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补贴调查中严重侵害认定的因果关系分析【摘要】对scm协定第6条规定的严重侵害进行认定，必须分析补贴与scm协定第63条所列明的不利影响之间的因果关系。

虽然第63条条文中的用词是“补贴的影响…”，但在分析因果关系时必须进行归因分析和非归因分析，同时分析造成不利影响的补贴的影响和非补贴因素的影响，再判断判断非补贴因素的影响是否割断了补贴与不利影响之间的因果关系。

【关键词】scm协定；严重侵害；因果关系；不利影响；可诉性补贴根据世界贸易组织《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定》（以下简称scm
协定）的规定，可诉性补贴造成了不利影响是对其采取反补贴措施的必要条件。

严重侵害是不利影响的一种，scm协定第63条是认定严重侵害的核心规则，它规定严重侵害的四种情形，对于这四种情形的认定，都必须分析补贴与不利影响之间的因果关系。

但是，scm协定没有为此提供明确的分析思路和确定标准，而且相关的反倾销和保障措施的协定中也没有类似的规定。

［1］实践中，因果关系的认定非常复杂，下文将结合wto相关案例，对因果关系的含义及实践中因果关系分析的两种主要方法等问题进行分析：1
scm协定第63条（a）到（d）项都规定了“补贴的影响是…”（the effect of the subsidy is…）。

在韩国影响商用船舶案中，专家组认为，影响（effect）的含义是：“被引起、产生的东西；
结果、后果”。

［2］可见，严重侵害认定中因果关系的含义可以理解为不利影响是补贴的后果或者是不利影响是被补贴引起的。

但这样理解是否意味着实践中严重侵害认定中因果关系的分析只要确
认补贴产生了不利影响即可，答案是否定的。

在韩国影响商用船舶案中，申诉方欧盟主张被申诉方韩国实施的可诉性补贴造成了scm 协定第63条（c）项规定的“补贴的影响在于在同一市场中造成大幅价格抑制、价格压低或销售损失”这种严重侵害，并认为，严重侵害认定中的因果关系分析，只要证明补贴是价格大幅抑制、压低或销售损失的一个原因(acause)，即可满足第63(c)的要求。

但被申诉方韩国则不同意欧盟的这种关于“一个原因”的观点，认为不管是否有其他因素，补贴的因素必须导致严重侵害，同时还应审查其他因素，在因果关系分析时应该对补贴额或程度进行量化，并再与价格抑制、压低的程度进行比较，从而决定是否存在因果关系。

中国作为第三方提出的观点与韩国基本类似。

最终，专家组没有接受申诉方韩国的观点，在因果关系的分析中同时分析了补贴因素和其它因素。

［3］可见，虽然scm协定第63条用的是“影响”这个词，但在进行因果关系分析时，不但要分析补贴的影响，同时还要分析是否有其它因素造成了第63条规定的不利影响的发生。

实践中，不管在进行严重侵害认定中的因果关系分析时用的是哪种方法，但这两方面的因素都是需要考虑的。

2
确定严重侵害的因果关系的方法不是唯一的，每一具体案件中的补贴种类、产品、市场及严重侵害的形式都是独特的，相互作用的方式也是独特的。

因此，因果关系的分析必须在个案的基础上进行，要适应每一争议中的具体情形。

以下是实践中常用的两种方法：21同时进行归因分析和非归因分析法。

这种方法将因果关系分析分为两步：先进行归因分析，分析补贴的影响，确定其是否造成了不利影响；再进行非归因分析，分析是否有其它因素割裂了这种因果联系。

美国陆地棉补贴案中，专家组运用的就是这种分析方法。

该案中，申诉方巴西提供了证据证明涉诉补贴造成了大幅价格压低，被申诉方美国对此否认，认为巴西相似产品的价格压低是其它因素造成的。

专家组认为要确定此问题，应先分析补贴的影响，以确定相关不利影响是否是补贴所产生的，同时，再分析造成不利影响的其它因素，以确定其它因素是否割断了补贴与不利影响的因果联系，或是使补贴与不利影响的因果联系变得不重大。

专家组基于四项原因认定在补贴和大幅价格抑制之间存在因果关系：首先，美国对世界陆地棉市场有实质性影响；其次，某些补贴措施直接与陆地棉世界价格和以价格为条件的补贴之间，存在可以辨认的时间上的一致性；最后，有可靠证据表明，自1997年以来，在美国生产者总生产成本和陆地棉销售收入之间存在差距。

专家组接下来审查了有因果联系的其他因素，包括陆地棉的世界需求、美元的坚挺和1999年到2001年间中国投放政府陆地棉库存。

专家组依次审查
并最终认定，在美国提出的其他因素中，虽然有的因素的确有价格抑制影响，但没有割裂美国强制性补贴和大幅价格抑制之间的真实和实质联系。

［4］
上诉中，美国主张专家组在认定因果关系时没有充分考虑影响因果关系的其它因素，如美国农民在决定种陆地棉还是其它农作物时所面临的经济环境。

陆地棉种植面积主要取决于预期收获是的市场价格，而非种植时的价格，美国也承认，农民决定是否种植陆地棉同时受到预期市场价格和补贴的影响。

然而，从1991-2001年，当农民做种植决定时，陆地棉预期收获市场价格比补贴带来的利益远远要大，所以补贴对种植决定的效果极少。

上诉机构认真考虑了陆地种植决定、预期市场价格、预期市场收益这几者的关系，通过分析发现，美国的贷款补贴占美国陆地棉收益的一半以上，评估影响时专家组已考虑了补贴对美国陆地棉市场收益的重要程度。

虽然预期收获市场价格比实际收益价格要高，但补贴仍可影响到种植决定，因为，他们在做出种植决定时就已非常清楚，如果实际价格最终比预期价格低，他们会被政府授予的补贴保护。

［5］这种分析方法与scm协定第15条确定的补贴与国内产业之间因果关系分析要求是一致的。

必须证明通过补贴的影响，受补贴产品造成了损害，此外，还应审查除补贴进口产品外的、同时正在损害国内产业的任何已知因素，且这些其他因素造成的损害不得归因于补贴进口产品。

22“若非”（but…for）分析法。

实践中，分析因果关系的另一种常用方法是“若没有…则…”，即若没有补贴，则会怎样（不利影响是否会出现），如果不利影响仍然出现，则断定涉诉补贴和不利影响间没有因果关系，反之，则有因果关系。

对此方法分析得非常全面的是韩国影响商用船舶贸易措施案。

该案中，专家组认为，对于价格抑制或价格压低的因果关系，第6条第3款（c）项条文暗含了“若不是”标准，即如果没有补贴，则价格如何。

本案中，要回答的问题是：对于价格压低，若没有补贴，船舶价格是否就不会下跌或下跌的幅度要小于实际下跌的幅度；对于价格抑制，若没有补贴，船舶价格是否将会上涨或上涨幅度要高于实际上涨的幅度。

与此同时，还要分析影响特定市场情况的各种因素，如供需、生产成本、比较效率等可作为原因的其他因素，以确定这些因素是否削弱了因果联系，或使补贴影响不再那么重大。

［6］确定了基本的分析思路后，专家组对具体产品进行了分析，须确定欧共体是否已经证明，若不是这些接受了补贴的预付款还款保证和装船前贷款交易，涉案船舶的市场价格本应大幅高于现在的实际价格。

专家组首先探寻有关接受补贴的交易与某一特定种类船舶当前市场价格
之间存在联系的证据；如果发现存在证明两者之间有关联系的证据，专家组将下来考虑更为细节的问题，诸如每一类产品的产品定义、地理市场、补贴的时间、价格走向、有关成本的证据等，以对严重侵害诉请进行完整全面的分析。

3
一项补贴措施在其已执行完毕后是否仍会产生不利影响。

在美国陆地棉案中，对此问题，被申诉方美国认为，每年支付的补贴的影响只能针对作出支付的那一年，补贴不能在随后的任何一年中造成大幅价格抑制。

而上诉机构不同意这种观点，按年支付的补贴，其影响不一定也在该年份结束时消失。

如果一项政策授予了数项补贴，是否应单独分析每项补贴的影响，答案是否定的。

在韩国影响商用船舶贸易措施案中，被申诉方韩国强调scm协定第5条和第6条“补贴”一词用的是单数，主张应单独确定每一项补贴可能造成的价格抑制和价格压低程度。

专家组表示其的确单独审查了每一装船前贷款和预付款还款保证交易是否存在补贴，但认为协定第6条第1款（a）项和附件4表明，在计算某一产品的从价补贴时，不同项目下的补贴应当合并计算。

评估补贴影响时是否需对补贴授予的利益进行量化。

美国陆地棉案中，专家组认为，从已有的信息可以确定，从价补贴给予了美国陆地棉生产者大量利益，但在评估补贴的影响时，不需要对这些利益进行精确量化。

对此美国不服，上诉主张应对这些授予的补贴利益进行量化。

上诉机构承认补贴量对补贴造成的影响有重大关系，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附件5同时提到了补贴的金额和其他因素，这表明补贴的金额和其他要素都与评估是否存在价格抑制有关。

但是，上诉机构并不认为附件5要求在判断不利影响的时候
对补贴进行精确量化。

参考文献
［1］单一wto框架下补贴与反补贴法律制度与实务［m］
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215。

［2］wt/ds273/r，para7632。

［3］单一wto框架下补贴与反补贴法律制度与实务［m］
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95。

［4］朱榄叶(2003-2006)［m］2008：377。

［5］wt/ds267/r，paras1713-1719。

［6］marc benitah，the law of subsidies under the gatt/wto system［m］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1：58。

*本文为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中产业损害形态的认定”（09yba103）和湖南省高校创新平台开放基金项目“国际典型反补贴调查案件研究”（10k036）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