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的不确定性对英国政治经济的影响研发部刘柯琦程静2019年1月15日英国众议院以432票对202票的结果大比例地否决了特蕾莎·梅政府主导的“软脱欧”脱欧协议草案，脱欧进程陷入僵局。

英国脱欧公投事件对英国经济造成负面影响，后续脱欧发展可能性多样，前景难以预测，使得英国政局的不稳定性有所上升。

一、英国脱欧背景回顾2016年6月23日英国脱欧公投以来，英国内部在脱欧的路途上不断反复，更是在如何脱欧的问题上久久无法达成共识。

以下为对英国脱欧事件的梳理。

图表1：英国脱欧进程主要时间线时间事件内容2016年6月23日英国举行“脱欧”全民公投，最终以52%的支持率决定脱欧。

2017年3月28日英国知会欧盟启动《里斯本条约》第50条规定的脱欧程序。

根据《里斯本条约》规定，如英国未在两年的过渡期限内正式签署脱欧协议并达成一致，英国将无协议脱欧。

2018年6月20日英国下议院以319票支持、303票反对的微弱优势表决通过了《退出欧盟法案》。

2018年11月14日英国脱欧协议草案获得英国内阁通过。

2018年11月25日英国脱欧协议草案获得欧盟临时峰会通过。

2019年1月15日英国下议院432票对202票的投票结果否决了脱欧协议草案，脱欧进程陷入僵局。

2019年3月29日此为欧盟给予英国的脱欧截止日。

在此之前，英国可以无需经过其他欧盟成员国同意，单方面停止脱欧程序；如果英国想延长谈判时间，则需要得到其他27个欧盟成员国的一致同意。

英国脱欧的主要问题包括：脱欧过渡期问题、贸易和关税问题、财政义务问题以及北爱尔兰问题。

特蕾莎·梅自2016年7月上台后致力于推动“软脱欧”。

所谓“软脱欧”，即有协议脱欧，指英国与欧盟方面达成符合双方利益、避免对经济及社会秩序造成严重冲击的脱欧谈判方案。

15日被众议院否决的脱欧协议即为特蕾莎·梅和欧盟双方截至目前为止在最大程度上所能接受的“软脱欧”协议。

该协议主要包括：脱欧过渡期：在2019年3月29日英国退出欧盟后至2020年12月31日的一个过渡期内，英国将暂时留在欧盟内部市场和关税同盟，以防经济遭重挫。

英国可在2020年7月1日前提出延长过渡期要求，过渡期可延长一次。

●财政义务问题：英国将在过渡期内仍参加欧盟每年的财政计划，向欧盟支付年度费用，预计为350亿至390亿英镑，但丧失欧盟事务投票权。

●贸易和关税问题：在过渡期内，英国可以继续留在欧盟共同市场和关税同盟内。

●北爱尔兰问题：过渡期内，北爱尔兰和爱尔兰之间不设硬边境。

如果，脱欧过渡期，英国与欧盟达成最终贸易协定方案，则按新的方案实施；如果过渡期内英国和欧盟未谈妥贸易安排，过渡期结束时，为确保北爱尔兰和爱尔兰之间不出现硬边界，北爱尔兰地区将仍受欧盟贸易规则制约（即“后备协议”）。

如要解除“后备协议”，需双方同时同意。

英国众议院反对该协议草案的原因主要是：（1）对北爱尔兰问题的处理会特殊化北爱尔兰，继而可能引发分裂情绪；（2）英国失去欧盟事务投票权，却要遵守欧盟法规，主权受到侵蚀，“后备协议”可能导致英国一直留在欧盟关税同盟中，继而使英国无法获得与他国缔结贸易协定的权利，实质上与留欧没有区别。

二、脱欧的不确定性对英国政治的影响随着脱欧协议草案以202票对432票的结果被大比例否决，“软脱欧”遭遇重大失败。

反对党工党首领科尔宾发起了对特蕾莎·梅的不信任投票，英国政治局势不确定性骤然上升。

此前，2018年12月特蕾莎·梅已经因脱欧协议草案内容中的北爱尔兰的“后备协议”遭到“党内逼宫”，她所在的保守党启动了对她的不信任投票，最终以200对107的结果未获通过。

根据保守党党规，特蕾莎·梅在一年内不会面临新的党内不信任投票，暂时解除了来自党内的威胁。

1月15日脱欧协议草案在议会上被否决后，反对派工党迅速提出政府不信任案，1月16日不信任投票未获通过。

短期之内，尽管有来自于党内外的不满和分歧，除非特蕾莎·梅自行主动下台解散议会提前大选，她将继续带领保守党维持执政地位，这有利于增强英国政治稳定性。

按照议会在1月9日作出的动议，在脱欧协议草案被否决之后特蕾莎·梅必须在3个工作日之内拿出“替代方案”，以由议会重新表决。

考虑到特蕾莎·梅是强硬的“软脱欧”支持者，新的“替代方案”中很可能会重新考虑北爱尔兰“后备协议”问题，而这样一来，脱欧谈判的博弈将从英国内部转至英国与欧盟之间。

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英国脱欧面临以下几种可能：●有协议脱欧：英国政府重新与欧盟进行谈判，此前草案中的北爱尔兰的“后备协议”被强烈反对，如果此部分内容被修改，“软脱欧”的阻碍有望变小。

不过根据之前欧盟“不会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的表态，英欧双方谈判可能会陷入胶着，英国政府可能会向欧盟提出延后脱欧截止日申请，但要得到27个欧盟成员国的一致同意。

如果要达成有协议脱欧，英国需要找到一个既能让爱尔兰和欧盟满意、又在北爱尔兰和大不列颠的政治方面形成统一的解决方案。

●无协议脱欧（“硬脱欧”）：即英国正式脱欧后没有缓冲期，英国与欧盟之间的贸易往来将回到WTO框架下。

在欧盟对北爱尔兰问题上不进行让步，或者不同意英国延后脱欧的情况下，英国将被迫无协议脱欧。

值得注意的是，一旦英国无协议脱欧，英国的经济将遭受严重冲击。

●二次公投：2016年“脱欧”公投结果公布后，英国国内呼吁“二次公投”的声音一直不断，尽管特蕾莎·梅政府表示不会再举行二次公投，认为那是对英国民主的“严重背叛”，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如果脱欧程序再次长时间陷入胶着，议会可能就此进行审议，将脱欧前途的决定权再度交还到民众手中。

距上次公投已经过去两年多，民意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再次举行全民公投来决定是否脱欧，结果难以预料。

●放弃脱欧：理论上而言，英国可以在截止日之前单方面地停止脱欧程序，但此种情况发生可能性极低。

总体而言，尽管特蕾莎·梅挺过了不信任投票，但脱欧前景依然不明朗，存在诸多可能性。

这个政治风险变量的存在也势必对英国政治局势成负面影响，导致其不确定性有所上升。

三、脱欧的不确定性对英国经济的影响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结果爆冷导致国际金融市场剧烈震荡，英国消费者信心指数骤降，英镑大幅贬值。

截至2019年1月，离脱欧公投事件已过去30个月，在这个过程中，英国经济处于波动状态，整体来看，英国消费者信心下降、服务业（主要是金融行业）遭受较大冲击、通胀上行，英国经济增速放缓。

2019年1月16日，英国脱欧方案被否，而截止日期在即，若英欧于截止日期之前能够达成“软脱欧”协议，则在过渡期结束前，英国对外贸易不会受到较大影响；但若3月29日之前英国与欧盟无法完成脱欧谈判导致无协议脱欧，则将对英国整体经济造成较大冲击。

（一）脱欧事件以来英国经济基本面情况从经济增速来看，2012-2015年，英国经济增速整体高于德国及欧元区同期水平。

但自2016年6月脱欧公投以来，英国经济增速持续放缓，整体低于德国及欧元区同期水平。

2018年第一季度，英国GDP 增速仅为1.25%，创近5年来最低水平。

图表2 英国、德国及欧元区GDP 增速（单位： %）资料来源：IMF ，新世纪评整理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发表结果后，当日英镑兑美元汇率下跌8.8%。

同时，英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制造业和服务业PMI 均急剧下跌，通胀水平快速上升。

但随着英国正式启动《里斯本条约》第50条、英国下议院通过《退出欧盟法案》以及欧盟通过英国“脱欧”协议草案等事件的发生，英国脱欧进程似乎正有序推进，对英国经济起到一定利好作用，并且“黑天鹅”事件对市场的影响已逐渐消退，市场情绪趋于平缓，因此，2016年下半年以来，英国消费者信心指数、英镑兑美元汇率、制造业和服务业PMI 在经历均有所回升，英国通胀亦略有回落。

但英国与欧盟脱欧谈判的反复、英国政党间利益冲突以及执政联盟内部的分歧，导致英国脱欧谈判进展缓慢，脱欧前景不明朗，再次对英国经济产生了冲击。

英国服务业PMI 自2017年以来持续下降，远不及2013-2015年的平均水平；制造业PMI 自2018年以来大幅下降，且在2018年10月降至51.10%，为72个最低水平。

此外，通胀虽有所回落但仍超过英国央行规定的2%目标水平。

2017年3月后英国CPI 维持在2.3%-3.1%之间，基本处于可控水平。

整体来看，英国经济基本面情况不及脱欧公投之前，脱欧事件对英国经济已造成一定负面影响。

‐3.00‐2.00‐1.000.001.002.003.004.005.006.007.002010‐032010‐062010‐092010‐122011‐032011‐062011‐092011‐122012‐032012‐062012‐092012‐122013‐032013‐062013‐092013‐122014‐032014‐062014‐092014‐122015‐032015‐062015‐092015‐122016‐032016‐062016‐092016‐122017‐032017‐062017‐092017‐122018‐032018‐062018‐09英国:GDP:不变价:季调:同比德国:GDP:不变价:同比欧元区:GDP:不变价:当季同比图表3 英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单位 %） 图表4英国制造业及服务业PMI（单位 %）图表5 英镑兑美元汇率（单位 %） 图表6 英国CPI（单位 %）资料来源：WIND ，新世纪评整理（二）脱欧前景不明朗对英国对外贸易将形成较大影响欧盟是英国最主要的贸易伙伴，英国对欧盟的进出口总额占英国进出口总额的一半左右。

根据IMF 的数据显示，2017年英国对欧盟出口额占总出口额比重及进口额占总进口额比重分别为47.48%及51.49%，较2013年分别上涨5.40%和0.81%；2017年，英国对欧盟对外贸易总额占英国对外贸易总额49.86%，较2013年上涨3.04%。

英国对欧盟对外贸易依存度较高，而脱欧截止日在即，英国脱欧最终演化为有协议脱欧还是无协议脱欧对英国未来的对外贸易影响较大。

在此前的“软脱欧”协议方案中，英欧贸易最关键的关税问题解决办法为在过渡期结束前，参考选择“挪威模式”“瑞士模式”“土耳其模式”“加拿大模式”以及“新加坡模式”，或参考以上模式达成一个新的贸易协议。

英国政府此前提出的为类似“挪威模式”的修改版本，即英国承担一定份额的欧盟预算，双方公民和企业的条件和限制维持原样，2019年3月29日至2020年底为脱欧过渡期，过渡期内英国没有欧盟事务投票权，但可以继续留在欧盟共同市场和关税同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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