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人性的深度解读[摘要]历史合力下“色”与“戒”辩证关系让李安、张爱玲和王佳芝等人,在时空轮回中触摸着自己的人性命脉,那是何其相似,却又在时间、空间上相隔得很遥远,然而一次次重现着不同历史时期、不同个体身上的共性特征仍然在时空中闪烁。
[关键词]爱;时空;共性;情感;历史合力一、前言《色·戒》已在港台及海外轰轰烈烈的上映,但大陆却是翘首期盼,盼望的不是《色·戒》中20分钟的性爱场面;对此,如果说影视家看到的是镜头的剪辑、场景的角度选择,道德家看到的是情色,大众看到的是仁者仁、智者智,半路出家的大学教育者,曾经的辛酸和特殊的职业让我们通过《色·戒》寻求一种人性的时空轮回解说,同时通过李安导演个人思想、经历,张爱玲的情感困惑、人性轮回,易先生做人的突变性和不变性等都足以让大众对《色·戒》充满好奇、充分期待、深情咀嚼。
二、人性在时空中的轮回如果讨论《色·戒》必然涉及到人性问题,这个人性的探讨可以放在任何社会的任何时刻,即我们所说的人性的共性。
人性的定义各有不同侧重点,《大乘起信论》中说:“以无明灭故,心无有起;以无起故,境界随灭;以因缘俱灭故,心相皆尽,名得涅。
”——即涅是人性的渊源。
从“经济人”、“社会人”到“复杂人”乃至“文化人”、“学习人”不一而足。
“心理学中已有的关于人性利己与利他之争,其实归根到底是对人性中趋利避害的不同理解。
人性外显为趋利避害,行为性是人性的自然前提,趋与避是人的自然性的表现;适应性是人性的社会本质,利与害是人以社会价值判断为主要特征的社会性的表现。
”自古以来,无论人们怎样争论,但对人性的争论与人类自身历史息息相关,所有争论归纳起来主要无外乎性善论、性恶论、性无善恶论和性善恶混合论这几种,每一种人性理论基本上都是一种学科理论的产物,我们在分析人性时发现人性共性是很具体的,并不抽象。
为此,笔者认为人性共性乃指特定历史合力下,依据环境自觉、非自觉地做出趋利避害、爱情至上或者舍生取义的行为。
根据电影《色·戒》的故事情节,我们要对人性共性的条件逐步分析。
1890年恩格斯在给约·布洛赫的信中提出了著名的“历史合力论”思想。
他说:“我们自己创造着我们的历史,但是,第一,我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下进行创造的,其中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第二,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
”当时处于白色恐怖、多灾多难、水深火热之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使一个人不再成为独行特立的哲学自我,这样的人就会被同化或异化为另一个人。
譬如,易先生,一个标准的特务头子,在当时的环境之下,需要忠于自己的主子、躲避反对派的暗杀、对夫人情人们不敢倾其真情,“当然他也是不得已。
日本宪兵队还在其次,周佛海自己也搞特工,视内政部为骈枝机关,正对他十分瞩目。
一旦发现易公馆的上宾是刺客的眼线,成什么话,情报工作的首脑,这么糊涂还行?”却在无形中依稀看见自己的孤独、男人的脆弱和对真爱的渴望,“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
王佳芝则表现得一览无遗,对于历史特定环境下的氛围却无法左右自我,原本是一个舞台上的兄弟姐妹,但“她不但对梁闰生要避嫌疑,跟他们这一伙人都疏远,总觉得他们用好奇的异样的眼光看她”;原本是美人计去设计刺杀老易的,却“事实是,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把郁闷都冲掉了”;设计即将成功了,“其实马上枪声一响,眼前这一切都粉碎了”,可是一句“快走”粉粹了自己的生存和希望,只因为“这个人是爱我的”,一刹那间历史合力的信念闪现,恰恰是张爱玲对于世界强调胡兰成的冷酷无情,同时又心存些许感情的眷恋时空倒转;李安导演的情感寄托于《色·戒》的成分则是在于选择张爱玲的小说和细节上的改造,比如,性压抑的大胆释放,但又要把“色”与“戒”辩证的对待,几乎融进了李安导演对人性态度的全部情感。
我们无法指责或指点什么,但我们从人性的共性中看出要么趋利避害、要么爱情至上或者舍身求义,这是不可跳出的人性规律。
历史之所以千差万别的表现就是因为人的具体行为不同,但无论做的具体决定怎样,其人性共性一目了然,无论哪个历史阶段,这种共性不随具体时间、空间的变化而变化,它在历史的时空中轮回着,一次次地重现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个体身上。
三、人性共性的突变性、不变性我们谈到历史合力下人性的共性如何造就的,那么我们继续以《色·戒》中的场面谈谈人性的突变性和不变性问题。
其实人性的突变性和不变性是两个彼此相关的问题,基本上不具有分割性,这个突变性主要指忽然的转向,“它神通广大,常常在人们理性比较薄弱的时候推波助澜,构成对社会某种文明秩序或正常权威的颠覆,其颠覆对象包括社会意识形态的正统性、社会伦理道德的制约性,以及对自然界规律的神圣性,在这种强烈的颠覆动机里仍然包含了创造的本能。
罗洛·梅把…恶魔性‟定义为:…能够使个人完全置于其力量控制之下的自然功能。
性与爱、愤怒与激昂、对强力的渴望等便是例证。
它既可以是创造性也可以是毁灭性的。
‟”我们的突变性概念一定意义上大抵相当于罗洛·梅的“恶魔性”,但突变性的含义要广泛得多,于是我们要细细对其进行梳理几个典型概念。
突变性之一:病态性。
这种病态性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尤为突出,特别是《金锁记》中的七巧“把儿子教养成“瘦小白暂的”,“背有点驼,戴着金丝眼镜,有着工细的五官,时常茫然地微笑着”“情欲灼热之时,七巧必须加以按捺:她迸得全身的筋骨和牙根都酸楚了”。
“在掌握经济大权、当了事实上的家长后,作为女性的七巧,重复着父权对女性蹂躏的模式。
她用鸦片愚弱一双子女的身心,巩固了自己…一家之长‟的地位,……她对儿子媳妇性生活的恶意揭露,可视为对父权加于她身上的不人道。
”其实在《色·戒》中易先生的许多行为也展现出出奇的病态:“周佛海家里有,所以他们也有。
”“还非得盯着他,简直需要提溜着两只乳房在他眼前晃。
”“一只肘弯正抵在她乳房最肥满的南半球外缘,这是他的惯技……”“他一脱险马上一个电话打过去,把那一带都封锁起来,一网打尽,不到晚上10点钟统统枪毙了。
”“把整个墙都盖住了,可以躲多少刺客?”很有日本人的“三光政策”的风范,足以说明易先生已经很变态,凡是对自己稍有危害的一概消灭其实体,就连自己爱的女人在内。
突变性之二:非理智。
理,即理性,是逻辑化的主见;智,即智慧,是机智行事的方法。
女人的理智性远远比不过男人,无论是行事方法还是逻辑化主见,尤其是重要事情的关键时刻,在理智方面男人占优一些;至于原因,我在《母权,一种社会逻辑:母系氏族、经济渗透力、权力非持平和女性阴柔美建构历程》(以下简称《母权》)中论述道:女性自身生理、心理结构的局限性。
这是人类无论如何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很多的领域是女性能涉及却难有作为的,与她们自身的生理结构、阴柔美的细腻心理有关系,并且几乎无法改变,这是天生的不利因素;于是有句谚语:“女人恋爱时智商为零。
”这一句是不是偏颇,我们姑且不论,但确实反映了女人在一定时候、一定条件下的非理智行为。
“这个人是爱我的”、“快走”、“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仅仅因为不理智的行为,毁坏了整个行动和计划,参与的人甚至没有参与的人“一网打尽,不到晚上10点钟统统枪毙了”,这个代价确实很高。
突变性之三:不可抗拒性。
历史合力下的很多突发因素和常规因素都会使事件、人物不能随心所欲,甚至被迫做出完全相反的行动,这些不可抗拒性主要是一种对生存的威胁造成的。
至于王佳芝这样的非理智行为一般很少的,尤其在男性身上。
在《色·戒》中最大的不可抗拒性表现在易先生的冷酷无情,他不敢善待每个人,包括自己的太太,对外人更是一幅“鼠相”,他不得不这样,因为反对派、日方、周佛海等对他的生存是一种限制、加速扭曲,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当时的现状,除非社会发生革新。
不变性是比较好理解的,并且其表现也比较易于理解。
不变性之一:爱。
是人就有爱,我们的人类生活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所在,于是,人类社会利用这份独特的人性悖论演绎着一幕幕经典的生死离别、爱恨情仇。
即使易先生如此的冷酷无情,还是处于爱的漩涡之中,“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人一旦没有爱,人就已经不成为人了;另外一个层面的爱是指男欢女爱。
这是人性不变性的稳定性和必然性,没有不对美丽的女人或帅气男人不动恻隐之心的,除非他有生理障碍或变态,更不用说在赤裸的胴体面前。
所以《色·戒》的处理无可厚非,只是国人的性压抑过浓、过深,刹那间的洪水汹涌而来难以迅速接受而已,放大了的性爱镜头是最符合人性的不变性,同时也反映了李安骨子里的中国性文化和张爱玲的性态度、性认知(是痛苦的性认知),所以很多观众仍然对《色·戒》里20多分钟的性爱场面津津乐道。
不变性之二:私心或趋利避害。
人性共性的又一大特征是私心或趋利避害,这是人类社会演化的必然产物,至于怎么演化的,我们还无从考证,但私心的发展我认为自人类社会的早期就已经存在了。
《母权》一文论述道:既然当时人类已经进化到建立习俗基础之上的制度,如评议会,那时人们心智已经相对成熟,尤其是女性,她们管理着整个氏族有条不紊的运转、生存、发展,必然运用智慧,智慧的存在使私心成为一种事实,尤其是“感生图腾”的创立和父权、母权大战的发生,足以说明当时人们在私心的驱使下已经出现了些许不平等。
在《色·戒》里出现的更为明显,一个为了“爱国”(许了吸收他们进组织,大概这次算是个考验)去色诱汉奸的女人,一开始还能把握自己,“她只看了他一眼”,后来大抵是躲不过“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的规律才迷失了自己,也是一种私心在作怪,要不怎么会“回到他家,又是风声鹤唳,一夕数惊”?不是私心,怎么不顾自己及很多人的生命认为易先生爱自己?“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是必然的,当易先生最后残存的残忍的爱意在最后“喧嚣声中,悄然走了出去”所表现的无奈、受伤后,易先生的权利私心已经膨胀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了爱的私心几乎已荡然无存了。
张爱玲咒骂的世界:无情和恨,在《色·戒》中表露得一览无遗。
这就奠定了整个《色·戒》的基调,而李安导演也很尊重原著,其实是因为人性共性在时空中产生了共鸣而已,唯有性爱场面被放大了,其合理性也是因为时空的差异性,也是李安导演的特殊性的展示。
四、电影中人性刻画的展望很多人都说《色·戒》是一部精彩十足的内心戏,这个评价一点都不过分。
电影文学的唯美性就是要表现人物特殊的心理活动,通过特写镜头、肢体语言等展示出让观众充分发挥自己想象的空间,可以在时空的任何角角落落里寻找人性的共同点,没有时代、空间差异的感觉就是一部成功的电影,也是我们最需要的影视作品;《色·戒》在中国电影疲软的情形下给人们带来了共鸣,不能不说是人们在寻找人性共性问题的时空观找到了切入点,所以我们大胆预测:未来的电影作品要能逾越时空界线,是人类在不同的时空事件中使人性共性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