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舞台布景结构的形式美
——国家话剧院演出的《萨勒姆的女巫》
关于舞台布景结构的形式美的追求,是创作中的一个大命题。舞台美术是最直观形式的,所以说起来的话,就比其他门类搞形式的要长得多了。任何舞美创作的观念,最终还是落实在创作的形态上。创造形式或追求形式是一个设计家毕生的使命。 首先是关于艺术的形式。雷勃曼说:“艺术的形式即生命的形式。”这里主要是指戏剧演出形式或样式。一谈到形式,很自然地联想到形式之外的问题,即与内容之间的问题。互为依存的形式与内容的关系,我认为在常态的状况下,内容是决定了形式,形式是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上。舞台美术形式创造在内容的制约下,设计家们已经创造了眼花缭乱的大世界。生活的多样性,决定了反映手段的多样性。因此,形式的多样化,或“有意味的形式”的多样化,已成了每一位设计者乐此不倦地寻找的事物。 形式的多样性,可以无穷尽的发挥。但艺术创造是有一个美的标杆,审美的尺度. 形式美是具有独立性的审美特性,体现的是形式本身所包容的内容及某种意义。其内容是朦胧的,隐匿的,概括的,宽泛的,间接的,不确定的,人们可根据自已不同的实践活动与生活经验,承继传统的历史积淀的经验,对具体的形式美进行联想或创造性的想象,获得一种符合自身情感、心理等方面的需求的那种意味,这种意味是形式美直接作用于人而获得的。 正如奥尔德里奇所说:“作品的审美空间是由媒介的诸多要素以彼此联系的方式构成的,而这些联系或间隔在一定的程度上是由象光滑、粗糙、温暖、锋利或者是声音、颜色或线条的优美这样一些特征所决定的。因此形式是视觉要素的结构。” 由中国国家话剧院上演的话剧——《萨勒姆的女巫》,它就是将舞台以一种布景结构的形式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全木搭成的一些笼子式的结构立在舞台两侧。左侧有一个牧师布道用的讲坛,右侧有一个通道直接延伸到观众席两侧。戏开演之后,从舞台正面远端还不时推出一些囚车或者落下一些巨大的假人以及绞索。在最高潮时,绞索还会从观众头顶直接落下。舞台设计借用了一些小剧场的概念,目的是“给观众以被包围被压迫的感觉”。使观众感受到自己的窒息。《萨勒姆的女巫》的舞台就是以这种极富象征性和代表性的舞台元素——厚重冰冷的框架结构,粗砺写实的木笼囚车,高悬的索链、诡秘的人形、怒吼的狰容以及剧中人物挣扎的灵魂,这种元素的组合具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剧场的四周和上方袭来:这一切构成了直抵观众内心的拷问,我们如坐针毡,我们不寒而栗,我们深深地沉浸在戏剧大师阿瑟•米勒所编织的情节当中,沉浸在他表现性的意象传达里。这个舞台感觉上相当凝重、厚沉,但样式体现上却又相当简化。掘取主体形象,加以精心的再现。这又应合了贝克的话:“没有简化,艺术不可能存在,因为艺术家创造的是‘有意味的形式’,只有简化,才能把有意味的东西从大量无意味的东西中抽取出来。” 在舞台设计里,构成形式美的要素自然是很多的。既有感性的自然属性,如色、声、形等,更重要的是自身内部及各因素之间的组合规律。得体地把握这个规律,舞台上是能释放出很大的能量。舞台布景结构的形式包括了线条、色彩、节奏、空间、结构等等诸多方面。设计师们就是通过这些元素和手段和来表现舞台的形式美。 一.线条——线条的最基本的功能是限定图形的轮廓。线条能分割和解释图形内的各个部分,如人像中表示眼、鼻和嘴的轮廓。线不仅可以表现有形的物体,也可表现无形物体。原始先民们用线条来描绘外界自然物的时候,也用线条来表达人的想象和幻觉。无论东方或西方的星宿图,都是用线条来联系的。无论哪种类型的线,均具有不同程度的形式感。人的视觉将线条的形式感和表现的事物本身结合起来而导致某种联想,即线条的表情。竖直线令人振奋、激动,有上扬的性质,也可引伸出权力、生命的含义。线条是抽象思维结合形象思维的产物。 线条既可以分割空间,又可使被分隔的空间彼此渗透。《萨勒姆的女巫》到幕布拉开后,开阔的表演空间,舞台两侧设置了高耸的、坚实的、多层次的整体的木头构架,占满了整个舞台,没有更具象的生活细节,也没有作琐碎的场景变化,劫产生了恢弘的气势和现代的气派,就在这样外在的、物力的结构里,无疑向观众倾诉这样的信息:这个社会象钢架一样冰冷、无情。观众不由自主地被卷入那个黑色漩涡,当绞索一个个地纷纷从剧场上方低垂到观众头顶时,观众屏住呼吸扪心自问:黑白颠倒的世界里,是选择谎言、绞索还是良心、灵魂?无论是历史跨度还是地理空间,萨勒姆小镇都距我们非常遥远,但是,它又是超越种族、宗教、制度、时代和文化的。在人类历史,类似的“审巫案”似乎对哪个民族又都不陌生。压抑人 性、噤若寒蝉的黑暗现实,使小镇的人们失去了法律保护和生命权利,绞索与谎言残酷地考验着人们的灵魂与良心。整个舞台以垂直线条为基调,或疏或密,作为审美空间的构成因素——线条,它具有一种表现特质,会激起我们的不同的情感反应。舞台上垂直的粗线条的木头框架给观众带来一种向上的、神圣的、庄重的感觉,与这个戏所体现的氛围一致。同时,在演出的进程中,舞台上的框架线条随着剧情的发展在不断变化,线条的组合方式也在不断变化,框架结构的楼梯在不断变换位置,在演出过程中天幕上会垂下粗线条的十字架,但是十字架周围又是许多细线条向外发射,仿佛在暗示在神圣的十字架下面的所隐藏的黑暗。演出过程中所推出的囚车也是框架式的横竖线条,与这个舞台的结构线条融为一体。到剧情高潮部分,天幕出现的是均匀排列的木头框架,很粗,而且很高大,与舞台两侧的架子相呼应,将舞台封闭,给人一种高大,阴森,恐怖的氛围。到演出高潮的时候天上落下一些巨大的假人以及绞索。这些线条的组合都给观众带来了被包围和压迫的感受,使观众感受到窒息。线条在舞台上的运用,显得很简单明了,但是线条又生动的表达了剧情内涵。简约不是表面的风格俗套,在这里简约成了形而上的精神内容。所以,线条组成了严谨而赋有节奏律动之感的舞台画面,营造了一种秩序之美,理性之美,抽象之美。增强了话剧舞台的形式美。 二.色彩—— 在戏剧中色彩的符号作用有的已深入人心形成了社会共识。色彩在戏剧演出中给观众的是第一印象,而且它是表达戏剧情感的最直接的手段。舞台布景的形式感很多层面上是通过色彩所表达出来的。色彩可以直接使我们产生兴奋或压抑的反应。色彩也具有联想意义,色彩可以让我们联想到各种事物。在舞台设计中色彩的运用就象动作,表情一样是戏剧中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舞台布景的色彩是动态的,它贯穿与这个戏剧的演出,色彩在演出变化中或对比或调和,都是来自戏剧的所想表达的意义和情绪。在戏剧中色彩功能对于表现舞台形式美有不同的风格,色彩可能是一种视觉的冲击,也可能是制造现实幻觉的手段,也可能是神秘的象征,这就取决于演出的风格。 在《萨勒姆的女巫》的演出过程中,舞台色彩的运用也是舞台形式感的重要体现。舞台以黑色木头框架为主,整体色调给人的感觉就是凝重,深沉,充满恐惧象征着死亡。冰冷高大黑色的框架犹如一个个死神在向萨勒姆小镇靠近,加强了舞台的沉重感。也让观众从踏进剧场的开始就感受到该剧的氛围。从短短的富于魔幻感的序幕——面具的嘴、隔着人影的纱幕、巫术的节奏、念咒的歌声、围炉做法的女人、少女心事的愿望、灰黄的墙纸粗绳、迷墙式的眩晕,具有神秘色彩的蓝色调首先印入眼帘,具有很大的视觉冲击力。再到演出过程中,死亡向这个小镇逼近的时候,天幕上出现的是一片血腥的红色,与上空悬挂下来的黑色十字架形成鲜明的对比,设计师正是用这种色彩激起观众的情感变化。人们把这种对色彩感觉所引起的情感变化和联想称为“色彩的情感”,并利用色彩的这一特性来表达感情,制造气氛。红色最易使人产生热烈、兴奋的感觉,由红色联想到血,红色又具有血腥、搏斗、生与死的考验等。同时,红色还具有革命的含义,红色象征着勇敢、力量、胜利、光明等;与舞台上的黑色形成对比,也是与现实做斗争的一种隐寓。再到该戏的高潮,几个巨大的假人从天而降,舞台色调由暖色变为冷色,整齐的木头框架和巨大的假人在蓝色调的舞台的映衬下仿佛是进入了死亡的地狱,造成一种异常的、神秘莫测的或是幻觉的色彩效果。所以色彩的运用对舞台布景起到很大作用,不同的色彩会给人以不同的感受和联想。色调在实际运用中,有时为了突出色彩的心理效果、情绪效果及色彩的象征意义,可以采用夸张手法来处理色调,其画面色调表现可能脱离自然常态,甚至与客观实际矛盾,来营造某种强烈、异常的、神秘莫测的或是幻觉的色彩效果。这也是设计师追求舞台形式美的重要手法。 三.空间结构——空间本身的大小、形状、方向性、闭合程度以及空间结构的混乱或有序都是具有一种影响情感的表现特质,如压抑与空旷、拥挤与孤寂、神秘与亲切等。舞台设计不仅是空间艺术,也是时间艺术,舞台空间的时间化,时空综合是现代舞台设计发展的总趋势,舞台设计者追求的是一种可变的、流动的空间,用约瑟夫•斯沃博达的术语,即“心理造型空间”。与此相应的是设计方法的改变。现代舞台设计者已不再来用离散性的设计方法,即为一场戏或一幕戏设计一个景。因为这些景彼此是离散的,形成不了一个整体,现在,设计者一般来用综合的方法,即根据全剧的思想内容设计一个综合性的结构体,它具有自我调节和变化的功能,来适应全剧不同的场景需要,从而形成一个连贯的,可变的戏剧空间。形式是媒介要素在审美空间中的组织和结构。 《萨勒姆的女巫》该剧布景设计采用写意手法,极具现代感和形式感。到幕布拉开后,开阔的表演空间,舞台两侧巨大的木架子,这两个架子把舞台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或大或小,或上或下。移动框架来构成写意性场景,创造了流动空间形式。舞台上一套基本不变的、中性 的框架结构,来确认舞台的主体形象。以不变应万变,以静态应对动态,来适应戏剧的时空变化,去推动戏剧冲突和矛盾的发展。全剧景观中,两个直通二层的梯子可灵活移动,垂直错落有致的框架平台,在舞台的顶面上也作过了处理,悬挂的面具嘴唇上翘,用几根绳子扯着,不像吞噬,仿佛在发声。好象张牙舞爪地从天而降,狞笑着逼近观众。这些组成了非写实的多元空间,不仅使舞台景观自身强化样式感,也为流动性的、略带“程式”味的表现性的表演,提供了自由创造的可能。设计师戴延年说:“舞台本身就是假的,全假也就易真了。采用非写实的象征性的方法,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强戏剧动作,深化戏剧的内涵,使演出形式总体上的完整统一。”这些别具匠心的舞台形式都给观众一种先发制人的感受,具有很大的视觉冲击力。 四.节奏——对于追求舞台形式感,设计者在处理舞台布景结构中节奏的处理也是非常重要的。对于舞台设计的节奏处理有两种方式:严格或是自由。在许多的舞台设计中节奏更为自由。是一种似无序而有序。 《萨勒姆的女巫》的中性框架,自如、变幻地组合成不同的舞台空间,使演出节奏流畅、一气呵成。结构化的舞台形式有灵活的舞台调度,不管是场景的表现方式还是人物的表演空间,都错落有致,场景变化丰富表现手法灵活。从该剧的舞台调度到剧场空间的开拓,再到对观演关系的思考,等等,他们也都是别具匠心,尽量挖掘舞台与剧场的潜能。整个舞台,在灵活的调度下,场景变化丰富灵活,巧妙的运用各个空间,再加以组合运用使整场戏跌荡起伏,绰落别致。虽然到最后,从空中落下的,不是那张狰狞的面具,而是绞刑架上的绳索,但它也一样在提醒着观众:在某种危险力量的胁迫下,你会如何选择?结构化的舞台形式在对该剧的舞台调度,舞台表现上都起到很大的作用,舞台两侧木结构的框架既能起到大框架的作用,又可以灵活变化,演员活动灵活,可随意穿梭其中,上下的楼梯位置可灵活移动变化,方便演员的上下,不同的位置表现不同的场景,同时木结构也很好的表现出了室内和室外的场景变化,将木结构封闭和敞开就能生动形象表现室内和室外的场景。舞台天幕位置无论是庄严神圣的十字架还是排列整齐的木框架都能很好地表现各个场景,与演员的表现完美结合。所以,框架结构的舞台形式可以以一种抽象的元素来表现一种具象的事物,同时具备更加形象生动,变化灵活的舞台形式,运用一种象征性的语言非常巧妙简洁的表现出舞台的特色,同时这种舞台形式也更好为导演安排演员调度,变换场景起到很大的作用。在演员动作和舞台装置之间的深层次的相互依赖上,注重点题景物相貌特征的强化,并借助灯光和空间组合将各种戏剧元素有节奏地联系起来,这些元素各具自身职责,数量上绝对弱于演员。 从上述所讲的线条、色彩、空间、节奏几个方面都是舞台形式美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这几种要素要在舞台布景中达到和谐统一。 在舞台设计里,构成形式美的要素自然是很多的。既有感性的自然属性,如色、声、形等,更重要的是自身内部及各因素之间的组合规律。得体地把握这个规律,舞台上是能释放出很大的能量。例如设计中的整齐统一,对称均衡,调和对比,比例相宜,节奏韵律等,都随时遇到的。其中,形式美的最高原则是和谐,即多样统一。可以认为它能包容种种的内容。老黑格尔论证是:“各因素之中的这种协调一致就是和谐,和谐一方面见出本质上的差异面的整体,另一方面也消除了这些差异面的纯然对立,因此它们的互相依存和内在联系就显现为它们的统一。”对形式美而言,统一性是指差异的个性的事物间所蕴藏的整体性和共性。对与一部戏剧的设计,确定了主体的形象之后,整体的统一就需要首位来考虑了。从《萨勒姆的女巫》的舞台中我们可以看到高大垂直粗矿的木结构建筑就是整部戏的自然统一体,表演过程中各种道具的运用、色彩的变化、表演空间的转换都是围绕框架结构而来,也无形中形成了一种舞台的形式美。 在现代的舞台设计中追求舞台形式感越来越频繁。比如姚远编剧、陈薪伊导演的话剧《商鞅》,是近年在意蕴发掘与舞台形式感方面都有突出探求的作品,它通过对人性的鞭笞来揭示历史的悖论,其主体造型是凝重、冷酷而狰狞的,效果撼人心魄。罗怀臻的淮剧《西楚霸王》,仅看剧本没有太多的创意,觉得似乎有些怪,一立在舞台上就看出形式感的独特了,二度创作把这个戏推向了一个新的层次。 我自己也比较喜欢这种富有现代感和形式感强的舞台形式,在三年级的实习公演剧目《哈姆雷特》中我就是根据该剧本所表现出的凝重压抑的气氛将这个舞台处理成黑色的钢架结构,在初读完剧本以后我就觉得该剧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冷俊,凝重,充满了黑暗和恐惧,又加上演出的地点在新空间,空间很小,所以我就考虑将整个舞台设计成框架式结构,又将有限的空间分割成两层,不仅满足演出的需要,也增大了演出的空间。因为气氛的需要,我将整个舞台处理成黑色的框架,包括道具也是框架结构。框架式的舞台布景使<>在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