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活血化瘀法的临床应用发表者:赵东奇原著孝长山整理凌云活血化瘀法在中医的治疗八法中,属于下法和消法的范畴,此法是下法和消法之中的一种类型,而为瘀血蓄积而设者。
临床上以荣血离经,坯以留止,络脉瘀滞,血行不畅为病理特点的一切疾病。
在诊疗过程中,皆可应用本法治疗。
现在医学用于冠心病、脑血管栓塞、紫癜、子宫外孕等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早在我国古典医籍《黄帝内经》中就有关于下法(攻下瘀血)的记载。
《灵枢·水胀》篇曰:"石瘕生于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坯以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之。
"这是关于治血祛瘀法的最早记载。
并且指出了病因是由于寒气客于子门,病理是由于恶血当泻不泻,坯以留止,治法是可导而下。
其后,汉代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一书的血痹虚劳篇更明确地提出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食。
食伤、忧伤、饮伤、房事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大黄蜇虫丸治之。
仲景之意,非大黄蜇虫丸可以缓中补虚,盖因内有干血,阻止精微之输布,饮食不能为肌肤,虚症百出,用大黄蜇虫丸攻去瘀血,则营养自复、气血强壮,疾病自愈。
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清代名医王清任,对于瘀血的认识多所发挥,是善于应用活血祛瘀法的专家。
他创立了血府逐瘀、少腹逐瘀、膈下逐瘀等五个逐瘀汤,临床应用的范围非常广,是他一生的心血结晶。
他说:"气无形不能结块,结块者,必有形之血也。
血受寒则凝结成块,血受热则煎熬成块。
"所制之方,均从实践中来,疗效很高,受到临床医家的推崇。
其后,唐容川《血证论》对于失血瘀血诸证加以总结,辩证用药,不偏不倚,极尽方治为集血证之大成者。
我们学习本法,在临床上有较为普遍的意义。
活血化瘀法在临床各科都有广泛的应用,而其中尤以妇科为要。
妇女主血,由于妇女的生理关系,月水胎产无不关乎血,以其多瘀血流止为患也。
如用于妇人少腹痛、徵瘕、月经不调、闭经、痛经、产后瘀血腹痛、瘀血流注、腰腿酸痛等。
其他方面尚用于瘀痛、创伤、痈肿、肠痈、虚劳、痹痛、酒糟鼻、暴发火眼、紫印脸、风疹块诸症。
曾见一老医,一生专用吴鞠通先生之化徵回生丹。
以治妇科瘀血诸病,而名躁一时者。
在临床上,此法用之得当,有立竿见影之效,且应用极广,疗效显著,实为医学之中肯,活人之一大法门也。
然怯懦者多不敢用,孟浪者不查证性,一味草率从事,竟有因而偾事者。
先哲对血证之研究有许多专论,如元.葛可久之《十药神书》,清王清任之《医林改错》,唐容川之《血证论》,都是研究血证之专著,其他散见于各书者亦复不少。
对于瘀血致病这一学说的发展,以王清任氏的贡献最大,在治疗上也有独到之处。
他在《医林改错》一书中,应用治血祛瘀的方法,治疗脱发、白癜风、眼疼白珠红、牙疳、久泻、不眠、心跳心忙、晚发一阵烧、交节病作等,其作用机理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由此观之,活血祛瘀一法,由来已久,是历代医学家们所习用的、行之有效的治疗法则之一,有非常广阔的发展前途。
今天,我们以实践为基础,根据临床治验,确实感到有我们深刻学习之必要,哪怕是在临床上能够得到正确地运用此法,也是有益的。
关于瘀血之治,前人之论已备,余点滴一得,有以下四点:一。
瘀血的主要见证已具,脉舌可以不论;二、凡属瘀血凝滞为病,不可过用苦寒,一味投以清热泻火。
可用辛凉宣透,佐以祛瘀,或用辛润、或用温化,必以活血祛瘀为主,所谓求其属也(王氏之论不谬,不知是何);三、虚不任补,必有实邪,每多瘀血留于经遂为患,不可图虚而不敢攻下,致虚而益虚。
(可有瘀血痹阻之证可察)经曰:"无盛盛,无虚虚,而遗人夭殃,无致邪,无失证,绝人长命?岂是之谓乎?四、凡病受不得寒冷刺激,发病有一定的时间性、季节性,即与血瘀有关。
此言从王氏交节病作之论悟及之。
现将几年来在临床中应用活血化瘀法所治病案,略列数则以附之。
刘姓女孩,八岁。
十月初急患发热、腹痛、后重便血。
住某卫生院治疗七日,未见好转,病反日益加重,乃出院求诊,彼时患儿已十分危险,水浆不入,腹痛便血已十余日。
诊之,脉细而数,身无大热,一腹尽疼。
脐部四周疼痛较剧,拒按,面色苍白,下血紫黑,时有少许脓液。
拟诊为积滞内停,蓄久化热,下痢伤血之候。
治以扶正养阴,化滞祛瘀为法,方用桃仁承气汤加党参、麦门冬、赤芍、蒲黄、五灵脂、鸡内金等味治之。
一服之后,腹痛即有小效,二服腹已不疼,排软便两次,并随便排出大豆瓣约一大握。
盖乃该儿四月前所食者。
其父见之大喜,以为病根已除,次日又来取药,余嘱给以细软之食物调养。
因大便尚有血液,腹按尚有微痛,原方减硝黄,加当归、川芎、花粉、丹参、蒌仁、黄芩、桔梗两剂,非但不效,病反加剧。
据此,乃知实无补法,必攻祛瘀,是病乃愈。
瘀滞不去,徒知见病治病,原无向愈之机,至此益信许学士癖囊窠臼之说为据,如无窠臼食物那得在胃肠停得如此之久,亦奇矣。
余妹桂兰,得虚损病,遍延遐迩名医,施治罔效,愈治愈重,渐至不支,百里之遥,归家就诊。
以为手足之情,定能竭尽其术而全力救治也。
及至吾面,似将不识者。
已大骨枯槁,大肉陷下,容颜憔悴,面色苍白,动则气喘,行则振掉,行气已脱,将成五劳三极之候。
业已医治半年,历经名医院诊治,断为贫血,但治疗全然无效,后转诊中医之门,皆诊为气血虚弱,宜补气养血,投药治疗。
一帖小效,二帖即重,有服一帖即重者,因之不敢再治。
余诊,脉浮濡无力,齿缝溢血,下午发热,舌淡无苔,口干不渴。
初拟养阴健脾之剂,一剂有效,二剂反复,有加重之势。
乃辗转思之,虚症如此,如何不任补药。
窃思,仲景治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食,立大黄蛰虫丸治之,以其内有干血也。
且劳极为瘵,初病在气,久病在血,古人治劳瘵原多以攻逐瘀血为治。
虚劳已极,脏气不足,脾胃衰弱,固难任峻补重剂。
内有干血,实证也。
实则实也,已犯虚虚实实之戒,宜其用药不效而反剧也。
张锡纯曰:"仲景于《金匮》立虚劳一门,特以血痹虚劳四字标为提纲。
益知“ 虚劳者必有痹,而血痹之甚,又未有不虚劳者,并知治虚劳必先治血痹,治血痹即所以治虚劳也"。
于是乃弃汤液用丸散,乃大黄蛰虫丸之意,用百损丸(浦辅周先生方)治之。
本方有滋补肝胃,强壮筋骨,通经活络,活血消瘀之效。
重用鸡血藤即能通经活络,又能养血补血,纯属以通为补之方。
一料服尽,病有转机,饮食增进,精神转佳,已能为炊矣。
继用《金匮》薯蓣丸两料缓缓调理,服药两月,尽剂而愈。
因是方亦主以虚劳诸不足,风气白痰也。
试观此重症,初无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牙内有干血之证可察,岂有用开破之药攻逐瘀血之理。
可见,仲景之书,言简意赅,理精方效,章句之中,别有深意。
吾用此法治愈三例虚劳病人,尽皆虚损已极,唯其余两例有血痹之证可查耳。
一李姓室女,十八岁,患腰痛有年,不能操作,学业亦废。
屡经医治不效,于七七年春就诊于我。
余诊,脉象无显著变化,唯见腰疼颇重,稍一坐久即不胜其痛。
审视脊椎弯曲变形,只腰部及两腰眼处有黑皴甚厚,恍悟,此肌肤甲错也,乃荣卫不行,经络之中有瘀血所致,用活络效灵丹(《医学衷中参西录》方)加桃仁、红花、白术、牛膝、芍药、桂枝、血竭为剂,一剂即效,五剂痊愈。
一王姓妇,四十三岁,得血崩症,每发必于日暮之后乃大下血块,甚者有大于鹅卵者,其人旋即昏迷,以如此三日。
经中西医数人医治无效,情形甚危。
视其所用皆炭类止血,和西药麦角等。
其血如不急止,必气随血脱,危之立见。
余视其人面色苍白,脉弱无力,舌上无苔,色淡,腹按疼痛,下血成块。
其血不止者,乃淤血之故,淤滞不化,其崩必不能止,必以日暮乃作者与王氏所说之交节病作无异,特时间有长短不同耳,亦淤血为祟之征。
方用生化汤加人参,大蓟,丹参,益母草,琥珀等味,加大剂量。
一日尽剂,排出小血块若干,腹以不疼,当晚既无发作,可以安然入睡矣!次日减少其剂,又服一剂,崩血于是遂愈。
继服人参养荣汤调理以善其后。
县邑吕姓之妇,年四十余,得头痛病十数年,久治不效。
自言所服之药,何止车载斗量,鲜不一效。
时余公出客于此,求为诊治。
诊其脉象和缓,不浮不沉,舌色正常,头痛时痛时止,但痛有定处。
诊为久痛入络之症,用通窍活血汤。
因麝香无处购买,遂投用血府逐瘀汤加僵蚕、蝉蜕一剂痛减,连服五帖,数载沉疴,顿愈。
同里王姓,男,四十五岁,曾得吐血病,稍事调治而止。
数年后秋七月,续发大吐血病,治疗数日不效,一医投以黄连上清丸,有效,遂连服七十余丸,病愈。
二年秋复发,呕血盈盆,大有翻天覆地之势。
我以《金匮》泻心汤加石膏、生地、白芍、海蛸、象贝、白芨、茜草、白茅根,一剂血止,两剂痊愈。
乃师先哲之法也。
陈修园曰:"余治吐血,诸药不止者,用《金匮》泻心汤百治百效。
"唐容川曰:"止血,其法独取阳明。
阳明之气,下行为顺,所以逆上者,以其实故也。
"又二年秋,王某求为诊,曰:"近日觉心口处凉甚,昔日如此,不出十日,必发吐血病,年旦五十,再发,吾命休矣。
"余细度之,其腹凉甚而发吐血之患,抑或衰时过用寒凉之咎乎,昔日吐血曾服黄连上清丸数十丸和其他寒凉之剂,血被凉遏,留瘀于经络之中,是以交节病作也。
况余诊亦未善为斡旋,未思及之也。
治之之法,以温化瘀血,通经活络,兼调阳明为法。
乃用官桂、炮黑姜、元胡、桃仁、红花、花蕊石、牛夕、象贝、海蛸、白芨、炙草,连服两帖,腹已不凉,后加成为散剂,服药一月乃停,至今七年,未见复发,已收全功,用花蕊石者,取葛仙翁化瘀为水之法。
搜逐络中之瘀也。
肠痈一症,只从开展应用中药治疗以来,中医界有些人信心不足,取消积极态度。
认为中医中药治疗肠痈虽然有效,但绝无根治之可能,最后仍不免一刀之苦。
余以为不然,近几年来,我用中药治疗二十余例肠痈之症,尽皆痊愈(都是初中期病例,有七例慢性者防止破溃,为慎重起见,仍以手术为是)无一例再行手术,或留有慢性病变者。
基本治法,采用活血消淤,壮水制火,清热解毒,通经活络,化徵软坚。
肠痛亦痈肿也,兹特发生之部位不同。
取"荣气不行、逆于肉里"之意,治疗必用活血化瘀之法为主,选方以清肠饮(《青囊秘诀》方)、景岳红藤煎,大黄牡丹皮汤、少腹逐瘀汤、杨栗山先生治肠痈方,出入加减,甚为得心应手,疗效甚捷。
本镇刘姓之媪,年五十余,患肠痈病。
症状:恶心呕吐,腹痛,以右侧少腹为甚,右腿曲而不伸。
拟诊为缩脚肠痈之症。
方用:元参一两、地榆一两、麦门冬一两、双花二两、当归二两、甘草三钱、薏苡仁五钱、丹皮三钱、大黄三钱、桃仁三钱、芒硝二钱、蒲黄三钱灵脂三钱、没药二钱、水煎服、日一剂。
一剂服后,病愈大半,两剂腹已不疼,症状消失,又减小剂量,主以活血化瘀,稍事加减,继服一剂,病痊愈。
前后仅服药三帖,竟如此痊愈之速,至今五年,并未复发,已经根治,免于一刀之苦也。
此岂非中药可以根治肠痈之明症乎?仅举一例,以示余言不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