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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陈风》主旨探析

孙耀庆(河北大学文学院,河北保定 071000)摘要:《陈风》10首,其主旨可归纳为三种,即描写祭祀的、表达恋爱的和意在讽刺的。

其中描写祭祀的是《宛丘》,表达恋爱的有《东门之枌》《衡门》《东门之池》《东门之杨》《防有鹊巢》《月出》《泽陂》,意在讽刺的是《墓门》和《株林》。

关键词:陈风;主旨;祭祀;恋爱;讽刺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3-0161-03 《国风》160篇,包括《周南》11篇、《召南》14篇、《邶风》19篇、《鄘风》10篇、《卫风》10篇、《王风》10篇、《郑风》21篇、《齐风》11篇、《魏风》7篇、《唐风》12篇、《秦风》10篇、《陈风》10篇、《桧风》4篇、《曹风》4篇、《豳风》7篇。

在这十五《国风》里,我仅仅就《陈风》所描写的内容,探讨一下其主旨。

《陈风》,即陈国地区的诗歌,共10篇。

相传陈国是周武王封给舜的后代嬀满的国家,陈国的疆土就在今天河南省开封以东到安徽亳县一带。

10篇分别为《宛丘》《东门之枌》《衡门》《东门之池》《东门之杨》《墓门》《防有鹊巢》《月出》《株林》《泽陂》。

通过研读和推敲,我认为《陈风》10首的主旨可以分为三种,分别为描写祭祀的、表达恋爱的和意在讽刺的。

下面我就每种主旨进行一一分析论述。

《陈风》10首,描写祭祀的是《宛丘》。

关于《宛丘》的主旨有多种说法,一种是说意在怨刺陈幽公的,《毛诗序》有“宛丘,刺幽公也。

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另外,郑笺、孔疏、严粲《诗缉》也都认为是“子者,斥幽公也”;一种是情诗恋歌说,这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兴起以后多数学者的看法。

持这种说法的有的认为是诗人表达对一位巫女的爱慕之情,也有的认为是表达对寻常女子的爱慕之情的。

认为是表达对一位巫女的爱慕之情的学者主要抓住了“荡”和“无望”两个词,将“荡”解释成“摇摆”,形容巫女热情奔放的舞姿,“无望”指的是男子爱慕巫女却得不到因而失望悲怆。

认为表达对寻常女子的爱慕之情的学者主要抓住了“宛丘”这个词,认为“宛丘”应是一种地形,四周高中央低,是陈国男女定期聚会之所,其中的女子也应是泛指,即在男女之会上,女子舞蹈,男子歌唱,以此来寻找意中人。

我认为,《宛丘》应该是描写祭祀、展示巫风的。

《汉书·地理志》记叙了这一地区的风俗是“妇人尊贵,好祭礼,用史巫”。

此外,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齐诗》引《匡衡传》注引张晏曰:“胡公夫人,武王之女大姬,无子好祭祀鬼神,鼓舞而祀,故其诗曰:‘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晏生汉魏之间,《齐诗》具存,晏注用《齐诗》。

”再让我们回归到这首诗本身:“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子之汤兮”中的“子”应是女巫的意思,《说文》中:“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舞与巫是分不开的,巫女跳舞是为了祭祀活动。

“宛丘”应是陈国的都城,即今天的河南睢阳县,而不应是男女聚会之所。

“无望”的“望”应解释成“望祀”。

“鹭羽”和“翿”都应是女巫跳舞的舞蹈道具。

“缶”是“瓦盆”,也是用于祭祀活动的道具。

由此可见,诗歌所包含内容都是巫女跳舞以娱神,从事祭祀活动的,因此此诗是展示巫风,描写祭祀的。

《陈风》10首,表达恋爱的有《东门之枌》《衡门》《东门之池》《东门之杨》《防有鹊巢》《月出》《泽陂》,具体又可以分为男女会遇而相悦和男女未见而相思两种。

描写男女会遇而相悦的有《东门之枌》《衡门》《东门之池》。

关于《东门之枌》的主旨有两种说法:一是《毛诗序》:“东门之枌,疾乱也。

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会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二是朱熹《诗集传》:“此男女聚会歌舞,而赋其事以相乐也。

”此外,余冠英先生《诗经选》:“这是男女慕悦的诗”,写“男女在良晨会舞于市井,反映陈国特殊的风俗”。

我赞同后一种说法。

“婆娑”是女子跳舞的姿态,“毂”是善、好之意,“鬷”通“总”,总会合之意,“荍”是锦葵,“椒”即花椒,赠椒表交好之意。

因此这首诗写的是男女在“穀旦”这样的良辰吉日和“南方之原”这样的佳地相遇,女子热情地婆娑跳舞,男子送给她大束的花椒,二人热情奔放地互相表达爱意。

关于《衡门》的主旨也有多种说法,《毛诗序》有“《衡门》,诱僖公也。

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

”《诗三家义集疏》引《韩诗外传》二:“子夏读书已毕……虽居蓬户之中,弹琴以引先王之风,有人亦乐之,亦可发愤忘食矣。

《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夫子造然变容曰:‘嘻!吾子可以言《诗》已矣。

’”朱熹《诗集传》:“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

言衡门虽浅陋,然亦可以游息;泌水虽不可饱,然亦可以玩乐而忘饥也。

”姚际恒《诗经通论》:“此贤者隐居甘贫而无求于外之诗。

一章甘贫也,二三章无求也。

唯能甘贫,故无求。

唯能无求,故甘贫。

”后三种说法都将其解释为读书人或隐者的安贫乐道之词。

闻一多先生则认为“衡门之下”乃男女幽会之所,与《静女》中的“俟我于城隅”如出一辄。

我更赞同闻一多先生的意见,即《衡门》的主旨是表达男女相悦的。

“栖迟”是安居之意,“鱼”在上古是“匹偶”、“情侣”的隐语,“食鱼”所暗示的恰是男女的合欢。

因此这首诗描写的是一对男女城门下密约幽会,二人相互倾慕,因此发出感慨:吃鱼何必一定要黄河中的鲂鲤,娶妻又何必非齐姜、宋子不可?可见两情相悦是男女择偶的最主要标准。

关于《东门之池》的主旨也有多种说法,《毛诗序》有“《东门之池》,刺时也。

疾其君子淫荒,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苏辙《诗集传》谓“陈君荒淫无度,而国人化之,皆不可告语。

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于内”。

朱熹《诗集传》有“此亦男女会遇之词”,我更赞同理学家朱熹的说法。

“晤歌”、“晤语”、“晤言”可分别解释为对唱、对讲、对说。

全诗描写的是在护城河里一群青年男女浸麻、洗麻、漂麻的情景,然后男子豪兴大发,对着自己钟爱的女子谈笑唱歌,一片欢腾畅快的景象。

描写男女未见而相思的有《东门之杨》《防有鹊巢》《月出》《泽陂》。

关于《东门之杨》的主旨也有多种说法,《毛诗序》有“《东门之杨》,刺时也。

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

《孔疏》:“《序》言‘亲迎而女犹有不至者’,则是终竟不至,非夜深乃至也。

”又朱熹《诗集传》:“此亦男女期会而有负约不至者,故因其所见以起兴也。

”我赞同朱熹的看法,即《东门之杨》的主旨是表达男女未见而相思的。

“牂牂”、“肺肺”都是风吹树叶所发出之声,“晢晢”是明亮之意。

这首诗描写的是主人公在白杨叶儿牂牂作响的黄昏,等待心上人,然而一直等到煌煌的明星东上都没有等到,从等到的期许兴奋之情骤然变成了焦灼和怅惘的相思之情了。

关于《防有鹊巢》有两种说法,一是《毛诗序》:“《防有鹊巢》,忧谗贼也。

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

”二是朱熹《诗集传》:“此男女之有私,而忧或间之之辞。

故曰防则有鹊巢矣,邛则有旨笤矣,今此何人而侜张予之所美,使我忧之而至于忉忉乎?”我更倾向于朱熹的说法。

“侜”是欺骗之意,“忉忉”是苦恼之情绪的流露,“予美”应解释为我的爱人,“悌悌”是忧惧之情绪的流露。

所以此诗写的是主人公的所爱之人并不清楚自己被主人公爱上了,而第三者却悄然而至,于是主人公只能暗中“忉忉、惕惕”的担忧和感叹。

关于《月出》的主旨有两种说法,一是《毛诗序》:“《月出》,刺好色也。

在位不好德,而说(悦)美色焉。

”二是朱熹《诗集传》:“此亦男女相悦而相念之辞。

言月出则皎然矣,安得见之而舒窈纠之情乎?是以为之劳心而悄然也。

”我更赞同朱熹的说法。

“皎”、“僚”、“懰”都是形容月色美好的,“悄”、“慅”、“惨”都是形容女子忧愁的。

这首诗描写的是在冉冉升起的皎月之下,男子想起了女子如月的姣好容颜,想象着她在月下踟蹰的婀娜倩影。

方玉润《诗经原始》也有“从男意虚想,活现出一月下美人”。

男子如梦如幻的迷茫和相思,使这首诗显得极为婉约、缠绵。

关于《泽陂》的主旨有多种说法,《毛诗序》:“《泽陂》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说(悦),忧思感伤也。

”《诗三家义集疏》:《鲁诗》作“伤”为“阳”。

释“阳”为“予”,指女方,是以女思男,与《毛诗序》不同。

朱熹《诗集传》也有“此时大旨与《月出》相类”。

姚际恒《诗经通论》认为此诗是伤逝之作。

刘沅《诗经恒解》认为此诗是忧忠臣孤立之作。

我同意朱熹的说法,即认为此诗是男女相悦而相会之辞。

“寤寐”是睡醒仍睡着之意,“涕泗”是眼泪鼻涕,“悁悁”是形容忧愁的。

这首诗描写了一个水泽边女子因看见池塘边的香蒲、兰草、莲花,便想到自己恋慕的健美男子,不禁情迷神伤,晚上也失了眠,无限的愁闷只能化在“涕泗滂沱、中心悁悁”的相思之中了。

《陈风》10首,意在讽刺的是《墓门》和《株林》。

关于《墓门》的主旨也有两种说法,一是《毛诗序》:“《墓门》,刺陈佗也。

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

”《笺》:“不义者,谓弑君而自立。

”二是《诗三家义集疏》引鲁说,《列女传·陈辩女传》:“辩女者,陈国采桑之女也。

晋大夫解居甫使于宋,道过陈,遇采桑之女,止而戏之曰:‘女为我歌,我将舍女’采桑女为之歌曰:‘墓门有,斧以斯之。

夫也不良,国人知之。

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大夫又曰:‘为我歌其二。

’女曰:‘墓门有楳(当做棘),有鸮萃止。

夫也不良,歌以讯之。

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大夫曰:‘其楳则有,其鸮安在?’女曰:‘陈,小国也,摄乎大国之间,因之以饥馑,加之以师旅,其人且亡,而况鸮乎!’大夫乃服而释之。

”我认为《毛诗序》“刺陈佗”没错,可是却不是其师傅的过错。

《左传·桓公五年》载:“陈侯鲍卒。

再赴也。

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大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

”苏辙在其《诗集传》中也有“桓公之世,陈人知佗之不臣矣,而桓公不去,以及于乱。

是以国人追咎桓公,以为智不及其后,故以《墓门》刺焉。

夫,指陈佗也。

佗之不良,国人莫不知之;知之而不去,昔者谁为此乎?”胡承珙《毛诗后笺》也指出:“若在桓公卒后,则佗已身为大逆,而尚鳃鳃然追咎于其傅之不良,纵罪魁而诛党恶,无此断狱之法。

”文本也是明确说到“夫也不良,国人知之”。

由此可见,是陈佗不臣,人尽皆知,而与别人无关,此诗是在讽刺陈佗的多行不义和品行邪恶。

《株林》的主旨是讽刺陈灵公及其臣子孔宁、仪行父淫于夏姬的。

《毛诗序》:“《株林》,刺灵公也。

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焉。

”《笺》:“夏姬,陈大夫妻,夏征舒之母,郑女也。

征舒字子男。

”朱熹《诗集传》也有“《春秋传》:‘夏姬,郑穆公之女也,嫁于大夫夏御叔。

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父通焉。

洩冶谏,不听而杀之,后卒为其子征舒所弑,而征舒复为楚庄王所诛。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

”夏南即夏征舒,是夏姬之子。

诗里表面上说“我”即陈灵公是去看夏南的,实际是去看夏南之母夏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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