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戏的悲哀,一个人的悲哀
——浅析电影《霸王别姬》人物形象分析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个人倾尽一生只为一出戏而活。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活在戏中的他,用生命去演绎一出悲情戏,这既是人的悲哀,也是戏的悲哀,亦是这时代的悲哀。
电影《霸王别姬》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霸王别姬》,由导演陈凯歌执导,张国荣、张丰毅、巩俐主演。
影片讲述了伶人程蝶衣打小就被母亲送进梨园行学戏,在被母亲割去六指后被迫入了戏行,在梨园行他结识了师哥段小楼。
又在师哥的帮助下入了戏。
从此再也出不了戏,开始了他不疯魔不成活的一生。
期间他一共经历了日本人控制北京、国民党控制北京、解放军占领北京到新中国成立后文革期间四个时期,展现了他在这时代中的浮沉人生。
故事的氛围营造可以说非常成功。
人物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满是那个年代的风情,精致的戏服之下缓缓流淌的是惆怅与感伤。
作为第五代导演中最懂戏的导演之一的陈凯歌,多次巧妙地将戏曲完美的营造出影片具有中国传统气息的氛围。
段小楼在电影中可以说是最正常的一个人物了。
他的正常较为符合于普通人,他懂得享受,贪恋美色,对生存有着渴望,能够适应社会,懂得变通。
在电影中他一早就确定了自己对戏的态度,他对程蝶衣说:“唱戏得疯魔,可是在这凡人堆里咱们也疯魔,咱们可怎么活?”可见人和戏他是分得很清楚的。
在段小楼还在喜福成学戏的时候,他为了师傅拿起砖头往头上就是一拍,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他成了角儿后,他依然可以顺手拿起茶壶就往头上一拍,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个时候的他就是那样的敢作敢当。
可是当他在文革时期挨批斗被要求拍砖的时候,他却再也拍不碎了。
他的霸气早已经在这时代变迁中被消磨殆尽了。
我们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堂堂的霸王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他何以至沦落到出卖蝶衣出卖自己最爱的菊仙呢?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因为段小楼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霸王,自己只是一
个霸王的扮演者,所以他对于自己是否具有霸王的霸气是底气不足的。
另一方面其实不难看出来,在影片中,段小楼虽然一开始有着霸王的威武霸气,可是菊仙就像一个保护伞一样处处保护着他。
在段小楼每一次做出自己的决定之后,菊仙都会阻拦然后告诉他后果,就是这样,霸王的霸气被一点一点的消磨了,使得最终段小楼变成了一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霸王的霸气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始终成不了真霸王的,这一点段小楼很明白,戏就是戏,作为世俗中人是没有不疯魔不成活、从一而终的。
程蝶衣作为影片的核心,不得不说最为复杂和厚重。
“不疯魔,不成活”是段小楼对他的评价。
袁四爷夸赞他“一笑万古荣,一啼万古枯”。
自打入了戏那天,他再也没能够从戏里面出来过。
烧了戏服不过是退了戏行,但对于戏的执念他去永远也没办法消散。
程蝶衣太过于纯粹,不懂得变通,使得他注定了和虞姬一样悲剧收场。
他执着于能够和他心中的霸王唱一辈子的戏,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人戏不分的他也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虞姬,一生只为一出戏的他是如此的让人感到悲哀。
他的悲哀贯穿了整部影片,在程蝶衣还是孩子的时候,被母亲剁去了六指,在磨剪子呛菜刀的吆喝声中,他第一次流血。
或许我们不能体会他心中的凄凉,但是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涤荡,这是他第一次入戏行,在那铿锵有力的京鼓声中开始了他的悲剧人生。
那一个个围追堵截他的孩子就像是一张大网把他围起来,永久的困在了里面不能出来。
在他被张公公唤去,奴仆背着他的时候背景音乐响起了唢呐声,唢呐声象征了红白喜事,奴仆背着他像是嫁娶新娘的仪式,这些镜头安排也预示了小豆子之后被侮辱的剧情。
在小豆子被侮辱的时候,画面还是暖色调,温暖的自然光照射进来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梦幻了。
可是当小豆子从张公公住处出来时,画面突然变成了冷色调,色调的突然转换象征了此刻小豆子的内心发生了转变。
自此曾经的小豆子便死了,死在这高高的围墙之下,遇到婴儿是小豆子的新生,从此以后他涅槃再生成了程蝶衣,尘世间,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观世音集两者之精于一身,欢喜无量!把自己当成虞姬的程蝶衣早
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然而他一切都不在乎,他要的很简单,就是和师哥唱一辈子戏,仅此而已。
然而菊仙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他会让师哥浪费时间在菊仙身上影响自己唱一辈子戏的愿望,可是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于是在师哥成亲那晚,程蝶衣和袁四爷在院子唱起戏来,而那一头是师哥和菊仙的春宵之夜。
导演平行蒙太奇的运用表现出了此刻程蝶衣内心的绝望,以至于他拿起那把宝剑第一次想自杀。
虞姬为何要死?因为从一而终,他要一生都追随霸王,可是段小楼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曾经他心中的霸王了。
万念俱灰的程蝶衣最终选择和段小楼最后一次唱完一出《霸王别姬》拔剑自刎。
在影片的最高潮,程蝶衣声嘶力竭的控诉,菊仙绝望的眼神,段小楼口不对心的呈述罪状,将故事的氛围推向了最高峰,营造了斗争激烈、悲愤绝望的氛围。
文革时期人性的丑恶,师兄弟之间的情愫,戏子与妓女的爱情,都在那个火盆面前,扑向了盛大的死亡。
程蝶衣被压倒在火盆前,妆花了一脸。
他望着说着他罪状的段小楼,面部的特写让蝶衣内心活动表现在脸上,惊诧、失望、绝望,从那双眼睛里,所说着太多太多。
他突然站起来,“我也揭发,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段小楼,你,自从和这个女人成亲之后,我就知道完了。
全完了。
……”从他的语无伦次里,从红卫兵“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里,从菊仙惊恐的表情里,所有人性的丑恶,都在这自始至终一直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中下暴露无遗。
时代的悲剧造就了被伤的体无完肤的程蝶衣和苟延残喘的段小楼。
倘若冰糖葫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还能记起当初那个单纯的愿望吗?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死对程蝶衣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毕竟,虞姬怎么演,都是得一死的。
内心世界空灵无杂物的蝶衣是不可能在这个充斥着欲望的罪恶之城得以存活的,这是戏剧的悲剧也是个人的悲剧,亦是时代的悲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永远忘不了那绝美双眸下飞蛾扑火的灵魂...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春去冬来,就让这往事,留在
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