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嵇康的矛盾人生漆国祥摘要:思想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矛盾的人生和悲剧的命运。
嵇康的一生都充满了矛盾。
在政治上,与曹氏的亲戚关系注定他在政治上更加的亲近曹氏集团,并且抵制司马氏政权,这也使他在政治上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在思想上,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在嵇康思想中的碰撞也使他非常的矛盾,使他表现出内儒外道的特征。
最终他选择用死来对抗黑暗的时代,弥合了自己人格的分裂,超越了自己矛盾的双重性,实现了人格的升华也使自己摆脱了矛盾的折磨。
关键词:嵇康;矛盾;内儒外道Abstract: Determines the character and mind of a person's life and tragic contradictions destiny. Ji Kang's life are full of contradictions. On the political front, relations with relatives Cao doomed his more political groups close to Cao and Sima's power to resist, which made him unable to play in politics to their own.In terms of ideology, Taoism and Confucianism in the minds of Ji Kang collision is also very contradictions make him so that he demonstrated in Outer course of interior Confucianism. Ultimately he chose to fight the dark by dead times, to bridge the split personality of its own, beyond the duality of its own contradictions, the realization of the personality is the sublimation of their own suffering from the conflict.Keywords: “Ji Kang”; Contradictions ; Outer course of interior Confucianism引言中国历史上大凡遇到政治局势动荡,很多仁人志仕不能志满意得之时,大都选择归隐山林,独善其身的做法。
但是,嵇康隐身而不隐心,他的“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的个性,怎么看也不像个好老庄之人,老子《道德经》讲“居善地,心善渊,动善时”,人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停留的地方,要心静如水,行动的时候要把握适合的时机,而非“遇事便发”的“妄为”。
虽然形式上,嵇康是归隐山林,但毕竟年轻气盛,树欲静而风不止,身隐而心不隐,系辞传里说“其出入以度外内之惧”,意思是做人做事要懂得把握尺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警戒,不分内外都要谨慎。
如果嵇康懂得这个道理,并且能够控制自己的性格,真正做到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不问,一心一意的追求真正的养身之道,那他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了。
他的一生就不会显得如此的矛盾和苦闷了。
出现于历史舞台的嵇康是个看来充满矛盾的文人、学者、士大夫。
一、政治的矛盾在政治上,嵇康是矛盾的。
他心里愿望曹魏王朝振兴,但却因无望而不肯出仕,他心里反对司马氏集团篡魏,但他又无能为力。
他和山涛、阮籍、刘伶、王戎、向秀以及阮咸等七人都属于曹魏新兴士族,嵇康和曹魏集团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三国志-沛穆王曹林传》和《晋书-嵇康传》等史书记载,嵇康的妻子是沛穆王曹林之子曹纬的女儿。
同时由于曹林系曹操杜夫人所生,何晏的妻子金乡公主,也是杜夫人所生,故嵇康算是曹氏的宗亲女婿,也是玄学领袖何晏的晚辈亲戚。
正是由于这种亲戚关系,嵇康官拜中散大夫,但始终是一个只食俸禄而不管实事的闲差。
在结婚后不久,嵇康就搬到了山阳来居住,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可以经常和向秀、山涛等居址相近的朋友打铁、灌园,可以和阮籍等七贤游于竹林,纵酒昏酣,但嵇康的心情始终处于一种十分压抑的状态。
他是曹林的孙女婿,并因沛穆王的关系和何晏有姑侄婿的关系,这样一种身份,使嵇康在个人情感上对曹魏政权产生了一种亲近之感,对图谋篡夺曹魏政权的司马氏有一种天然的抵触。
但是正始十年司马懿发动兵变诛杀曹爽一党,曹魏大权从此落入司马氏父子之手。
司马氏父子诛杀曹爽,何宴之才能尚且如此下场,嵇康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犀利的文笔揭露司马氏的野心,用他坚贞而独立的人格蔑视那些跟在司马氏屁股后面走的小人。
“(康)性绝巧而好锻,宅中有一柳树甚茂。
乃激水圜之,每夏月,居其下以锻…………初,康居贫,尝与向秀工段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
颖川钟会,贵公子也,精练有才辨,故往造焉。
康不为视,而锻不辍,良久会去,康谓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会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会以此憾之。
”[1]。
据《世说新语简傲》注引《魏氏春秋》说:“钟会为大将军兄弟所昵”。
当时又“乘肥衣轻,宾从如云”一副小人得志的派头,故嵇康从心眼里瞧不上他,又岂能为他设礼?不过这次也埋下了被谗害的祸根。
在镇东将军毋丘俭和扬州刺使文钦起兵失败,毋丘俭被杀,文钦逃往东吴又与征东大将军诸葛诞连手起兵失败被杀后,嵇康放胆的结合毋丘俭和诸葛诞等三次在淮南起兵反对司马氏的触目惊心的时事,挥笔写下了言辞激烈的《管蔡论》文章一反旧说,认为西周初年管叔、蔡叔的造反,实是疑虑摄政的周公旦篡权,是忠于天下的行为,根本就没什么谋罪。
显然,嵇康是在借古讽今,名义上是为管蔡翻案,骨子里乃是为毋丘俭等人的所谓“叛反”辩诬鸣冤,乃是影射司马氏阴谋篡魏的行径。
然而嵇康心中的一切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司马氏容不得傀儡皇帝的不听摆布,他们一面唱著名教忠孝的高调,一面把国君曹髦给弑了。
悲愤之际,嵇康再也无法沉默了,他奋笔写下了《难自然好学论》等峻切凌厉的文章,公开反对司马氏集团倡导的虚伪名教,以无比的嘲讽肆言:政教之名堂是停尸房,诵读经语是鬼语,六经是污秽毒草,仁义是陈腐烂物,看书会看坏眼睛等等。
之后他更是用行动来对抗司马氏集团。
,嵇康自幼疏懒简傲任性纵情,不偶世俗,他向往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像久遭羁绊的麋鹿那样“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2]。
所以在山涛举荐他出任吏部侍郎时,他表示自己“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驰之阙,又不识人情,暗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久与事接疵衅日兴。
虽欲无患其可得乎?”[2]他的矛盾和痛苦集中的表现为他所说的七不堪和二不可。
嵇康不说自己不满时政,而是把不愿意出去做官的原因统统归结到个人的性格上,恰巧流露出他内心的矛盾,以及面对残酷的政治斗争局面而痛苦不堪的心情。
他痛恨、礼教,不把礼俗之仕放在眼里。
可是,司马氏为了篡夺曹魏的政权,千方百计的寻找篡夺政权的合理性。
王肃等文人投司马氏之所好,杜撰商汤、周武王和周公、孔子的话,为司马氏篡夺曹魏政权制造理论根据。
对于他们的伎俩,嵇康虽然心知肚明,却不能公开的反驳,只好“非汤武而薄周孔”[2]然而,他也十分清楚就是这样,他也会为礼教之仕所不容。
若是换一个人见怪不怪,也许根本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而就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这么多苦恼了。
可是嵇康是何等人物。
他“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2]怎么能够目睹司马氏一步步篡夺曹魏政权而无动于衷呢?然而,当时的政治形势十分的险恶,尤其是司马懿诛杀曹爽一党后,大权已老牢牢地掌握在司马氏一党人的手中,任何不利于司马氏的言行,都会受到无情的打击和坚决的镇压。
生活在这样的政治气氛之中,嵇康有话不能说,有气不能出,生命似乎已经窒息,矛盾和痛苦一起堆上心头,蒙冤受屈时所作的《幽愤诗》就是这种心境的写照。
如“抗心希古,任其所尚。
托好老庄,贱物贵身。
志在守朴,养素全真。
曰于不敏,好善暗人。
子玉之败,屡增惟尘。
大人含宏,藏垢怀耻,政不由己。
惟此褊心,显明臧否。
感悟思愆,怛若创痏。
”[3]这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他从小到大都输狂狂放,轻视万物只重自身的保养,虽然自己知道在这奸邪当政的时代,没有什么政令法度可以遵循。
但自己却不能按捺急躁的性情,总想把是非善恶说个分明,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不对实在是一种错误,回想起来痛悔如同利刃剜心。
可见嵇康在内心是非常抵触司马氏政权的,虽然自己一心追求自身的保养单自己的性格和所受的教育又不允许事事不问,因此可见他这时是非常的矛盾和痛苦的。
二、生活的矛盾在生活上嵇康也是矛盾的,竹林七贤素有醉酒和放诞之称,嵇康自不例外。
在当时的文章以及生活中的表现出非毁礼法,放浪形骸的特点,公开反对礼法名教。
并写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难自然好学论》公开反对司马氏集团倡导的虚伪名教。
以无比嘲讽的口吻肆言:政教之名堂是停尸房,诵读经语是鬼语,六经是污秽毒草,仁义是陈腐烂物,看书会看坏眼睛,叩首作揖会驼背。
但在非毁立法的同时嵇康的骨子里仍笃行名教。
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步其后尘。
“人无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有所不准行,自当量其善者,必拟议而后动,若志之所知,则口与心誓,守死无二。
耻恭不逮,期于必济,若心脾体解,或迁于外物,或累于内欲;不甚近虑,不忍小情,则议于去就……夫言语,君子之机,机动物应,则是非之行着矣,故不可不慎………[4]这是嵇康在临刑前在狱中写给儿子的遗书《家诫》,其中的内容与其一生格格不入,《家诫》告诉儿子许多稳妥甚至是圆滑的处事方法,世道如此险恶,实在说不清什么时候又会有什么人堕入罗网。
但嵇康毕竟是嵇康始终都没有当下精神的高度:“立身当高远”、“不须作小小卑恭,当大谦俗;不须作小小廉耻,当全大让。
”、“不须行小小束修之意气,若见穷乏,而有可以赈济者。
便见义而作。
”、“非义不言,祥静敬道。
”[4]这样的言语和要求岂是是混世的法宝?嵇康从来都是嵇康。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保全性命于乱世然后要做义事。
作为一个战士,他要求儿子坚守人之为人最起码的原则和底线——“见义而作,非义不言”嵇康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从《家诫》中对儿子的诸种教诲中,我们不难知道这些。
在《秋胡行》其二:“贫贱易居,贵贱难工。
耻佞直言与祸相逢。
变故不端,俾吉作凶。
思牵黄犬,其计莫从。
歌以言之,贵盛难为工。
”,其中不难看出嵇康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自己的性格不允许和其他人那样人云亦云。
其三中:“劳谦寡悔。
忠信可久安。
劳谦寡悔。
忠信可久安。
天道害盈。
好胜者残。
强梁致灾。
多事招患。
欲得安乐。
独有无愆。
歌以言之。
忠信可久安。
” 讲述的生活哲理,浅近平易,诸读者很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