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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研究

《陈抟高卧》中的元代文人12中本1班张韵欣摘要:元代是个悲剧的时代元代神仙道化戏所反映的时代背景以及文人心理是值得我们去探究的。

在这里,我主要以有着“万花丛里马神仙”之誉的剧作家马致远的一部耐人寻味的神仙道化戏《陈抟高卧》为主要分析对象,分析其中所包含的元代文人的形象。

关键词:元代文学;神仙道化戏;文人心理;陈抟高卧;陈抟元代是个悲剧的时代,科举考试时行时辍,世传“九儒,十丐”的说法虽有夸张之处,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儒生被忽略的事实。

在这样的格局下生存的中国文化感染下生长起来的传统知识分子必然会感慨失落,既然这些多情善感的才子无法像前贤一样,以金榜题名来证明自己,只能转而寻求其他寄情之事物,于是仕途失落的知识分子,或为生计,或为抒愤,大量的涌向勾栏瓦肆,文坛便掀起波澜。

儒生不幸文坛幸,元杂剧万紫千红。

余阙曾在《青阳先生文集》写道“夫士惟不得用于世,则多致力于文字之间,以为不朽”,大概讲的就是上述情况。

而在元杂剧的艺苑中,神仙道化剧是一株奇葩。

对其评价历来争议最大。

有好之者,如明代大戏剧家朱权把它排在元杂剧十二种之首;也有对其完全否定的,如游国恩等先生的中国文学史认为它极力宣扬道教的教义,代表杂剧的创作中的一种消极倾向。

而在这里,我主要以有着“万花丛里马神仙”之誉的剧作家马致远的一部耐人寻味的神仙道化戏《陈抟高卧》为主要分析对象,分析其中所包含的元代文人的形象。

一:文人,世人恋生之念便是陈抟在剧本初就是已成仙,我们也可以大胆的猜测,他的度脱之路,会不会和《黄粱梦》中的吕洞宾一样,虽让钟离权说尽做神仙的好处,也不改“俺为官居兰堂,住画阁,你出家人无过草衣木食,干受辛苦,有什么受用快活。

俺为官的,身穿锦轻纱,口食甜美味;你出家人草履麻绦,餐松啖柏,有甚么好处。

”“我学成文武双全,应过试,做官可待,富贵有期。

”的用世之执念。

最终在神仙幻化手法下,被逼入绝境,幻境中置身其中的感受到人生的虚无与短暂,黄粱一梦,留下的不仅仅是未熟的谷子,更是心中蠢蠢欲动的出世之念。

因为对生活有着用不完的遐想,所以他们迟迟不觉悟不遁世,又因为生命的无力之感让他们舍了红尘,辞了名利,云霞三世隐。

当然这只是我按照度脱和被度脱的戏剧模式所做出的不负责任的猜想,关于成仙之前世今生,我们可以在马致远另外的三部神仙道化戏《马丹阳三度任风子》,《吕洞宾三醉岳阳楼》,《开坛阐教黄粱梦》中找到答案。

弗洛伊德死亡本能原理曾阐释道,人作为生物个体,首要特征在于它必然走向死亡。

且抛开他关于以上其他的解释,单单对这句话来说,他是对的,正是因为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趋向于毁灭,对于肉体的腐败,魂魄的分离以及其他关于死亡之后的事情都抱着恐惧害怕的心理,所以我们向往长生。

在马致远的神仙道化戏中,被度脱者始终处于生与死的矛盾和死亡的高度恐惧中,最后,他们都毫无例外的选择了生而抛弃了死。

三部剧的主人公在成仙前,他们面对世间的纷扰带着津津有味地品赏期待,对生活始终带着点积极进取的意味。

本也是这样的道理,没经历过富贵一场空的美梦,又怎么懂得遁入道门的可贵。

那些个所谓高僧,哪个不是前世今生经历了所有的纸醉灯谜,才换的佛衣加身,才供的百世之安。

也只有在人世打滚一番,才懂得神仙的美妙。

所以在后来,赵匡胤称王后拜请陈抟下山,他说到“想名利有时尽,乞的田园自在身,我怎肯再入红尘。

”虽说“天下高士,自当归朝”,可再繁华的当下也会成为过去,那一朝沦为与鸟雀同群的失落苦痛既已知道注定,就让我岔着路走吧。

生,是故事情节发展的必要,没有哪个主角是在序幕拉开便死亡的,但关于死亡的忧虑和恐惧却是延续了开头和结局。

在马致远的其他三部神仙道化剧中,世人贪生怕死到了极致,而《陈抟高卧》中已然得道的陈抟依旧会有这样的顾虑“虽然道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礼,哎,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敢向那云阳市血染朝衣。

贫道呵,本居林下绝名利,自不合刬下山来惹是非,不如归去来兮”仙人如此,何况凡夫俗子的书生呢。

世人,文人贪生于此。

二:“儒士”抛不开的仕宦身份有关济度主题的论述应是道教的一个叙事母题,而《陈抟高卧》中所涉及到的是其中的一个类别,即政治济世,也可称为社会济度,主要体现为高道匡时济世,辅佐明君。

说到这个,就不能够忽略,他们内心深处那依然保留着的儒教给文人铸造的魂。

“术有神功道已仙”的陈抟为何要下山,真的只是“闲来卖卦竹桥边”吗?什么“吾徒不是贪财客,欲与人间结福缘。

”都是借口,“传圣人清高道业,指君子暗昧前程。

”才是他所指,只瞧他既已隐居太华山,却又时时观世变,与红尘已然泾渭分明,又何苦去摊这滩混水呢?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文人心理在作祟罢了。

陈抟的出世前文人身份,在剧本的第二折里以唱词的方式有所陈述,“我往常读书求进身,学剑随时混;文能匡社稷,武可定乾坤。

”如此豪气凌云,却“因见五代间世路干戈,生民涂炭,朝梁暮晋,天下纷纷”的避祸之心而遁世。

而即便如此,得道成仙也只不是为他以“五代之乱,天下涂炭”的政治经验来指点赵匡胤“天下形势何处为可守,何处为不可守”。

提供了金榜题名,隐居于山林之外的,实现人生荣光的另一条“终南捷径”。

从这个角度来讲,陈抟不过是一个披着宗教外衣的现实中不得志的失意文人。

元代是黑暗到极度的这样一个时代,可以说是文人的地狱时代。

元代文人位于娼丐间的地位,已经使他们失去了社会认可的荣光。

谢枋得在《送方伯载归三山序》中描述了当时文人的低下社会地位:“我大元制典,人有十等,一官二吏,先之者贵之也,贵之者谓有益于国也。

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后三者贱之也,贱之者谓无益于国也,嗟乎卑哉,介乎娼之下丐之上者,今之儒者也。

”如此的现实,击碎了他们的“一朝登科天下闻”的美梦,而梦醒的时候,带着一世高傲的所谓才子,眼睁睁地看着走向荣耀殿堂的路被猖狂的蒙古铁骑踏的纷乱,原先儒家所赋予他们信仰在接触到现世的空气时,还来不及呼吸便窒息而死。

于是,他们动用自己作为文人最大的权利,亲手在思想深处筑造了无“乱扰扰红尘内争利的愚人”也无“那闹攘攘黄阁上为官的贵人”只有“闲摇摇华山中得道的仙人”这样一处可不顾“光阴似过隙白驹,世人似舞瓮醯鸡”的桃源。

并且,他们还特地捏造了一个长须白冉的仙人,拿着拂尘,腾着云驾着雾,站在太华山顶,笑看人世百态。

只是啊,他们终是无法置身事外,当看到世事纷争不断时,儒家铸造的魂又开始若隐若现,汉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是他们“下山”济世的潜在因素,而道教的济度母题在这里反而被主人公特殊的身份给遮蔽,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是已选择离开,但是贪恋的不仅是人间烟火,更是儒家给他们置放的位子。

“独善其身”终是抵不过“兼济天下”的昌平之心。

这是文人仕士的苦心,也是他们一世又一世跳不出的死循环。

心那么小,他们却期望可以装得进万千繁华霓裳和青灯古佛寂静。

以上,刘彦君女士在她的《栏杆拍遍—古代剧作家心路》中对元代剧作家内心挥之不去的仕宦情节作出了精彩的分析“中国传统文人对于明道救世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保持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迷狂情操。

他们一方面从文献史鉴中拼命吸取政治知识,以便使自身具备通古今,决然否的宏才大略,一方面则以道的承担者自居、自持、自重,理所当然地参与其时代的社会政治,应该说,元杂剧作家的参政意识,很大程度上即来源于这种文化传统”,“这就是元杂剧作家的汲汲于政治和功名的文化和心理内涵。

这种内涵如此富有历史厚度,因而如此死死地困扰在他们的心中,以致使他们不能在任何一种人生哲学中获得解脱。

无论是荡入红尘深处,还是遁出人世之外,他们都无法抗拒它的吸力。

”剧作家作为元代正统的封建文人,儒家的文化人格可以说是渗透到他们的血液中的,无法逃脱。

三:所谓“道者”如果看过《陈抟高卧》原文,会发现在陈抟谢绝赵高祖王命的唱词中曾多次出现“睡”这个字眼,“投至我石枕上梦魂清,布袍底白云生。

但睡呵,一年半载没干净,则看您朝台暮省干功名。

我睡呵,黑甜甜倒身如酒醉,忽喽喽酣睡似雷鸣;谁理会的五更朝马动,三唱晓鸡声。

”,“归到山中,醒时炼药,醉时高眠,倒大快活清闲也呵。

”,“俺只待下棋白日闲消困,高枕清风睡杀人。

”,“酒醉汉难朝觐,睡魔王怎做的宰臣?”牵扯到“睡”的唱词散落在行句间字字处,而更甚的是,他竟用两场重头戏来说自己的贪睡,从【滚绣球】到【倘秀才】,第三折戏基本上满纸皆是个“睡”字。

这个看是很寻常的行为活动得到陈抟如此的偏爱,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卧一榻清风,看一轮明月,盖一片白云,枕一块顽石,一睡,便什么都不用管了,什么“陵迁谷变,石烂松枯,斗转星移。

”都是醒后的事了。

于是,“睡”这个带着点人世烟火味的动词被植在成仙的陈抟身上就又有了另一番风味。

它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织处,它即坚硬又脆弱,它混沌不堪又清晰如初,它把你想要的都用梦的方式带给你,它把你不想看到的都死死的隔绝在外。

这又何尝不是元代文人的写照呢?他们笔下的一出又一出的戏,就像一次又一次睡梦,在那里的自己,看透人世,睥睨世间,远离所有的爱恨情仇,不会受伤也就不会痛。

陈抟在与党继恩,赵匡胤对话的过程,述尽官场的虚空,“一千贯两千石,一品官二品职,只落的故纸上两行史记,无过是重茵卧列鼎而食。

”也道尽仙界的美妙,“俺那里云间太华烟霞细,鼎内还丹日月迟;山上高眠梦寐稀,殿下朝元剑佩齐;玉阙仙阶我曾履,王母蟠桃我曾吃,欲醉不醉酒数杯,上天下天鹤一只;有客相逢问浮世,无事登临叹落辉;危坐谈玄讲《道德》,静室焚香诵《秋水》;滴露研朱点《周易》,散诞逍遥不拘系。

”如此,太华山也就是一个安静修性的场所罢了。

而在这一问一答之间,谁要说服谁,我想这与正末丑都无关系,这只是马致远自己内心的一种宣泄和表达。

当外族的野蛮入侵,给这个始终温文尔雅的汉民族带来了的朝不夕保的命运,他们在当权下如蚁般卑微的生活。

“正是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挫折和困惑,才导致人向往无限安谧宁静的空间,渴求无限悠长舒缓的时间,从中获得最充分的心灵慰抚。

崇尚闲暇便意味着获得了这种慰抚,它把日常生存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审美性时间,生命在这里由无限丰富的符号形式所代替,由个体的生存体验所代替。

人们感觉状态由于转化的过程而深入生命价值的底蕴,它一方面把握和占有了个性的当下和瞬间,另一方面也进入到时间的永恒过程之中,从而为人在有限的时空存在中提供了一个真实而富有意义的空间及过程。

”于是,他们有了一个“与这高山流水同风韵,抵多少野草闲花作近邻,满地白云扫不尽”的世界。

躲在这里,不用担心失望,也就没有污秽染身,清高的中国文人在道的世界里,像想像中一样,保持了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骄傲,做着千百年不变的美梦。

马致远们在儒家给予的生活信仰被打破之后,如何重建生命秩序,在当时受到新崛起的蒙古贵族的青睐的全真教的盛行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于是弃儒从道,他们告诉自己的选择。

“半生不识晓来霜,把五更寒打在老夫头上。

笑他满朝朱紫贵,怎知我一枕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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