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小说展示可能世界的“虚拟性”美学特征经典小说积淀着丰厚的文学艺术内涵,是中外经典文学中一份宝贵的遗产。
其中的长篇小说宏大而浩繁,中篇小说丰赡而富丽,短篇小说简约而集中,微型小说凝练而精巧。
经典小说所具有的展示可能世界的“虚拟性”就是作家通过合理的、符合逻辑推理的创造,不仅在于显示其与真实生活的界限性以及说明其因果的必然性,而且按照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环境描绘等,来展示一个又一个并不存在的然而又是可能的世界。
欣赏者务必注意经典小说与经典诗歌、经典散文、经典戏剧等美学特征的区别,以期成为欣赏经典小说这一独特艺术样式的行家里手。
标签:经典小说;虚拟性;美学特征纵观中西经典文学史,经典小说风靡于世界只是近几个世纪的事情。
虽然经典小说异军突起,仅有短短数百年,但很快成为文坛的主流。
经典小说所具有的展示可能世界的“虚拟性”就是作家通过合理的、符合逻辑推理的创造,不在于显示其与真实的界限性以及说明其因果的必然性,一般按照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环境描绘等来展示一个并不存在的然而又是可能的世界。
这一美学特征与经典诗歌、经典散文、经典戏剧等是有较大差别的。
一、经典小说情节设置的“虚拟性”情节设置的“虚拟性”是经典小说展示其可能世界的“虚拟性”美学特征的一个要素。
它与经典诗歌、经典散文、经典戏剧等的情节设置相比,是有所区别的。
经典诗歌大多要抒情,因而情节设置比较单纯;经典散文一般要叙写真人真事,因而情节设置是片段的;经典戏剧往往要受时空的管束,因而情节设置需相对集中。
唯有经典小说情节设置的“虚拟性”更具复杂性、曲折性、连贯性:它或依照“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这样一个过程而展开情节,或通过人物的基本经历与成长轨迹而展开情节,或依据一个事件接一个事件的铺叙而展开情节,或打破事理的逻辑与结构的组织而展开情节,或根据人物的心理与意识的流向而展开情节,或通过不同角度的纵横捭阖而展开情节……因此,欣赏者正确地认识经典小说情节设置的“虚拟性”美学特征,是非常重要的。
经典小说情节设置的“虚拟性”大体有以下三种形式:一是善于分解。
经典小说情节设置中“善于分解”的“虚拟性”就是要求作家根据表现意蕴与塑造人物的需要,把那些不能表现生活本质的假象或无意义的琐事和一般性的事件或素材剔除出去,把生活素材中的精粹内容提炼出来,通过情节加工使之成为“虚拟”而又和谐的艺术作品。
例如格非的经典小说《背景》的情节设置即是。
作家在作品中的情节设置超越了“线性故事”所规限的前后相承、顺序交替的藩篱,它以“我”收到弟弟泥发来的告知“父亲已死”的一封电报而导致“我”急匆匆往回赶为过程。
这么一个过程在作品中是破碎的,现实和往事之间的转接无任何过渡可言。
就在“我”往回赶的过程中,一些往事的叙述经常打断这个往回赶的过程,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既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又有一种不知所云的困惑,而且跳跃性非常大。
这一“赶”就从作品的开头“赶”到了作品的结尾。
本来或许是很完整的故事,却被作家拆解得毫无完整性可言。
很显然,这种情节设置的“虚拟性”是作家的有意为之,能使作品既具有“关注人类的生存困境”又具有“关注内心世界的贫弱”的深刻含义,从而让欣赏者受到了心理的震撼和美学的熏染。
又如英国的弗吉妮娅·伍尔夫的经典小说《墙上的斑点》的情节设置也是如此。
作家在作品中描写了主人公在一个普通日子的平常瞬间,抬头看见墙上的斑点,并由此而引发意识的飘逸流动,于是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与遐想。
这个“斑点”正是作家进入心理世界的一个跳板或者支点。
它是一个象征性意象,代表着现象世界,主人公就是从“这个”出发并产生出许多联想的;而每一段落的联想又都是以这个“斑点”作为跳板或者支点所生发开去的,如此循环往复,表现出了主人公散漫无序的意识活动。
作品依赖于“表现意蕴与塑造人物的需要”而拆解后的故事,有一种“意识流”的感觉,从而让事件随着意识而流动,而不是随着时间等传统因素而流动,自然使作品的情节产生了极大的跳跃性,这种情节设置的“虚拟性”反映了生活的本质,揭示了永恒的哲理,能让欣赏者从中获得“真”的启迪、“善”的感悟和“美”的陶冶。
二是巧于组合。
经典小说情节设置中“巧于组合”的“虚拟性”就是要求作家或是将生活事件按本来的时空状态并通过一定的艺术加工形成一个更集中、更有艺术表现力的情节单元,或是打乱素材的时空顺序而重新组合其时空形态,以期使情节组织得更理想、更完美、更精彩。
例如茅盾的经典小说《林家铺子》的情节设置即是。
作家在作品中以一个杂货店铺的经营过程为主线,以不同角色的人物情感变化为辅线,这两条线索同时并存,相接相承,彼此交织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使它的情节设置成为巧于组合的典范。
在作品中,前面有商会会长提到卜局长,后面就生出了卜局长向林小姐求婚不成、抓走林老板之事;前面有林小姐添制新旗袍,偶然捎一笔未付吴妈的工钱,后面便有新旗袍刚制成便为付工钱而进了当铺;前面只露了一下斜对面有一家裕昌祥铺面,后面便有了因同行生忌妒而闹出的许多谣言,加速了林家铺子的破产……通篇作品,该“露”则“露”,当“藏”则“藏”,“来龙”明白,“去脉”清楚,处处有起因,处处有结果,处处有暗示,处处有着落,从而给欣赏者以紧针密线与浑然天成的美感。
又如意大利的伊塔洛·卡尔维诺的经典小说《牲畜林》的情节设置也是如此。
作家在作品中的情节设置主要集中在一个“像集市一般热闹非凡”的树林里,因而显得十分紧张。
但是作家却多次使用“延迟法”也就是通过设计朱阿各有声色的“六次射击”的情节来竭力给故事、人物、心理的紧张设置障碍。
这种“延迟法”的反复使用,使得各种牲畜(只有最后的野猫不是家畜)接连出场,环环相扣,非常精彩,在捉迷藏式的游戏中,真正成为故事的主要角色。
这些牲畜们可不管你是德国兵还是其他什么,它们只管在林子中间跑啊、跳啊,仿佛是过足了一场盛大而隆重的狂欢节。
正是这种欢乐的景象所蕴含的精神,才把严酷的战争这一“历史真实”融化到自然和谐的“艺术真实”中来,从而让欣赏者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节张力中获得欣慰与愉悦之感。
三是精于衍化。
经典小说情节设置的“精于衍化”就是要求作家调动独特的艺术构思,通过天马行空似的丰富想象,使作品或显示出象征化的态势,或显示出延展化的态势,或显示出多样化的态势,以期能够完满地表达符合时代需要的审美理想。
例如罗贯中的经典小说《三国演义》的情节设置即是。
作家根据历史学家陈寿的《三国志》中有一节刘玄德见诸葛亮的十分简约的“先生遂诣亮,凡三往,乃见”的文字,并从生活事件中直接找到其中蕴含矛盾错位的聚焦点,再经过改造、生发与制作。
这就需要摒除生活事件中的非本质的含义,掘取生活事件中的本质内容,超越生活事件中的自然形貌,并将其铺衍繁化为波澜曲折、引人入胜、妙趣横生、扣人心弦甚至家喻户晓的“刘玄德三顾茅庐”的艺术情节,从而表现了刘玄德为了统一国家大业而对怀才不遇的嗟叹与对纷乱世事的无奈,彰显了他礼遇下士、屈尊求贤、以诚待人、以仁宽人的精神,且赋予这种艺术情节以历史深度、思想深度甚至哲学深度,因而实现了作品情节设置给欣赏者所带来的陌生化与新奇化的美学效应。
又如欧·亨利的经典小说《麦琪的礼物》的情节设置也是如此。
作家在作品中设置了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叙写一对穷困夫妻德拉与杰姆为在圣诞节前一天互赠礼物而煞费苦心,一个卖掉金表为妻子买了把梳子,一个剪掉长发为丈夫买了根表链,其结果是阴差阳错,两人珍贵的礼物都变成了无用的东西。
然而,他们用自己美丽的心灵赠给对方的却是一件无价之宝,而这件无价之宝,乃是世间任何自认为聪明或富有的人永远不会也不能给予的礼物。
以上经典小说的情节设置都是作家有意识地将个人的创造潜能合理地融入作品中,并渗透着作家的生活体验与审美旨趣,这就使作品的情节设置让欣赏者获得了比生活事件更为典型的社会意义。
二、经典小说人物塑造的“虚拟性”人物塑造的“虚拟性”是经典小说展示其可能世界的“虚拟性”美学特征的另一要素。
它与经典诗歌、经典小说、经典散文等的人物塑造相比,是有所不同的。
经典诗歌的人物塑造,通常是捕捉人物某一瞬间的心理、感情,因而容易流于平面化;经典散文的人物塑造,一般只是简约地描写人物在事件中的行为,因而疏于复杂的内涵;经典戏剧的人物塑造,往往造型感较强,因而缺乏关联性的现象。
唯有经典小说的人物塑造,可以从各个角度、多个方面对人物进行刻画:它既可以描写人物外在的肖像服饰、行为动作,又可以描写人物内在的情感意趣、心路流向;既可以描写人物过去的漫长经历,也可以描写人物现在的某个片段;既可以描写人物在广阔社会背景中的活动,也可以描写人物在某一特定情境中的冥想……经典小说人物塑造的“虚拟性”大体有以下三种形式:一是拼凑角色。
经典小说人物塑造中“拼凑角色”的“虚拟性”就是要求作家在创作中进行解析与移植时,必须剔除其中对塑造人物无关紧要的部分,移植进一些对促成典型形象具有特殊价值的成分,力求与母体原型有机地熔铸在一起,并使之赋予一定的时代色彩。
例如鲁迅的经典小说《阿Q正传》的人物塑造即是。
作家塑造阿Q这一血肉丰满、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既是对辛亥革命所作出的批判性的历史总结,也是对整个国民劣根性进行的最杰出的艺术解剖。
作品中阿Q形象的塑造就是“没有专用过一个人”,而是“拼凑起来的角色”①。
阿Q的形象原型是一个“好吃懒做”的雇工,“有点花脸,有点玩世”,辛亥革命刚波及杭州,他便趾高气扬:“我们的时候来了,钱也有了,老婆也有了。
”作家就是取他的这一表现,并剔除他的“好吃懒做”,揉进质朴农民的“真能做”,从而创构了“这一个”不但包含着深广的社会内涵而且包含着厚重的历史内涵的艺术典型。
又如巴尔扎克的经典小说《欧也妮·葛朗台》的人物塑造也是如此。
作家在诗意化的描绘和理想化的处理下,塑造了欧也妮这一人物形象,使她成为作品中最为善良而纯洁的一个悲剧人物。
她的美德在痛苦的生活以及与老葛朗台、夏尔、德·蓬风等人的对比中逐渐呈现出来,她所遭遇的人生苦难越多,周围其他人物的虚伪、丑陋越突出,她的善良、宽容、慈爱也越显分明。
关于欧也妮的原型,根据安德烈·莫洛亚的考证,她的真名叫玛丽-路易丝-弗朗索瓦·达米诺瓦,出身于一个上层法官家庭,是基·杜·弗勒内依的妻子。
作家就是“取这个模特的手,取另一个模特的脚,取这个的胸,取那个的肩” ②,并以满怀赞美之情塑造欧也妮这一艺术形象的。
二是发掘心理。
经典小说人物塑造中“发掘心理”的“虚拟性”就是要求作家或通过细节、语言、动作去挖掘人物的心理,或侧重于在灵与肉的冲突中去挖掘人物的心理,从而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充实,以期使无法窥见的人物的内心世界达到“呼之欲出”的理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