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格式合同中的错误

[摘要]当表意人出于错误或不知致使其意思表示和内心效果意思不一致时，即产生了错误。错误作为一种能够引起撤销权的原因，在格式合同有其自身的特殊性，本文主要分析错误在格式合同的各种表现形式以及他们各自的法律适用情况。

[关键词]错误；格式合同；撤销制度；内容规制

一、错误的内涵以及撤销制度

当表意人出于错误或不知致使其意思表示和内心效果意思不一致时，即产生了错误。错误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表达错误。即内心效果意思表示形成时并投有瑕疵问题，只是因表达行为而发生的错误；二是对内容的错误，即在内心效果意思形成过程中因对事物认识的不正确而导致所形成的意思发生瑕疵，

我国的《民法通则》和《合同法》均没有直接规定错误，而只规定了所谓“重大误解”，学者对重大误解和错误是否为同一概念有不同的认识，归纳起来主要有同一说和不同说。同一说认为，错误包括重大误解。不同说认为，错误和重大误解是不同的概念，错误是指表意人出于错误或不知致使其意思表示和内心效果意思不一致。而误解是表意人的相对人对意思表示内容的了解错误，并鉴于这种错误而作出意思表示。笔者认为。不同说之所以认为错误和误解不同，是因为认为错误是表意人的错误，误解是表意人的相对人的错误，但是，意思表示只在表意人所指的意思上发生效力，当表意人的相对人基于对意思表示内容的了解错误作出意思表示时，他本身其实就是表意人，此时的误解仍然属于表意人对于内容理解上的错误，因此我们在意思表示的层面上讨论错误和误解时，他们应该是同一个概念。我国立法也是采取此观点，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若干问题的意见(试行)》第71条规定：“行为人因对行为的性质、对方当事人、标的物的品种、质量、规格和数量等的错误认识，使行为的后果与自己的意思相悖，并造成较大损失的，可以认定为重大误解。”这里的错误认识既包括错误，也包括误解。

法律之所以规定因错误而订立的合同可以撤销，实际上是在表意人和相对人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1)意思表示作为民事法律行为的重要因素，它必须是真实的，而私法自治的目的又在于使每一个人能够按照自己的真实意思去构建法律关系，如果这种自治建立在意思瑕疵的基础上，那么这种自治的意义也大打折扣。所以，从私法的基本价值出发，对于因错误而订立的合同应该提供法律上的救济。

(2)从个人责任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具有民事权利能力或者说理性的人，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自己行为的法律后果，不管这样的后果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同时，还必须保障相对人信赖利益，如果相对人没有任何过错而允许合同另一方当事人

因为错误而撤销合同，将对于相对人和交易安全构成极大威胁。因此法律允许表意人撤销其错误意思表示的同时，还要求这种错误具有重大性，重大到足以影响合同的履行，并且如果给善意相对人造成损失的，还要承担损害赔偿责任。

二、错误在格式合同的表现和法律适用

错误作为一种能引起撤销权的原因，在格式合同中一般会以两种形式出现：一是顾客的错误，这又分为两种，一个是顾客不知道交易建立在格式合同之上，另一个是顾客对格式合同的内容产生错误，二是格式合同的使用人对格式合同的效力及内容发生错误。在这两种情况下，是适用民法关于错误撤销权的规定还是适用对格式合同进行规制的有关规定?是值得分析的一个问题。

首先来分析顾客的第一种错误，即顾客不知道交易建立在格式合同之上。对于这种情况，笔者认为适用对格式合同进行规制的有关规定，使合同当然的不对顾客产生效力，因为根据格式合同的规制原则，提供格式合同者必须合理地提醒消费者他正在以格式合同进行交易，如果此时顾客不知道他正在以格式合同进行交易。说明格式合同使用人设有尽到合理提请注意义务，由于格式合同本身对于相对人就是不利的，他只能全部接受或者不接受，所以此时合同当然对他不发生效力。如果适用因错误而产生的撤销权制度，不能表明对格式合同提供者的惩罚，因为可撤销合同是一种相对无效的合同，在权利人行使撤销权之前，这个合同仍然是有效的，只要当权利人行使撤销权后，这个合同归及自始无效。

其次来分析顾客的第二种错误，即顾客对格式合同的内容产生错误，在此情况下，还应当区分两种情况分别处理：(1)格式合同条款往往是格式合同提供方在未与相对方协商的情况下事先拟定的，而相对方往往限于专业知识的不足，对格式合同条款难以真正理解。如果格式合同的使用者没有履行对格式合同条款内容予以说明的义务，而使顾客对格式合同内容特别是重要条款理解错误时，那么，就有两种途径解决：一是德国学者提出的方法，即法律对格式合同内容的规制优先于因错误而撤销。因为，顾客对格式合同内容的错误或者正确的理解对签订合同没有任何意义，合同是在不问顾客意思的前提下签订的。二是采取“竞合”的理论，由顾客选择使用撤销权制度或者内容监控制度。因为，这样能够更好地保护消费者利益：如果他不愿意继续交易，就可以选择撤销合同而使自己彻底解脱出来；如果他还想继续交易。就可以选择对格式合同的内容控制制度，使不公平的条款无效而替代以一般条件。笔者认为，第一种做法主要是从维护交易出发，保护交易的安全，而直接使不公平条款无效。第二种做法主要是从当事人自身的意愿出发。给予他们选择权，此时，撤销制度和内容监控制度的根本区别在于一个是全部撤销合同，一个是变更不公平条款。法律不是万能的，它不能预见在现实的生活中哪种解决方案更有利于保护当事人的利益，因此在两种制度目的一致且没有办法衡量谁优谁劣的情况下，就应该给予当事人选择权，让他们从自身利益出发，选择解除合同还是变更继续履行合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们的利

益。(2)如果格式合同的提供者对于格式合同的内容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只是由于顾客自身的原因对格式合同的内容发生了错误时，则应当适用民法一般法上的撤销制度。这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格式合同提供者是没有过错的，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解释义务，因而不能适用格式合同的规制原则，只是由于顾客自身的错误而是合同难以履行或者履行将给其造成重大损失，所以法律应该给予其撤销权，但是顾客行使了撤销权后也应赔偿格式合同提供者的信赖利益损失。

再次，我们来分析格式合同提供者的第一种错误，即格式合同的提供者对格式合同的效力认识发生错误，这主要是指格式合同提供者不知道格式合同的使用会导致许多严格责任等。笔者认为，这应该属于法律认识错误。如前所述，法律规定因错误可以撤销的宗旨是：由于表意人并非真正想使特定的法律后果发生，因此他应当有权通过撤销来消除这种后果。如果尽管行为人不想使这种后果发生，但这种后果仍然要发生，就不符合私法自治的原则了。根据这个理论，我们是否应该允许格式合同的提供者以法律认识错误为由撤销合同呢?应该不是的。因为私法自治不是完全的自治，它必须建立在法律的基础上，当私法自治违背法律时，就会受到法律的否定性评价。法律为人们提供一种行为模式，它所规定的后果。是“客观”法律的结果，使必定发生的，不是当事人意思自治的对象。所以当事人是否对这种后果发生错误并不重要，任何人均不得以不知法律为由进行抗辩。从另外意义上说，不是所有人都是法律专家。对法律产生误解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而法律服务的普遍性已经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提供了现实的基础，当事人可以通过这种途径来避免误解。否则，如果允许当事人动辄以对法律的误解而主张合同无效，对相对人的信赖利益和交易安全将构成威胁。

最后，我们来分析格式合同提供者的第二种错误，即对格式合同的对格式合同的内容认识错误。笔者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不允许格式合同提供者以错误为由撤销合同。因为格式合同本来就是格式合同提供者拟定的，他应该有责任全部理解合同的内容，这个时候应该严格遵循个人责任原则。由格式合同提供者对自己行为负责。但是如果是其格式合同的内容发生错误，则是可以撤销的。例如，合同书上物品的价格打印或者书写出现了错误，本来是2000的，打印或者写成了000。这种错误应该是可以撤销的。

三、结语

对错误的法律救济，重要体现在合同的可撤销上。对于格式合同的法律规制，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体现出来：一是直接使用强行法规定，将违反强行法规范的格式合同认定为无效；而是通过法律赋予法官自由裁量权。根据法律规定的弹性条款而对合同条款进行解释，使不公平条款无效而替代以一般条件。在格式合同出现错误时如何救济，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个主要的标准就是体现对格式合同提供者的严格要求和对顾客利益的保护，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格式合同的长处，避免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