/身体本位0的倾向。

林白特别注重表现女性躯体。

她的作品多以女性为小说主角,她用女性的眼光审视女性,女性的躯体在她独特的同性眼光下散发出神秘、美丽和难以言说的神韵,男性文本里从来没有这种女性。

其早期作品5日午6,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讲述演员姚琼的际遇,姚琼在叙述者的眼里像一个沉默而美丽的幽灵,这个幻象用她的身体传达着女性的/失语0。

小说结尾意味深长:姚琼无语,全身赤裸地展示她最美的舞姿。

女性的躯体之美被定格,她扬起的美腿成为女性用身体宣战的一个象征符号,男权代表郭大眼只能缩在屋里的墙角处窥视。

这个场景的隐喻意义在于:女性躯体的展现,使男权势力龟缩起来,在女性美丽的躯体面前,男性变得弱小而猥亵了。

请注意这个场面两个不同性别人的眼光。

在多米眼里,姚琼美丽无比。

但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却成了郭大眼男权欲望的私人满足品。

姚琼最终不能忍受这种男权压迫,选择了自杀。

林白独特的女性叙述视角为作品带来了强烈的叙述张力。

她的作品里出现了许多美丽的女人,林白总是以一个女性崇拜者的眼光去观察、想象、书写这些美丽的精灵,形成了不同于男性作品中的女性群像。

5瓶中之水6、5致命的飞翔6和5猫的激情年代6这三部中篇意在思考女人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生存权利的问题。

5瓶中之水6中,女主人公二帕,委身于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老男人老律,最终获得了他的帮助,让自己的梦想获得一次飞翔;5致命的飞翔6和5猫的激情年代6基本上延续了这一主题。

作家林白的叛逆之处在于:对女人/以身换权0的做法不但不持否定态度,甚至表现出理解和赞同。

在后两篇里,女主人公激愤地杀死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林白的这种安排很有深意:女人们不是被男人的政治权力压迫激怒,却是被男人无能的身体激怒,身体上的不平等是促使女人反抗的直接原因。

小说情节的安排显示了林白小说/身体本位0的创作立场,这里身体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传统女性身体伦理学的防线。

除了思考政治问题,我们还可以从林白的作品里读出她对商业时代女性身份确认问题的担忧。

早在1993年,她的中篇5飘散6就体现了这种思考。

海南在作家笔下是一座想象中的商业之岛,来到这个商业之岛的女人很快都迷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们用自己美丽的躯体迎合着富足的男性,成为男性的依附,使自己的身体商品化了。

琚如此,萧如此,邸红也是如此。

但是这些依附男人的女人都没有一个好结局:琚在等待中疯了;萧因为隔壁女孩的死而变得神情恍惚,搬出了有钱人豢养金丝雀的/鸟笼0,后来不知去向;邸红丢失了以前的工作,当她再次返回海南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情。

不知道她是否还在。

0132(P232)女人在商业之潮的袭击下,失去了身份感和独立的自我意识。

文中完全没有认同女人的商业化行为。

林白排斥商业社会对女性的侵蚀和同化,从这点来说,她与后来的卫慧等人刻意迎合商业社会的身体写作是不同的。

当然与再后来的前卫写手们的生理性的/下半身写作0也不同。

她的/身体写作0总是带着对女人身体崇拜的赞美,对男权社会强烈的批判,对女性生存身体悲天悯人的关注。

二、女性身体写作的美学特点在女性主义/身体写作0口号的驱动下,女性作家创作要形成一套不同于男性作家的叙事语言和叙述技巧。

西苏在5美杜莎的笑声6里为女性写作预设了一种独特的女性化的语言:/妇女必须通过她们的身体来写作,她们必须创造无法攻破的语言,这语言将摧毁隔阂、等级、花言巧语和清规戒律。

她们必须盖过、穿透并且超越53第2期冯皓:埃莱娜#西苏的文论5美杜莎的笑声6和林白的前期小说那最终的保留话语,包括对于念出-沉默.二字的念头者要嘲笑的话语,这话语以不可能为目标;在-不可能.一词面前突然停住,然后把它写作-结束.。

0 /这就是妇女的力量,它横扫句法学,切断男人当作代用脐带的线(人们说这是根极窄细的线)。

妇女长驱直入不可能的境地。

0/飞翔是妇女的姿态)))用语言飞翔也让语言飞翔,我们都已学会了飞翔的艺术及其众多的技巧,,0112(P201,203)西苏的这些来自经验和想象的言论,在林白的作品里都可以找到印证。

林白创造了一套属于女人的言说方式,创造性的语言和独特的叙述方式,比西苏的文论更富有/女人气质0。

林白用自己的身体写作。

她的整个身体是一个敏感度极高的感受器。

她用身体说话。

5说吧,房间6里有这么一段话,描写/我0五年碌碌无为的家庭生活:/这是一幅无法审美的图案,但我从前在它们之中却过了整整五年。

我在它们的空隙中(置身其中就会有空隙,就像水面并没有一道缝,当我们跳进去,我们自身就成了缝隙)睡觉、吃饭、做菜、洗衣服,我的头顶是锅盖、鼻子尖顶着锅铲,左边的耳垂挂着去污粉,右边的耳垂挂着洗洁精,左边的脸颊是土豆,右边的脸颊是鸡蛋,我的肩膀一碰就碰到了大白菜,它富有弹性凉丝丝的帮子在我的皮肤上留下的触感一直延续至今。

0142(P90)叙述者/我0用自己的身体言说着家庭生活给/我0带来的生命体验。

林白的眼睛很敏锐,读林白的作品,可以感觉到她摄影师一样敏锐的光感和色彩感。

在5日午6中,小说这样刻画舞台上的姚琼:/姚琼在舞台上披着长长的白发,一身雪白飘动绸衣。

袖口和裤腿被剪成花瓣凋零的形状。

在较暗的灯光下,白色的姚琼幽灵般从台侧二道幕飞奔而出,一道惨白耀眼的闪电照彻全场,姚琼在台中猝然站住亮相,像飞奔的瀑布突然凝结成冰柱。

0 132(P232)作家的笔如一束强光,照亮了姚琼的身体和承载她身体的舞台,画面感极强。

林白的嗅觉、听觉也异常敏感,沙街的细琐耳语,女人行走于沙街的脚步声,红河的流水声,醺草的芳香,指甲花的甜味,青苔的气息都深深地印嵌在她的心里,同时又赋予了这些意象预兆性或象征性的意味。

可以说,林白的写作调动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让自己的躯体与现实完全充分相遇、碰撞,产生玑珠之语。

这是身体写作另一个层面的意义)))用身体感受世界、表现世界,这一点有别于男性作家的头脑想象写作。

身体写作一定要有身体的声音,而身体发出的最原始也是最真实的声音,莫过于潜意识。

林白善于挖掘人物的潜意识。

她通过叙写人物的梦境或自由联想挖掘人物的深层心理。

如在5一个人的战争6中,叙述者讲了小时候经常做的梦,她经常做关于死的梦,关于结婚的梦,关于飞翔的梦和彩虹的梦,而这些梦都具有隐喻性质,预示了她的坎坷的成长经历。

发散性思维是女性思维不同于男性的一个特点。

林白热衷时空交错的叙事模式。

她喜欢回忆,喜欢自由联想,喜欢一个故事还没讲完,便迫不及待地讲另一个故事。

她笔下的人物总是在历史和当下时空之间穿梭。

她大量的中篇,几乎都是靠回忆和自由联想连接成的文本。

5回廊之椅6尤能体现她的这种写作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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