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卷第3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09年5月 Vol. 31 No. 3 Journal of Tangshan Teachers College May 2009
────────── 收稿日期:2008-09-18 作者简介:高天霞(1978-),甘肃张掖人,河西学院中文系讲师,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20-
现代汉语语法通则与当代小说中的词语个性分析 —— 以《小说选刊》2008年第3期为例 高天霞 (河西学院 中文系,甘肃 张掖 734000) 摘 要:受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个性化的影响,人们的语言表达也越来越个性化了。语言使用者打破“语法通则”而创造出的“词语个性”现象在书面语中也屡见不鲜。以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为例,对当代小说的个性化语言现象进行了分析,发现词类活用、“副+名”、特殊缺省、特殊语序以及特殊离合是当代小说语言比较突出的词语个性现象。 关键词:语法通则;词语个性;词性;语序;离合词 中图分类号: H10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15(2009)03-0020-04
Modern Chinese Grammatical Rules and Grammar Personality of Contemporary Novel —— Using 2008 the Third "XiaoShuo XuanKan" as an Example GAO Tian-xia (Department of Chinese, Hexi University, Zhangye Gansu 734000, China)
Abstract: Under the impact of personalized life and thinking, people's language has increasingly personalized. Language users break the “grammatical rules” and create the “grammar personality” which becomes a common occurrence in the written language. It uses 2008 the third "XiaoShuoXuanKan" as an example to analyze the language of the contemporary novel. It considers that flexible nature of the word, flexible word order, adverbs limit terms, special omitting, special isolation and combination are prominent grammar personality in contemporary novel. Key words: grammatical rules; grammar personality; the nature of the word; word order; isolated or combined word
一切事物都处在不断变化发展的过程中,语言也不例外。当今社会,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越来越个性化了,人们的语言表达也越来越个性化了。语言使用者不再拘泥于语法通则的制约,而是在不影响意思表达的前提下,用词语编织着极富个性的言语世界。这些打破了“语法通则”的“词语个性”不仅大量存在于网络、手机短信、口头语言等语境中,在一向以规范著称的书面语中也屡见不鲜。 通则指“普遍适用的规章或法则”[1]。语法通则即普遍适用的语言的组织结构规则,它体现着语法的共性。“语法的共性粗而言之至少表现在都存在着词有一定的类别和语句有一定的构造规则上。但是,这种共性又表现在具体语言的语法的个性之上。换句话说,各种具体语言的语法既有共同之处,又有这样或那样的差别。”[2]就同一语言的语法通则而言,不同的语法学家有不同的看法,从而形成了不同的语法体系。本文所涉现代汉语语法通则均以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的语法体系为参照。 高天霞:现代汉语语法通则与当代小说中的词语个性分析 -21- 所谓“这样或那样的差别”即本文中所讨论的词语个性。词语个性是一种言语现象,指在言语行为中,某个或某些词语的用法打破了一般的语法通则而表现出的个性化特征。如词性的改变、语序的调换等。 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共存在词语个性现象的例子12条,就其个性化的语法特征而言包括词类活用、“名+副”、特殊缺省、特殊语序、特殊离合等现象。 一、词类活用 “词的活用是一种特殊的用法,在特定的语境下,为了表达上的需要,临时借来一用。”[3,p57]这一用法的主要特点是在使用中临时改变了某个词的词性。即某个词,从语法通则的角度讲应该是甲类,而在某一特定语境中却被当作了乙类词来使用。 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中有3例词类活用的句子: (1)书房的一角是一个大写字台,电脑的四周堆满了报纸、杂志、纸笔、光盘一类,一些空的和半空的小食品袋子和化妆品,凌乱了一张漆光可鉴的大桌。(《朱大琴,请与本台联系》) (2)镇日(整天)交道的都是鞋,而且是穿过的鞋。(《骄傲的皮匠》) (3)他(父亲,确切地说是父亲的遗像)就那么文艺地挂在墙上。(《墙上的父亲》) “凌乱”、“交道”、“文艺”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是这样解释的:“凌乱:形容词;不整齐,没有秩序: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交道:名词;指交际来往的事:打交道;我和他曾经有过几次交道。”“文艺:名词,文学和艺术的合称,有时特指文学或表演艺术:文艺团体;文艺作品。”可见,“凌乱”是形容词;“交道”是名词;“文艺”是名词。 现代汉语关于动词和形容词的语法通则认为:动词的后面往往要接名词性的成分充当宾语;形容词后面一般不接名词性的成分充当宾语;动词的后面往往可以加“着、了、过”等动态助词表示动作进行的状态。例(1)中,“凌乱”是形容词,它后面却出现了动态助词 “了”,况且“凌乱了”的后面还出现了宾语“一张漆光可鉴的大桌”。由此可以断定:形容词“凌乱”在这里被活用为了动词。 “镇日交道的都是鞋”中,“镇日”做时间状语;“交道的”属于“的”字结构做主语;“鞋”做判断动词“是”的宾语;“都”是句中状语。名词、动词、形容词、代词等实词都可以后面加“的”而构成“的”字结构来充当主语。如:“前面的、黑色的、吃的、打扫的、漂亮的、矮的、他的、你的”等等。由于“交道”是名词,所以从表面看,“交道的”属于“名词+的”的“的”字结构,但通过句式类推我们就会发现,在这里“交道”是动词。类推如下: 镇日交道的都是鞋。 镇日喝的都是白开水。 镇日打扫的都是厕所。 …… 由类推可知:能够进入“镇日+的字结构+都是+名词”结构中“的”字之前的只能是动词,而不能是名词、形容词、代词等。所以,例(2)的“交道”由名词活用为了动词,其功能等同于“打交道”。 例(3)中“文艺地”充当的是句子的状语。从构成材料来看,名词、动词、形容词都可以做状语。时地名词做状语最常见,一些普通名词也可以做状语,但“限于能用来表示动作方式手段、状态的词,例如‘集体购票、电话购票、笑脸迎人、公费出国、现金支付、现钱交易、现场直播’等。动词常常组成短语来做状语,例如‘他一动不动地蹲在窗户下面。’” “形容词通常要重叠或加助词‘地’才可以用做状语。”[3,p91]从这些例子看出,普通名词做状语时一般不用
“地”,单个的动词一般也不做状语。所以,例(3)“文艺地”只能理解为“形容词+地”做状语。所以例(3)中“文艺”由名词活用为了形容词。 二、“副+名” “副+名”即副词直接修饰名词。现代汉语关于名词的语法特征认为:名词前面一般能够加上表示物量的数量短语,一般不能加副词。可是在言语实践中,“副+名”现象却相当普遍。 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共出现包含“副+名”结构的句子3例: (1)原先有多文盲,还是多文盲。(《朱大琴,请与本台联系》) (2)断了这根线,咱们的小孩再能耐,谁认呢?(《朱大琴,请与本台联系》) (3)脖子里半长的藏青围巾,前面一搭,后面一搭,相当文艺了。(《墙上的父亲》) “副词+名词”作为一种“不合规范”的语言现象,从上世纪中期以来就一直受到语言学家们的关注。近年来,这种现象越来越普遍,不仅在人们的口语中大量存在,而且在报纸杂志等书面语中也经常出现。关于这一现象,不同的语法学家有不同的看法。黄伯荣认为“近年来在书面语中出现一种程度副词修饰名词的现象,例如‘很淑女’、‘很绅士’、‘太传统’、‘非常专业’等。这类名词有一个共同特点,即在此类名词的语义中,都含有一种描述性语义特征。例如‘很绅士’中,‘绅士’一词就有‘有礼貌、有风度、尊重女性’等语义特征。‘很淑女’中‘淑女’则有‘美好、文静’等语义特征。所以并非任何名词都能够受程度副词修饰,比如‘很桌子’一般是不能成立的”[3,p12]。于根元认为:“‘副+
名’情况不是单一的”,“其中一部分是由于动词不露面而造成的”[4]。 第31卷第3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09年5月 -22- “多文盲”“再能耐”“相当文艺”都属于“副+名”,例(1)和(3)可以用黄的观点来解释。在这里“文盲”“文艺”都含有描述性语义特征:文盲:“无知的”;文艺:“清俊美好”。例(2)可以用于的观点来解释:“再”和“能耐”之间省略了动词“有”。 三、特殊缺省 之所以将这一类叫做“特殊缺省类”是因为存在于这类句子中的缺省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缺省。一般意义上的省略是这样界定的:“在一定的语境里,在不至于误解的情况下,说话时往往会省略去一些不言自明的成分。如果离开了这样的语境,意思就不清楚,必须添补一定的词语才行,而且只有一种添补的可能,这就是省略。”[3,p130]可见,一般意义上的省略往往是依据语境而省,也就是说这类省略对语境的依赖性很强,离开了语境有可能会造成误解。这里所说的特殊缺省却完全不依赖语境,而是在表达中为了经济简练将完整句子中的一个语素或一个词省去。 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共出现具有特殊缺省现象的句子3例: (1)当时朱大琴一听就笑起没完。(《朱大琴,请与本台联系》) (2)一大碗像肉那样香的粉丝全掉地了。(《墙上的父亲》) (3)老师站讲台上,写几道公式就过去十几分钟。(《在假期飞翔》) 例(1)的问题在于“起”和“起来”的区别。“起”和“起来”都是趋向动词,都能够做趋向补语,如: a. 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朱自清《背影》) b. 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朱自清《荷塘月色》) c. 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郁达夫《故都的秋》) d. 它(枣树)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郁达夫《故都的秋》) 由此可以看出,“起”和“起来”做趋向补语时,搭配稍有不同:以“起”做趋向补语的结构中往往有宾语,而以“起来”做趋向补语的结构中可以有宾语,也可以没有。例(1)中动词“笑”的后面并没有宾语,所以补语就不应该用“起”,而应该用“起来”。也许作者觉得“起”比“起来”更简练,所以就用了“起”。 例(2)和(3)的共同特点是在用介词短语充当补语时省略了介词。例(2)“一大碗像肉那样香的粉丝全掉地了。”核心动词“掉”与处所补语“地”(表处所时一般说“地下”或“地上”)之间省略了介词“在”或“到”。例(3)“老师站讲台上”,核心动词“站”与处所补语“讲台上”之间省略了介词“在”。 关于时间、处所补语,黄伯荣说:“多用介词短语来表示动作发生的时间和处所,包括表示动作的终止地点。”[3,p97]在这里黄特别强调是用“介词短语”充当时地补语,而不是用纯粹的时地名词。小说中之所以把作为介词短语标志的介词省去,我认为原因有四:一、省略介词后不会影响意思的表达;二、省略介词后语言显得更加简练;三、受口语的影响,在口语中,当语速过快时,说话人往往会将一些虚词吞掉;四、可能与方言语法有关。 四、特殊语序 现代汉语语法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语序和虚词是表达语法意义的重要语法手段。在表达的意思确定的前提下,什么词或成分处在什么位置是有一定要求的,一般不能随便调换。但在当代小说语言中,这一规则却有所变通。 2008年第3期《小说选刊》语序变通现象的句子: (1)我不相信找它(一件衣服)不到。(《骄傲的皮匠》) (2)你等我在这里吗?(《城外·城内》) 例(1)涉及的是动词后的补语和宾语的顺序问题。就顺序而言,可以先补后宾,如“写完了作业”,也可以先宾后补,如“拿酒来”。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结果补语在结构上与中心语结合得很紧,其间不能加进别的成分”。[3,p100]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