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是现代文学批评中最常见、也最含糊的术语。
它指的范围是从读诗者所能经历的心象一直到构成这首诗的各种成分的总和。
刘易期在他的《诗的意象》中是这样阐述的:“就是一幅以词语表现的画;一首诗可能本身就是由多种意象组成的意象。
”意象一词,就所有这些意义而言,使诗歌具体而不抽象。
从广义上来讲,所谓意象,就是指诗歌或其它文学作品所涉及所包孕的一切感觉物象和读者所能经历的一切知觉心象的总和。
从狭义而言,所谓诗歌意象,就是创作主体的主观心象和客观物象在语言中的融汇与具现。
如同诗歌创作和诗歌批评中的“气象”、“兴象”、“意境”等词一样,意象在现代汉语语法中,可以作联合词组来看,它包括抽象之“意”和具体之“象”两个方面,即主观之“意”与客观之“象”的和谐统一体。
所谓意象,就是在知觉基础上形成的,渗透着诗人主观感受的事物的影象。
中国诗歌源远流长,其中一类诗便将酒搀合到诗歌中,令诗歌芳香醉人,酒形象临风若仙。
诗歌发展到唐宋,盛大壮观,登峰造极,酒文化在唐诗宋词中也是酝酿充分,品醇味久。
酒在众多诗人的众多名篇中已屡见不鲜,诗人借用同一物象———“酒”却表达出不同的情感,如欢悦、得意、失意、愁苦……这里酒就可以称为意象群。
因此,唐诗宋词中的酒文化很值得每一位“酒民”兼文人细细品味,不然,枉此一生矣!现在我想就诗中酒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愚见。
提到酒就不能忽视饮酒的顺序:先是“饮”:如韦应物《郡斋雨中与诸文士燕集》“俯饮一杯酒,仰聆金玉章”。
其次是“醺”(微醉):如韦承庆《江楼》“独酌芳春酒,登楼已半醺”。
再次是“酣”(酒喝得畅快淋漓,尽兴后浓睡状):如孟浩然《听郑五弹琴》“半酣下衫袖,拂拭龙唇琴。
一杯弹一曲,不觉夕阳沉。
”,李白《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杜甫《醉时歌》”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手持锦袍覆我身,我醉横眠枕其股”,李白《山中与人对酌》“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第四是“酗”:如顾况《公子行》“红肌拂拂酒光狞,当街背拉金吾行”,元稹《狂醉》“岘亭今日颠狂醉,舞引红娘乱打人”。
第五是“醉”(过度饮酒,神志不清):如李白《襄阳歌》“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
第六是“醒”:如元稹《酒醒》“饮醉日将尽,醒时夜已阑。
……呼儿问狼籍,疑是梦中欢。
”,李商隐《花下醉》“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第七是“酲”(酒醒后气困意乏如病态):如孟浩然《晚春》“酒伴来相命,开樽共解酲”。
在唐朝诗人们的“饮、醺、酣、酗、醉、醒、酲”中,我们能看到怎样一幅幅栩栩如生的饮酒场景呢?这其中又包涵诗人怎样的情感呢?博览酒诗,从感情角度来讲,我们可以看到诗作一般包括快乐喜悦之酒,悲痛愁苦之酒,闲适恬淡之酒,慷慨豪放之酒忧郁哀怨之酒,等等。
可以说内容相当丰富,这里我就谈一下其中的几方面。
首先,我们来看快乐喜悦之酒。
烦恼时饮酒消愁,高兴时亦饮酒畅怀。
我们翻翻李白的诗集,就发现他生活酒诗同乐的情趣。
譬如:“看花饮美酒,听鸟鸣晴川”、“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等等。
真可谓诗酒风流。
宋代欧阳修,自称“醉翁”。
他的“花间置酒清香发,争换长条落香雪”;“东堂醉卧呼不起,啼鸟花落春寂寂”,都传为佳话。
子京的“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
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最为代表的是李商隐的《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诗人显然是在写自己的爱情遭遇。
他同自己的爱人分处两地,不能相见,所以说“身无彩凤双飞翼”。
尽管不能相通,但两人在思想感情上却早已契合、沟通。
诗中的“酒”能传达情侣之间的爱意,“诗中酒”能化为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可见酒能分享人间喜悦呀!“诗圣”杜甫的爱国之情,无人不晓,他也会在酒意未消之时抒发自己对祖国的忧郁之情。
但《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却是部喜欲狂的作品:“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安史之乱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杜甫早就盼望能早日平定安史之乱。
当这一天终于盼来时,他竟激动得悲喜交加,喜极而哭。
“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一联,就“喜欲狂”作进一步抒写。
“白首”,点出人已到了老年。
老年人难得“放歌”,也不宜“纵酒”;如今既要“放歌”,还须“纵酒”,正是“喜欲狂”的具体表现。
这首诗,除第一句叙事点题外,其余各句,都是抒发忽闻胜利消息之后的惊喜之情。
万斛泉源,出自胸臆,奔涌直泻。
其次,悲痛愁苦之酒。
酒香中也免不了带着点苦涩,和折柳赠别相比,饮酒送别是一种起源更早、且具有更大的普遍性和覆盖面的习俗。
临别饯行,友人们既共叙美好回忆,又对未来充满憧憬,绵绵的离愁,真诚的祝福,都留在饯行的酒席上。
把所有的离情别绪全都倾注在浓浓的美酒中吧,朋友啊朋友,让我们举杯畅饮,祝愿你一路保重;让我们一醉方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重逢矣……这酒中夹杂着痛饮的快乐,又夹杂着临别的悲痛。
如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白居易《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贾至的《送李侍郎赴常州》“今日送君须尽醉,明朝相忆路漫漫”。
子京的“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在借酒咏别的诗句中,传诵最广、影响最大的当推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的名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两句看似脱口而出的劝酒之辞,却是作者强烈、深挚的惜别之情的集中映现。
作者“劝君更进一杯酒”,用意是极为深长的,其中既有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也有对友人处境与心态的深刻体察,同时还寓有前途珍重的恳切祝愿。
在作者想来,友人多饮一杯美酒,就多带走自己的一份情谊———这酒,可是浸透著自己的相思、关切与祝愿的感情的琼浆啊!不仅如此,多饮一杯美酒,还可以使相聚的时间多延长一刻。
此外,“劝君更进一杯酒”,又是有意无意地打破临别前的沉默的方式,可以使双方都不致感到那种无言相对的尴尬。
细加品赏,这普普通通的一句劝酒之辞,意蕴是多么丰富、多么深厚!似乎可以说,酒之所以被后代作家一再袭用为别离诗词的意象之一,王维此句功莫大焉!李白,是我国古代诗歌史上的一座高峰,世称“诗仙”,又由于饮酒成性,又称“酒仙”。
李白仕途坎坷,官场失意,现实中,他常常借酒消愁,因此,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有酒气冲天,怒发冲冠的形象。
诗借酒兴,酒助诗势。
李白是把酒与诗的关系密切到极至的一个人。
用诗吐心中忧愤,以酒浇心中愁绪。
李白的愁是愁“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随心所欲的生活,哪怕仅有那么一天也是奢望,所以他只好“月下独酌”,饮尽这份孤独。
这正应和了斯蒂芬・欧文曾说的一句话:“诗歌是一种工具,诗人通过诗歌而让人了解和叹赏他的独特性。
”李白关于酒的诗句多是以气势见长,《月下独酌》是以韵味取胜,较之他很多诗作的豪气凌云,这样细腻的感情反而更易打动人: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题中一个“独”字,道出了李白的孤寂,引出的便是他饮酒的情节,酒便是诗的一个线索,酒因、酒前、酒时、酒后,一个个片断似被“酒”字串成了一串珠。
在诗的一开始,我们的诗人是处在花间月下、一个非常宜人的环境之中,“花间一壶酒”,花丛之中,一壶美酒,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花丛,这美酒,却反而使得李白心情不畅,原因何在?是因为“独酌无相亲”!有了志同道合的“幽人”相伴,方可在花间同赴醉乡,尽情分享饮酒的无穷乐趣。
可是眼下却无人作伴,要独自一人喝了。
但他灵机一动,又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境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从落落寡合的“无相亲”到谈笑风生的“成三人”,李白是在一举手、一投足间完成的,你看他,一举杯,明月成伴,一低头,身影相陪。
何其潇洒,何其自在,活脱脱一付天下难寻的“谪仙”面目,岂是他人可以效法、摹仿得来的?花间,一壶酒,独酌,诗人登场时的单调和冷清就这样清晰如画。
酒中月,月中酒。
酣酣醉态中自可襟抱明月,飘飘欲仙。
诗人不甘寂寞,就把天上的明月和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拉了进来,算上自己,三个人举杯共饮,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我歌唱时月亮徘徊,我起舞时影子零乱。
诗人把明月和影子视为知己,正是衬托了自己孤傲、清高、狂放不羁而又愤世嫉俗的情怀。
场面的热闹都是假的,那恰恰反衬了诗人巨大的孤独,孤独到了邀明月和影子共饮的地步还不算,甚至连明月和影子也是靠不住的。
伟大的孤独孕育了伟大的作品,而诗人至死,也没走出那份孤独的情怀。
镜中花,水中月,原都是虚妄的象征,而就是这份挥之不去的虚妄,成了诗人永远的情感寄托和精神恋人。
李白的《行路难》写世路艰难与别离伤感。
诗的前两句用“斗十千”的清酒和“直万钱”的珍羞的盛宴,写出了朋友对诗人的离去的恋恋不舍,表达了诗人和朋友之间的深厚情谊。
美酒佳肴,深情厚谊,这些对于一个天性豪迈的诗人来说,本来该是个尽兴、浪漫的时刻。
但对珍馐美酒,食不下咽,拔剑而起,四顾茫然的动作刻画,突出表现李白内心的苦闷,冥冥中,诗人深感到前途的难测,道路的艰险。
这是一种忧来无端的惆怅,是一种无所适从的迷惘。
诗人以形象化的语言,写出了世途的艰难,寓含着无限的悲慨。
这样的痛苦交织于诗人心中,他终于发出“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的感叹。
诗的结尾,在沉郁中振起,坚定了“长风破浪”的信心,重新鼓起沧海扬帆的勇气,豪情万丈,豁达自信。
在诗人的情感起伏变化中,我们很容易地去捕捉到一颗鲜活的心。
再次,闲适恬淡之酒。
诗人们有时空闲,独酌杯酒,抒发人生感慨,或激进慷慨,催人自新,促人奋进;或感叹仕途失意、怀才不遇、想念佳人、人生坎坷而处于矛盾、苦闷和焦灼中的彷徨和痛苦,他们以酒寄情,托物言志,咏成不少千古佳作。
如王绩《过酒家》“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李世民《赋尚书》“寒心睹肉林,飞魄看沉湎。
纵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既承百王末,战兢随岁转。
”孟浩然《过故人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