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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波普尔对历史决定论的批判

论波普尔对历史决定论的批判历史学的自我认知溯源马克思主义自被提出以来就一直遭到各学科的非议,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辩证历史决定论更是被波普尔称为“迄今为止最纯粹、最广泛、最危险的历史决定论形式”,而波普尔本人更是以《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两本书来论证了这一观点。

那么,何为历史决定论、而历史决定论又有哪些形式、波普尔又为何要对此大加批判、而历史学和历史决定论的内涵又何在呢?一、历史决定论的形式在话题开始前,我们有必要先对历史决定论做出一个普遍性的定义:一般来讲,决定论是一种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普遍存在客观规律和因果联系的理论,而历史决定论正是根据这一理论衍生出的,即认为历史是有必然性的、规律性、强烈因果制约性的学说。

马克思的辩证历史决定论并不是第一个认为历史具有必然性的历史哲学,早在其之前,无数学者就对历史决定论这一课题做出各种解释,它主要包括四个类型:以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神学目的的历史决定论,即将社会历史中的因果性联系归结为隐藏在冥冥之中的上帝、天命或天意预先安排的结果,历史的过程和结局完全由这种神秘的东西来决定。

显然,这一看法与阿奎那所在的中世纪神学主导的世界观脱不开关系,更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谬论。

第二种是近代唯心论历史决定论,这一理论承认历史具有必然性和规律性,但是它将规律归结为精神,是一种极端理性主义的历史决定论。

第三种是机械的历史决定论,这是一种把物质及其机械运动作为决定性的因素的理论,简单地把拉普拉斯的动力学决定论从自然界直接推广和运用于社会历史领域,显然忽视了人的历史中的作用,而只是单纯地以自然主义的视角来看待历史学的发展。

最后一种是唯物辩证历史决定论,即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唯物史观,马克思的支持者说它是唯物主义在历史学中的延伸,更承认了人在历史中的作用,其辩证法揭示了历史发展的内核与规律。

而在波普尔批判历史决定论的著作:《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中,他将历史决定论概括地分为了认为自然科学(尤以物理学)的研究方法不能适用于社会学的反自然主义的历史决定论与认为社会科学同自然科学(尤以天文学)一样可以长期、大规模预报社会未来的亲自然主义的历史决定论,他认为,勿论是哪种历史决定论,都有着其不可弥补的缺陷,这种缺陷直接导致了历史决定论在预测未来方面的破产。

二、波普尔对历史决定论的批判在《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的序中,波普尔开篇点名到“历史决定论是一种拙劣的方法——不能产生任何结果的方法……我已证明,由于纯粹的逻辑理由,我们不可能预测历史的未来进程。

”我们在讨论问题时不能割裂其时代背景与人物生平,只有对理论产生的历史社会和创造者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才能客观的得出结论。

波普尔生于1902年的维也纳,而他的两本著作《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分别完成与1957年和1945年,可以看出,波普尔的前半生处于西方社会最为动荡不安的时代,世界大战、科技革命、疾病与极端种族势力都、威胁着每个人安全,从19世纪末尼采的“上帝死了”和重估一切价值开始的思想革命到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导致整个欧美陷入了对社会未来的悲观与对科技未知的恐惧中;同时,苏联的崛起和斯大林对于马克思列宁思想的错误解读与利用,使得社会主义和相关的历史决定论被西方学者妖魔化。

处于这样的时代中,波普尔的思想不可不说充满了相对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想,反对绝对化的理念、反对集权和国家主义成为他政治理论的基调。

而波普尔个人是个批判理性大师,与其他哲学家不同的是,他十分崇尚科学,其本人在逻辑学领域也颇有建树,可以说,在20世纪诸多的哲学大师中,很少有人能像波普尔那样熟悉、甚至深入现代科学的内部变化中,同时与爱因斯坦等许多科学家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种对于科学知识的推崇融入到了他反对历史决定论的理论中。

在一开始,波普尔提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前提:如果不断增长的人类知识是的确有这一回事,那么我们今天就不可能知道明天才会发生的事……任何科学预测者,都不可能用科学方法预测自己的未来的结果。

在确立了前提之后,他开始了谨慎的逻辑证明:首先,在《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中,波普尔提出了他经典的五段论:(1)人类历史的进程受人类知识增长的强烈影响。

(即使把我们的思想,包括我们的科学思想看作某种物质发展的副产品的那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前提的正确性。

)(2)我们不可能用合理的或科学的方法来预测我们的科学知识的增长。

(这个论断可以由下面概述的理由给予逻辑的证明。

)(3)所以,我们不能预测人类历史的未来进程。

(4)这就是说,我们必须摈弃理论历史学的可能性,即摈弃与理论物理学相当的历史社会科学的可能性。

没有一种科学的历史发展埋比能作为预测历史的根据。

(5)所以历史决定论方法(预测未来)的基本目的是错误的;历史决定论不能成立。

、其次,波普尔还在社会科学中运用了证伪法,即检验真理的标准不在于证实,而在于证伪,对历史决定论的分析方法——归纳法进行了批判。

在波普尔的证伪法著作《猜想与反驳》中,他说“进行科学检验的真实企图,就是对理论进行证伪……只有当我们歇尽全力而不能证伪他们的时候,才能说理论经受住了严格的考验。

”因此,波普尔对于历史决定论的归纳方法举出了反例加以辩驳,以此推出历史决定论是不成立的。

在满足了上面两个条件后,波普尔开始针对自然主义历史决定论的长篇大论的批判:先是针对历史预测的根源:历史记载而言,波普尔认为我们所能借鉴的只有第二历史而非真实的、无法还原的第一历史,就算是如孔德的实证历史观,也属于第二历史并带有极强的人的主观看法,因此无法精确的、完整地复述历史上真正的情况。

正因如此,我们不可能根据原本就有瑕疵的史料来做出一种能够预测未来社会的历史决定论。

而针对历史决定论的结果——预测本身,波普尔则运用了俄狄浦斯弑父的寓言(俄狄浦斯之父得知这一预言的直接结果是将俄狄浦斯抛弃,而这一因预言产生的行为又导致了俄狄浦斯弑父这一预言的结果),来说明:人类的预测并非纯粹的预测,而是人类的预测本身直接影响了预测的结果,历史决定论者对此解释是:社会预测必然十分复杂,预测与被预测事件之间的相互联系引起了某种特殊的复杂性。

而波普尔也从纯粹的逻辑理由上对此作出了反驳,他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三天后股票看跌,那么显然第三天的时候所有股民都会抛售股票,造成当天股市下跌。

所以,精确而详尽的社会事件预测观念自身是有内在的矛盾的。

对于预测的过程,在波普尔和众多反自然主义者看来,社会科学不可能像物理学那般精准地预测未来,更不可能像自然科学一样能够创造一个完全符合社会变革条件的实验区间,而就算能够,这种社会实验也只会像《鲁滨逊漂流记》中的鲁滨逊那样成为与世隔绝的个体而无法对社会演变产生任何有价值的模式。

所以,历史决定论是不可能在条件重复的情况下进行大规模社会实验的。

而社会本身划分为各个时期并出现新的情况,一个社会现象的出现都离不开孕育它的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所以,每个社会现象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不能根据它提出一种普遍规律。

同样,就数学科学来说,也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方法能够在数量上表达历史事件独特的内在性质。

最后,他着重对“最危险的”马克思的辩证历史决定论进行了猛烈的批判,他认为马克思的历史决定论是典型的经济历史决定论,马克思认为社会发展的动力在于经济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化,而最终生产力极度发达时,社会将推翻资本主义进入共产主义时代,在此,波普尔又以一例来反证是知识而非物质对社会进步产生决定性的作用:假设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全部荒废,而凭借脑内的知识,人类依然可以快速地重建社会和物质世界;但是当人类的知识全部消失,那么只会是一群无知的野蛮人站在现代文明的物质世界上,这个物质世界自然也没有任何发展可言。

而对社会经济条件的了解,离不开对科学、宗教等其他文化方面的理解,但是反过来,即便没有经济背景,人们仍然可以研究一个时期的科学思想。

波普尔一再强调,思想和知识是进行经济活动的必要条件,而经济因素绝不是人们进行思想活动的必要条件。

波普尔不同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政治权利应该是基本的,因为它能控制经济权利。

政治权利是经济保护的关键,政治民主也就是被统治者控制经济权利的唯一手段。

所以,他极力反对马克思的革命暴力理论,认为乌托邦式的社会革命是不可能的,社会的进步应当依托于渐进的、零星的社会工程去完成它。

马克思的理论被波普尔证伪,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在一定时期内的失败,而波普尔对此的解释是:马克思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的历史主义的贫乏。

我们可以知道波普尔对于历史决定论的反驳的:社会前进的方向是强烈地受着人们的知识的影响的;但是,知识的发展方向,从源头(历史)到方法论(社会实验)是几乎不可能实现预测目的的,充满了不确定;因此,“决定”未来、“规定”未来的走向,基本等于“以无知决定有知”,这是可笑而荒谬的——历史决定论是错误的。

三、对反历史决定论的批判对于波普尔的批判,马克思主义者们自然不能妥协,从上世纪中叶《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与《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出版以来,马克思主义的推崇者们对此与波普尔的拥护者们展开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激烈的争辩。

他们认为波普尔误读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虽然认为经济生产与生产关系在社会变革中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但并不是唯一因素,经济状况是基础,但是历史斗争的进程还包括了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波普尔是简单地把马克思的辩证历史决定论与唯物机械历史决定论和宿命论混为一谈。

而对于宿命论而言,同马克思主义有着截然不同的理念,恩格斯指出:“历史事件似乎总的说来同样是由偶然性支配着的,但是,在表面上是偶然性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是受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着,而问题只是在于发现这些规律。

”对社会历史或者任何一种社会规律进行考察,如果只局限于某一短暂历史时期、狭小的范围,就会发现,偶然性的作用非常大;相反,考察的范围越大、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发现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这就是著名的历史的“中轴线”理论,这个历史的“中轴线”与经济发展的“中轴线”接近于平行,而恩格斯的“合力论”又指出:历史发展并非某个单一作用的结果,而是由无数个力交织成的平行四边形产生的一个合力推动的。

波普尔对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历史决定论的误解来自于他对历史事件重复性看法的错误,看不到历史事件之间的偶然性、必然性的内在联系。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波普尔对于马克思的反驳和批判源于他对马克思的误解,将马克思主义归结为宿命论、单一因素决定论等等,而事实上,波普尔对于马克思本人十分尊重,在许多观点如承认人的历史主体意义和改造社会的能动性、对于科学在人类历史中作用的强调等多方面上,他们两者的看法是相同的。

四、历史学的运用与滥用在谈及本质主义与唯名主义时,波普尔写道:事物不变的本质或真正特性,只有通过他的历史才能表现出来,也只能通过其历史才能被人真正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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