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2018-10-15[作者简介]董雪娟(1994-)ꎬ女ꎬ延边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ꎮ朝鲜使臣笔下的乾隆时期北京琉璃厂形象董雪娟(延边大学人文学院ꎬ吉林延吉716000)㊀㊀[摘㊀要]乾隆帝对朝鲜 厚往薄来 的外交政策缓和了两国关系并促进了两国文化等方面的交流ꎮ地缘优势和浓厚的文化氛围使清代北京琉璃厂成为中朝文人聚会和交流的主要场所ꎮ当时朝鲜使臣笔下的琉璃厂作为文献储备地㊁文人学者荟萃地和繁华的商业街除了浓厚的学术氛围外ꎬ还存在着繁华之下衍生出的奢华风气㊁以及这种风气对士风的影响ꎮ朝鲜使臣的记录以他者的角度使乾隆时期琉璃场的形象更为真实和立体ꎮ[关键词]乾隆时期㊀朝鲜使臣㊀他者㊀北京琉璃厂㊀立体形象[中图分类号]K1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473(2019)01-0070-04DOI:10.16162/j.issn.1672-3473.2019.01.017㊀㊀公元1636年ꎬ清朝对朝鲜发动了丙子之役ꎬ战争最终以朝鲜国王与皇太极签订 三田渡之盟 并表示归降于清朝而结束ꎮ由此ꎬ朝鲜王朝解除了与明朝的宗藩关系而转为清朝的藩属ꎮ但清初ꎬ清廷对朝鲜王朝实施粗暴的政治干预ꎬ加之朝鲜王朝秉持着根深蒂固的 华夷观 ꎬ导致朝鲜王朝对清廷充满了不满与怨恨ꎬ因而早期出使中国的朝鲜使臣在«燕行录»中描写的清朝形象多以负面为主ꎮ到了清代乾隆时期ꎬ乾隆帝对朝鲜采取 厚往薄来 的外交政策ꎬ优待朝鲜与朝鲜使臣ꎬ这在一定程度上转变了朝鲜使臣对清朝的看法ꎮ此外ꎬ乾隆时期ꎬ学风大盛ꎬ清朝的文人㊁学者常聚众论学ꎬ产生了学术上的大繁荣ꎬ这也引起了受汉学影响颇深的朝鲜使臣的好奇ꎮ而乾隆时期ꎬ北京琉璃厂因具有地缘优势ꎬ又书肆林立ꎬ已然成为北京当时一个极为重要的文化聚集地ꎬ清朝的文人㊁学者大多汇聚于此ꎬ探讨学术或聚会交流ꎮ因此ꎬ汉学修养深厚且好奇清朝学术发展动态的朝鲜使臣ꎬ自然会到访琉璃厂ꎬ或搜寻汉籍ꎬ或与清朝文人进行笔画酬酢ꎮ久而久之ꎬ琉璃厂便成为了朝鲜使臣到达北京后的必去之地ꎬ他们也将在琉璃厂的见闻记录进«燕行录»中ꎮ从这些文字记录中ꎬ可以看到他者眼中的乾隆时期的北京琉璃厂形象ꎮ因此ꎬ本文以清代乾隆时期出使中国的朝鲜使臣在«燕行录»中记载的北京琉璃厂的相关内容为依据ꎬ分析朝鲜使臣眼中的北京琉璃厂形象ꎮ一㊁发展至清代乾隆朝的琉璃厂琉璃厂位于今天的北京和平门外ꎬ是北京的一条商业街ꎮ最初ꎬ琉璃厂是一所烧窑厂ꎬ曾是元代为修建都城而建造的四窑之一ꎮ到了明代ꎬ朝廷为修建宫殿ꎬ便扩大了琉璃厂的规模ꎬ使得琉璃厂成为明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ꎬ明嘉靖时期ꎬ将琉璃厂迁到了北京西部的琉璃渠村ꎮ虽然ꎬ琉璃厂迁走了ꎬ但其旧址并没有走向衰落ꎬ不仅保留了琉璃厂的名称ꎬ还成为文人㊁学者的聚集之所ꎬ从而吸引了大批书商汇聚于此ꎬ导致了琉璃厂图书事业的发展ꎬ正如明代诗07人胡应麟在其«少室山房集»中说: 凡燕中书肆ꎬ多在大明门之右ꎬ及礼部门之外ꎬ及拱晨门之西ꎬ每会试举子ꎬ则书肆列于厂前ꎮ 至期百货萃焉ꎬ书其一也ꎮ [1]由此观之ꎬ琉璃厂早在明代便已形成书籍等各类货品汇集㊁交易的风气ꎮ琉璃厂发展到清代ꎬ完成了由琉璃窑向文化中心的转变ꎮ由于清朝统治阶级为少数民族ꎬ因而清初实行满㊁汉分城居住的政策ꎬ清政府规定 凡汉官及商民人等ꎬ尽徙南城居ꎮ [2]而琉璃厂的位置恰好在京城的宣南地区ꎬ加之汉族官员多居住于琉璃厂以西的宣武门外ꎬ赴京赶考的各地考生也大都居住于琉璃厂附近的会馆内ꎮ因此ꎬ琉璃厂便成为了清朝官员㊁考生的汇聚地ꎮ而官员㊁考生对于书籍的巨大需求ꎬ再次吸引了大批书商纷纷设摊于琉璃厂ꎬ导致琉璃厂的书籍㊁字画等商品种类繁多㊁数量庞大ꎮ甚至以纪昀为首的«四库全书»的编纂人员ꎬ也常到琉璃厂去搜集文献资料ꎮ足以说明ꎬ当时琉璃厂所拥有的书籍总量之多ꎬ种类之繁ꎮ琉璃厂内瀚如烟海的书籍ꎬ文人㊁学者探讨学术形成的文学风气ꎬ使得琉璃厂在乾隆朝时期ꎬ形成了以书铺为主ꎬ字画㊁古玩等为辅的大型市肆ꎮ琉璃厂不仅成为清朝的文化中心ꎬ还充分满足了朝鲜使臣完成购书任务和了解清朝文化㊁学术发展走向的需要ꎮ因而ꎬ朝鲜使臣在华期间ꎬ大多会游览琉璃厂ꎬ并以一个他者的角度记录下其对琉璃厂的观感ꎮ二㊁朝鲜使臣笔下的琉璃厂形象清代乾隆朝时期ꎬ学术鼎盛ꎬ具有较高汉文修养的朝鲜使臣希望接触清朝的学术成果ꎮ因而作为当时文化中心的琉璃厂便成为了朝鲜使臣的必去之地ꎬ他们也将在琉璃厂的见闻记录进了«燕行录»中ꎮ因此ꎬ从«燕行录»中ꎬ可以归纳出一个朝鲜使臣眼中的乾隆时期的北京琉璃厂形象ꎮ(一)海纳百川的文献储备清代乾隆时期ꎬ由于文化鼎盛ꎬ文人㊁学者大多聚集于琉璃厂ꎬ因而吸引大批书商设肆于琉璃厂ꎬ形成了琉璃厂书肆林立ꎬ书籍众多的景象ꎮ朝鲜使臣大都精通汉文ꎬ深受汉文学的影响ꎬ同时ꎬ他们身上又承担着购置汉籍的任务ꎮ因此ꎬ当他们甫一进入琉璃厂时ꎬ会将关注的焦点放在各类汉籍上ꎮ朝鲜使臣在«燕行录»中ꎬ曾记录乾隆时期的琉璃厂书肆的藏书情况ꎬ这些记录展示出了琉璃厂的藏书之多ꎮ如在朝鲜英祖四十一年(公元1765)时ꎬ随朝鲜使团中的书状官洪忆而来的洪大容ꎬ在其«湛轩燕记»中专列琉璃厂一节ꎬ描写了琉璃厂的繁华与鼎盛ꎮ其中一段描写到琉璃厂的书肆的藏书情况为 书肆有七ꎬ三壁周设悬架十数层ꎬ牙签整秩ꎬ每套有标纸ꎬ量一肆之书ꎬ已不下数万卷ꎬ仰而良久ꎬ不能遍省其标号ꎬ而眼已眩昏矣ꎮ [3]琉璃厂中的一个书肆的藏书量就已不下数万卷ꎬ不仅不能尽览书的标号ꎬ长久视之ꎬ还会使人头晕目眩ꎬ可见琉璃厂作为当时的图书中心ꎬ其藏书量是惊人的ꎮ朝鲜使臣金正中在«燕行录»中对琉璃厂中的书肆同样有细致地描写ꎬ即 书肆之旗令人心醉目眩ꎮ珍签宝轴ꎬ插架而连屋ꎻ青细锦铁ꎬ叠兀而堆床ꎮ入而观之ꎬ未知何书之在何方ꎬ似难搜得ꎮ卷面糊小片白纸ꎬ各书某书某帙也ꎮ [4]在金正中的记录中ꎬ同样可以看出ꎬ琉璃厂中书肆的藏书之多ꎬ多到不知何书在何处ꎬ甚至对搜寻书籍都造成了一定的困难ꎮ此外ꎬ金正中还对琉璃厂中书肆对书籍的排列㊁放置方式有所说明ꎮ琉璃厂浩如烟海的书籍ꎬ在朝鲜使臣心中形成了琉璃厂拥有海纳百川的文献储备的印象ꎬ从而构成了朝鲜使臣对乾隆时期北京琉璃厂形象的一个方面ꎮ(二)文人㊁学者的荟萃地朝鲜使臣笔下的琉璃厂ꎬ除了拥有海纳百川的书籍ꎬ还汇集了诸多学识渊博的文人㊁学者ꎮ如住在 正阳门外琉璃厂后会同馆胡同 [5]的纪昀ꎬ居住在琉璃厂观音阁的罗聘ꎮ正如朴趾源在其«热河日记»中曾说 天下举人㊁海内知名之士多寓是中ꎮ [6]因而对希望能与清朝文人有所交流的朝鲜使臣而言ꎬ琉璃厂实乃必去之地ꎮ因此ꎬ在琉璃厂内ꎬ不仅能看到清朝学者的身影ꎬ还能看到穿梭其间的朝鲜使臣的身影ꎮ他们精通汉学ꎬ在琉璃厂内ꎬ或与清朝文人相互唱和ꎬ或相互赠予文集ꎬ他们将与清朝文人交流的过程㊁内容也记录进«燕行录»中ꎮ如朝鲜王朝 汉学四家 之一的柳得恭ꎬ曾于正祖十四年ꎬ为庆贺乾隆帝八旬的万寿节ꎬ作为朝鲜使团的从事官而出使清朝ꎮ柳得恭在华期间ꎬ便在琉璃厂内的书肆中与众多清朝名士如李调元㊁翁方纲㊁黄丕烈等相交往并进行了笔谈ꎬ17笔谈的内容则以书籍版本的辨别㊁当时的学术思想等为主ꎮ此外ꎬ柳得恭还曾多次造访居住在琉璃厂观音阁的罗聘ꎬ频繁地交流也使得他们二人产生了深厚的友谊ꎮ此外ꎬ那些流连㊁徘徊于琉璃厂中的朝鲜使臣ꎬ也常与书肆主人谈笑风生ꎮ这些书肆的主人不仅是书商ꎬ还是精通文墨的读书人ꎬ因而他们能与朝鲜使臣进行文学上的交流ꎮ柳得恭在出使清朝期间ꎬ便与不少书肆主人相交甚笃ꎬ诸如聚瀛堂的主人崔琦㊁五柳居的主人陶生ꎮ柳得恭描述聚瀛堂为 聚瀛堂特潇洒ꎬ书籍又广ꎬ庭起覃棚ꎬ随景开阖ꎬ置椅三四张ꎬ床卓笔砚ꎬ楚楚略备ꎮ [7]称赞聚瀛堂的主人崔琦为 崔生年少ꎬ亦能诗ꎬ雅人也ꎮ [8]五柳居在当时堪称是琉璃厂中最大的书册铺之一ꎬ在陶生回答柳得恭为何不返回家乡时说: 欲卷归而书本若是浩大ꎬ一时亦难区处 [9]ꎬ可见其书肆的藏书量之丰ꎮ除了柳得恭外ꎬ李德懋㊁朴齐家等朝鲜使臣也都曾到访过五柳居ꎬ或购置书籍ꎬ或与书肆主人相谈甚欢ꎮ因而ꎬ五柳居也就成为了柳得恭㊁李德懋㊁朴齐家等朝鲜使臣与清朝文人交流的据点ꎮ清朝学者多聚集于琉璃厂内ꎬ往来酬酢ꎬ探讨学术ꎬ提升了琉璃厂整体的文化氛围ꎬ使其不单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ꎬ更是一个汇集各种学术思想的熔炉ꎮ琉璃厂因文人㊁学者的加持而产生的浓郁的汉文化气息ꎬ吸引了大批朝鲜使臣到访此处ꎬ并在琉璃厂与众多清朝文人进行交流ꎮ因此ꎬ琉璃厂在朝鲜使臣的眼中ꎬ也具有文化气息浓厚ꎬ学者众多的形象ꎮ(三)繁华的商业街景然而ꎬ琉璃厂在成为文化中心之前ꎬ首先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ꎬ包含着五花八门的店铺ꎬ发展至乾隆朝ꎬ更是成为了一个大规模的市肆ꎬ 凡古董㊁书肆㊁字画㊁碑帖㊁南纸各肆ꎬ皆麋集于是ꎬ几无他物也ꎮ [10]琉璃厂中的店铺或出售古玩字画ꎬ或出售新奇的西洋器物ꎬ将琉璃厂装饰的极为热闹㊁多彩ꎮ因而朝鲜使臣在游览琉璃厂时ꎬ也会被那些或新奇㊁或雅趣的事物所吸引ꎬ驻足在不同的店铺内ꎮ洪大容在其«湛轩燕记»中记录的琉璃厂一节ꎬ便对琉璃厂内的珍怪新奇的事物有所描述ꎬ即 珍怪奇巧ꎬ充溢罗积ꎬ位置古雅ꎬ遵道徐步ꎬ如入波斯宝市ꎬ只见其环然烂然而已ꎮ终日行不能鉴赏一物也ꎮ [11]洪大容称行走在琉璃厂内ꎬ就像是进入到了波斯的集市一样ꎬ各种珍怪新奇的事物都灿然可观ꎬ即使在琉璃厂里游览一日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能仔细地鉴赏一件物品ꎬ因为琳琅满目的商品实在是让人目不暇接ꎮ此外ꎬ洪大容对琉璃厂内各个店铺出售的商品也感到十分惊奇ꎬ如他对镜店内镜子的多样和反光目眩感到十分吃惊ꎬ在其«湛轩燕记»中的<琉璃厂>一节中写到ꎬ 其鉴铺始入门ꎬ无不惊疑失色者ꎬ其有提纽者ꎬ周悬于壁ꎬ有台架者ꎬ陈于壁下ꎬ大者数三尺ꎬ小者四五寸ꎬ入其中若有千百分身ꎬ从壁腑而窥望ꎬ恍恍惚惚ꎬ良久不能定也ꎮ [12]除镜子外ꎬ洪大容还曾咨询自鸣钟和钟的操作法与构造ꎬ对琉璃厂街道上的魔术感到神奇等等ꎮ金正中也在其«燕行录»中ꎬ对琉璃厂的商业街景进行了描写ꎮ金正中在其燕行记中写到ꎬ他站在距琉璃厂稍远的地方ꎬ住脚远望ꎬ看到的琉璃厂的街头是极尽奢丽的ꎬ因而他眼中的琉璃厂的整体形象为 步步金牌ꎬ饰以龙头ꎬ纱窗绣闼ꎬ琼户粉壁ꎬ左右玲珑ꎬ来往之人ꎬ如在水中ꎮ历入人参铺㊁古玩斋ꎬ百队旗旌ꎬ无非茶房㊁酒肆ꎮ且当岁时ꎬ卖灯之店尤觉繁华ꎬ笔铺墨馆罗列东西ꎮ [13]他所看到的琉璃厂商铺的都有很气派的牌坊ꎬ且都是龙头金底ꎬ纱窗华丽ꎬ饰以白墙的华丽居室ꎬ相互排列的店铺无一不是精巧细致的ꎬ来往的行人ꎬ穿梭其间ꎬ多却不乱ꎬ就像水中晕开的波纹一样ꎬ而供人消遣的茶坊㊁酒肆则有百家之多ꎮ在金正中的笔下ꎬ可以看到琉璃厂的一派热闹景象和奢华的店铺装饰ꎬ呈现出了琉璃厂繁华的商业街景ꎮ朝鲜使臣笔下关于琉璃厂繁华的商业街景的描述数不胜数ꎬ这些描述涉及店铺装饰华丽㊁出售商品的新奇㊁多样ꎬ供人消遣的休闲场所众多等方面ꎮ尽管朝鲜使臣对琉璃厂的具体描写各不相同ꎬ但总体上ꎬ都表现出了琉璃厂作为当时人流量极大的一个商业街是极为繁华富丽的ꎮ(四)士风日荡的街闾风气尽管琉璃厂在乾隆时期发展成为商业㊁文化中心ꎬ商业发达ꎬ文人㊁学者汇聚于此ꎬ文化气息浓郁ꎬ带动了整个琉璃厂走向繁华㊁奢丽ꎮ但久处奢华之风下的琉璃厂ꎬ难免滋生出骄奢淫逸的风气ꎬ而处于这种环境中的清朝市民是难以发现的ꎬ但对于以他者视角来观察琉璃厂的朝鲜使臣而言ꎬ却很容易看到琉璃厂中普遍存在的士风日荡的街闾风气ꎮ27洪大容于乾隆年间出使清朝时ꎬ在游览琉璃厂的过程中ꎬ除了看到琉璃厂的繁华㊁奢丽外ꎬ还看到了琉璃厂存在的奢靡风气ꎮ他在其«湛轩日记»中写到ꎬ 盖此夹道诸铺ꎬ不知其几千百廛ꎬ其货物工费ꎬ不知其几巨万财ꎬ而求诸民生养生送死之不可阙者无一焉ꎮ只是奇伎淫巧㊁奢华丧志之具而已ꎮ奇物滋多ꎬ士风日荡ꎬ中国所以不振ꎬ可慨也已ꎮ [14]他对琉璃厂存在的奢华风气颇有微词ꎬ如此华丽的大型商业街道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财才能堆砌出来ꎬ而这个靠万贯钱财建立的商业街道却只是图有华丽的空壳ꎬ所售卖的不过是一些奢华新奇而没有实用价值ꎬ只会让人玩物丧志的物品ꎬ却没有一家能够满足百姓养生送死等关乎民生基本需求的店铺ꎮ琉璃厂的店铺为了盈利ꎬ一味地猎奇ꎬ一方面使得商品缺乏实用性ꎬ商品价格居高不下ꎻ另一方面使得处于因奇技淫巧的商业街环境而形成的奢靡风气之下的士人ꎬ难以秉承朴素㊁纯粹的学风ꎬ因而士风日荡也就不足为奇了ꎮ洪大容作为外国人ꎬ从他者的视角出发ꎬ客观地观察到了琉璃厂存在的奢华㊁靡丽之风ꎮ他指出琉璃厂内形成的奢华风气会导致士风日下ꎬ不仅显示出了他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ꎬ还打破了琉璃厂的文化气息浓厚㊁街道繁华的单一形象ꎬ使得琉璃厂的形象更为真实㊁立体ꎮ结语琉璃厂自其成立之初ꎬ从以烧窑为主要功用ꎬ转向商品交易的商业街ꎬ并逐渐发展壮大ꎬ直到清乾隆年间ꎬ衍变为了一条极具文化气息而又繁华的商业街ꎮ清朝名士㊁学者大都聚集于此ꎬ加之乾隆年间产生的中朝文化交流的高峰ꎬ引得朝鲜使臣纷纷到访琉璃厂并记录下他们在琉璃厂的活动和见闻ꎮ这些记录塑造出了乾隆时期的琉璃厂形象ꎮ一方面ꎬ朝鲜使臣以北京琉璃厂为主要活动中心ꎬ结社聚会ꎬ以书会友ꎬ不仅相互酬唱㊁赠诗ꎬ探讨学问ꎬ感情笃厚的ꎬ还相互引为好友ꎬ他们也为新奇的商品事物所惊奇ꎮ朝鲜使臣的到访加持了琉璃厂的异域色彩和文化韵味ꎬ琉璃厂在他们的笔下也被描绘成了藏书丰富㊁文化气息浓郁的文化中心ꎻ另一方面ꎬ朝鲜使臣作为外国人ꎬ能站在他者的视角上ꎬ敏锐地观察到了北京琉璃厂在繁华之下衍生出的奢华风气ꎬ及这种风气导致的琉璃厂的士风日荡ꎬ并且能直接㊁客观地表达他们对琉璃厂出售华而不实的商品与奢华风气的不满ꎮ朝鲜使臣以他者的角度ꎬ塑造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全面㊁立体的乾隆时期的北京琉璃厂形象ꎬ展现出了并不是完美无瑕ꎬ但是瑕不掩瑜的北京琉璃厂ꎮ在他们的眼中ꎬ琉璃厂既是学术氛围浓厚的文化中心ꎬ也是奢华靡丽的商业街道ꎮ[参考文献][1][韩]洪大容著.林中基编.燕行录全集100册[M].韩国:东国大学出版社ꎬ卷49.[2][韩]金正中著.林中基编.燕行录全集100册[M].韩国:东国大学出版社ꎬ卷74.[3][韩]徐浩修著.朴中基编.燕行录全集100册[M].韩国:东国大学出版社ꎬ卷52.[4][韩]朴趾源著.林中基编.燕行录全集100册[M].韩国:东国大学出版社ꎬ卷54.[5][韩]柳得恭著.朴中基编.燕行录全集100册[M].韩国:东国大学出版社ꎬ卷60.[6]孙殿起.琉璃厂小志[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ꎬ2010. [7]杨雨蕾.北京琉璃厂与清代中韩文化交流[A].东亚汉文化圈与中国关系[C].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8][韩]朴现圭.朝鲜使臣与北京琉璃厂[J].文献季刊ꎬ2003. [9]杨雨蕾.朝鲜燕行录所记的北京琉璃厂[J].文化广角ꎬ2004. [10]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ꎬ2009.[责任编辑:降小宁]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