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词义的主观性—对词义定义的再认识摘要:“词义”的概念历来都让人难以把握,在中国,对现代汉语词义的研究可以说是很成熟了,古今中外,无数的学者定义过词义,让人遗憾的却是没有任何一个定义是让人完全信服的。
词义的定义中通常只体现了词义的“客观性”,忽视了“主观性”这一性质。
然而主观性在词义形成的过程中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本文综合利用现代汉语词义研究的成果,借鉴中外语言学界的意义理论,主要从词义的内容和性质出发谈及主观性及其在词义中的地位,进一步分析词义和思维的关系,对词义的定义进行思考。
关键词:主观性;词义;现代汉语;意义;思维;要准确地定义词义,我们首先得深入的了解词义和思维的关系、词义的内容、词义的性质以及词义的功用。
只有掌握了这几个部分以后,我们才能对词义有完整真实的概念,目前中国的学者对词义的定义主要还是体现了词义与思维的关系,很少涉及到其他的内容,甚至忽视了一些很重要的内容,并不能完整地反映出来词义的全部面貌。
比如,王德春在《普通语言学》中认为:语义是语言的意义内容,他把语音形式表现出来的语言和言语的所有内容包括在内,是客观现实在人脑中的概括反映,是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个定义涉及到的词义的内容,主要还是和概念相关的词汇意义,更多的还是强调了词义和思维的关系。
正如张先亮、聂志平在《语言学概论》中谈到:语义是通过语言形式表现出来的社会群体对现实事物现象的认识和反映。
这个定义实则也是强调的思维关系。
通过查找资料,我们可以发现在各种词汇学理论的著作中,“词义”的定义似乎都如出一辙,几乎“词的意义内容就是词义”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精练,实则并不完善界定就这样被我们义无反顾地接受了。
葛本仪先生在《现代汉语词汇学》(2000)中说到“可以说词的意义内容就是我们所说的词义”,然后进一步解释了词的意义内容包括词汇意义、语法意义、色彩意义。
不同的学者对这个意义内容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比如苏新春在《汉语词义学》(2008)中,把词的意义内容分为了表层义、深层义、语法义、文化义。
符淮青先生对词义的界定几乎和葛本仪先生一致。
王军在《汉语词义系统研究》中认为词义的内容主要包括表层规约意义和深层规约意义,两种意义中又有细分,但是不难看出,他的观点其实也和上述学者差不多。
刘叔新在《汉语描写词汇学》中谈及词义和固定语义的相通之处时说到:“两种意义都代表一定对象的意识现象,都是词汇单位的内容而被稳定的音流形式所装载和巩固”。
他主要把词义分成了理性意义和感性意义。
但是他并没有把词汇色彩算作是意义的一部分,他认为词汇的色彩是和表达有关系的,不是词义本质上具有的,这是他和众家学说的不同之处。
综上,我们发现,不管是表层意义还是理性意义或者是词汇意义都是属于和概念发生直接关系的意义,至于深层意义、感性意义还有文化意义都可以看作是色彩意义,而且都可以用色彩意义去解答(承认色彩意义属于词义内容的条件下),在这里笔者是赞成词义中有色彩意义的。
所以,词义的内容,笔者还是比较赞同葛本仪先生的观点。
对于语法意义,虽然它更多的是属于语法学研究的重要内容,然而在词汇学里面,它依然不能被忽视,仍旧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词义、概念和思维的关系认知语言学认为词义和思维的关系基本上等于概念和思维的关系,都是一张纸的两面,彼此不能分割。
从词义和思维的关系来给词义下定义是中西方学者一以贯之的做法,给词义的定义中,这方面可以说在定义中占了主要的地位。
这也是支持关系说和反映说学者力挺的学说。
关系说认为词义是中介,是纽带,连接了思维与所指物,反映了其中的关系。
而反映说认为词义是对客观事物概括的反映。
这样的认识是的到社会支持的,可信度也很高,就算是后来新生的三因素说、七因素说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反映说的影响,在这几类值得信赖的学说的身上都能看到词义和思维关系的印记。
我们就拿“词义是对客观事物概括的反映”来说,这个我们烂熟于心的定义完全就体现了词义和思维之间的关系,对客观事物的概括是一个心理认知过程,这就是思维,将这一个过程在大脑中反映出来,甚至表达出来,就形成了词义。
某种程度上说,思维和词义是同步的,我们不能果断的说有了思维过程完成以后才产生了词义,这个过程好比桂树开花的过程,并不是一定要等到花开后才能闻到香味,而是有了花苞,香味就逐渐散发,等到花开的越大,香气就越浓。
词义也是这样,思维过程越全面,词义也就越完善,对事物或者关系的认识也就更加完善。
然而仅仅说“词义是对客观事物概括的反映”,是对词义狭隘的理解,而且这个定义似乎和“概念”的定义类似,只体现出了词义的客观性。
然而,词义和概念是不一样的,葛本仪先生在《现代汉语词汇学》中把概念和词义的联系和区别介绍的很清楚,甚至可以说他在这方面的认识在中国词汇学界是一次较大的飞跃。
这里不详细介绍概念与思维的关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词义与思维之间的关系并无太大的出入。
沙夫认为意义和概念都是心理过程,没有明确的界限,概念和意义是那种通过指号对认识过程进行抽象的产物。
所谓意义和概念之间的差别是内容上的差别,事实上存在于科学概念和日常概念之间。
笔者是赞同这个观点的,正如上文说到“思维过程越全面,词义也就越完善”,所以在这个“思维越全面”地过程中,每个人的思维和认识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词义越完善”这个结果也不可能一样。
可能我们平常谈到的词义就等同于沙夫眼中的“日常概念”。
这是思维过程中主观性的体现,这种体现必然会反映到词义上。
然而我们并不能否认有时候概念和词义是相等的,比如说在一个物电学家眼中对“电”的认识,可以说是高度准确的,如果让他说“电”的词义,我想和他对“电”的概念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或者说等人类的思维发展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我们对事物的认识也会更加全面,所有人都能畅游科学的殿堂,我们也可能会重新审视词义和概念的关系。
二、词义的主观性问题所以在定义“词义”的时候不能仅仅考虑到客观性问题,还得涉及到思维的主观性。
其实上文在谈词义和思维的关系时,也涉及到了一定的主观性问题,由于每个人的思主维和认知是不同的,所以词义在产生的时候是带有主观性的。
葛本仪在《现代汉语词汇学》中谈及词义的性质的时候,就说到了词义虽有其社会性,但在具体的使用中,他又往往具有主观性的特征。
又说道:“词义的主观性是指人们在认识基本一致的情况下,又可因年龄、生活条件、文化水平和认识能力等各方面情况的不同,影响到人们对词义在认识和理解上有所差异。
”词义具有主观性,不完全是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也有主观因素。
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方方面面都会呈现出一定的差异,我们在认识事物的同时也会学着去研究事物,利用事物。
在认识事物的时候,由于自身因素所限制,我们会对同一个事物有不同的理解,那么我们对其研究的程度或者说开发的程度也会有所差异,在使用事物的时候也会形成区别,也就是说对同一个事物的功能的把握会不同。
词义的产生通常就是伴随着这个认知,理解,利用过程而产生的,所以必然会带上一定的主观性。
沙夫在《语义学引论》中说:“当我们经验一个概念时,我们也就同时经验到语词的意义,因而语词的意义与概念是重合的,在内容上语词的意义与概念是同一的”。
这个观点可能很多人会进行驳斥,认为他将意义和概念混淆而谈,实则,我们仔细思考,这个观点隐约之中其实透露出了当外在的某事某物作用于我们的思维时,无论概念还是词义,都是属于我们的认知。
一个人对一个事物的认识仅仅是属于个人的,不是集体共有的,集体共有的是对外在物本质的认同。
所以,他在这里其实也是承认了词义是具有主观性的。
无可否认,就在新词产生异常频繁的今天,不同的人群对不同的词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有一些在老一辈眼中看起来似乎很奇怪的词,具有根本无可猜度的意义的时候,年轻的一辈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又有一个例子非常的典型,如今网络语言异常丰富,有很多不好的词语出现,甚至从词的本义出发我们都可以认为是污言秽语的东西,却在年轻人一代广受欢迎,甚至还发展为高频词汇。
许多语言学家是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的。
但是很多年轻人对这些词的理解往往不是从本义出发,而是在接受这个词的时候就放弃了本来的意义,使用的是适应这个时代的意义,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那些词本来的意义是多么不堪入耳。
由于对词义的理解不同,对事物的看法不同,通常会产生矛盾的。
所以词义的主观性不是他产生以后附加上去的,而是在产生的时候就已经带有了一定的主观性。
三、色彩意义与主观性词义的内容主要涉及到三个方面,词汇意义、语法意义和色彩意义。
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不在这里讨论,因为词汇意义是任何一个学者在定义词义时候都会考虑到的。
语法意义在这里也不做详细的讨论,因为这个更多的研究是属于语法学的,从词义学来看语法意义,主要还是就涉及到两个方面,一个是词的语法范畴,一个是词的语法功能,这也是得到大部分学者认同的。
但是色彩意义,笔者认为在定义词义方面是有必要讨论的,至少目前所有关于词义的定义里面没有体现出来这个我们已经接受的方面,而且现代汉语词汇中带有色彩意义的词不在少数,况且,在交流过程中,同一个词在不同的语境中也会产生不同的色彩意义。
言语色彩意义通常在广泛使用和接受之后又会发展成语言色彩意义,这是毫无疑问的。
很多学者谈及色彩意义的时候,都很容易不坚定地被人带到另一个世界,然后纠结色彩意义是否属于词义的范畴。
刘叔新认为词义中不包括色彩意义,词的色彩是在交流和表达过程中体现出来的,词的色彩不是词义方面研究的,应该是语用学的范畴。
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他的观点和那些认为语法意义不属于词义范畴的立场是一样的,不承认学科中的交叉性。
葛本仪先生认为在词义类聚的划分中,词的语法意义是必要条件,词的词汇意义是决定条件,词的色彩意义虽然既不是必要条件,也不是决定条件,但是因为他有一定的作用,所以也是不可缺少的条件。
这是从词义类聚的角度来看色彩意义的地位。
然而词义主要功用不是进行类聚,而是用来解释事物现象以及反应一定关系的。
所以从词义的主要功用来看,我们不得不承认色彩意义在这里是不可缺少的。
不同的词具有不同的色彩,有时候,相同的词也会有不同的色彩。
客观事物现象如果带有一定的情感元素、时代元素、地域元素等等,他会自然而然在作用于我们思维的同时,带进来一些色彩。
所以,词的色彩意义决定于人类思维的主观性,因为不同情感态度、生活环境、认知条件,词义也就伴随了不同的色彩,反过来说,在释义的时候如果也涉及到词的色彩意义,对于我们掌握客观事物,现象、关系也是有积极影响的。
所以当前没有出版一门专门解释词色彩意义的工具书还是给广大学者留下了一些遗憾。
综上所述,实际上词义包含的内容是非常广阔的,目前,相关学者们对现代汉语词义的认识也可以说是达到了一定深度,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讨论“词义”的定义呢。
笔者还是坚持认为,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不能仅仅局限于先人们的意识形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