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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加缪与《局外人》——他与“它”无关

重读加缪与《局外人》
——他与“它”无关
作者:陈晓霞阿尔贝·加缪离开他所热爱的这个世界已经五十年了。

请允许我可以亲切地称呼他为加缪,这个出生于阿尔及利亚贫民区的穷孩子,这个不到一岁就因战争失去了父亲的战争孤儿,这个母亲是文盲和女佣、舅舅是制桶工人的法国下层移民的后代,这个未满四十四岁就已经成了继吉卜林之后最年轻的获得诺贝尔奖的幸运儿,年仅四十六岁,,在投身文学创作的短短二十五年间,创作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终于在一九六零年因车祸而离开了这个他曾热爱着的世界。

加缪,法国小说家、戏剧家、哲学家,一九五七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加缪出生于阿尔及利亚,“说到阿尔及利亚,至少我可以断言它是我真正的祖国”。

了解加缪,阿尔及利亚是引领我们走进加缪心灵的一把钥匙,他的精神世界,他的情感所寄,他的思想和信仰指向。

加缪的小说中有关于阿尔及利亚的描写都充满着爱意,他的大脑里一直存在着那个平民区、那个街道和那栋房子的回忆,因为母亲是和阿尔及利亚分不开的,他怀着一份相同的爱将母亲和阿尔及利亚混为一体,在后来的很多著作中,那栋小房子经常出现在加缪的笔下。

这样一个心中一直存在爱的人对这个自己生活的世界似乎有着一种冷漠的荒诞的认识,他的长篇小说《局外人》就参杂着这种荒诞。

加缪的《局外人》对主人公莫尔索的定位就是“一直生活在局
外的人”似乎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别人不所理解而也不要求他人理解的生活。

整个故事描写的是莫
尔索在处理自己的母亲的丧事表现出来的冷漠与荒诞,最终由于防
卫伤人而判出死刑的故事,在小说的最后莫尔索说:“这时,长夜
将尽,汽笛叫了起来。

它宣告有些人踏上旅途,要去一个从此和我
无关痛痒的世界。

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

我觉得我明白
了为什么她要在晚年又找了个“未婚夫”,为什么她又玩起了“重
新再来”的游戏。

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将尽的养老院
周围,夜晚如同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刻。

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
该是感到了解脱,准备把一切再重新过一遍。

任何人,任何人也没
有权利哭她。

我也是,我也是感到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

好象这
巨大的愤怒清除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也使我失去希望。

面对着充满
星星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

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
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
对我报之以仇恨的喊叫声。

”虽然最后的一句话仍旧表现着莫尔索
的荒诞与冷漠,但他已经解脱了这个世界,这个到处充斥着肮脏、
冷漠和无理性的世界。

《局外人》的眼光完整的还原了这个粗糙、漠然、无理性的世界,愚昧和死亡混杂的气味渗透在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里,生活中所有
令人难以忍受的细节都被语言的慢镜头放大和重现。

作者把整个故
事被安排在炎热的夏季,这个季节充斥着令人发狂的暴烈阳光,
以及众多无所事事躁动不安的灵魂和空气中充斥着的腐臭味,表现
的是一种浑浑噩噩的世界和毫无生气的生活。

迟暮的老人与他浑身长满疮痂的狗相依为命,最终失散,不管是人与人还是人与动物,都是这样相互依赖又相互憎恨着,让我们看清了生命可以多盲目,存在可以多荒谬,伤害可以多么的彻底。

默尔索之所以成为对世界疏离的局外人,归根到底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厌倦的姿态甚至算不上是拒绝,只是一种无数次尝试后,最终认命的惰性,这厌倦来源于对生活本质的认识,因为认识到生活不能因为人的作为而有所改变,于是就放弃了与外部世界的互动,只求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所作为的活下去,因为活着,就是生命唯一的意义。

默尔索在这样的世界里,选择做一个局外人,他不再关心生命的去向与意义,比起生命的意义来说,感官的欲望才是我们每一天无法回避的事实,与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整夜守灵带来的疲倦与困顿,足以淹没母亲的死亡所带来的痛苦,早已经有预料的悲伤,在真实的感官面前,一切矫揉造作的感情都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不想掩饰,也无所谓掩饰,就像玛丽问他,是否爱她,是否愿意与她结婚,他说,怎么样都行,纵使他晓得她会不高兴,然而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回答,其实,这何尝不是每个人内心真实的回答。

这个世界已经充斥了太多被夸大的感情与道德,人们都统统活在别人的目光中,我们的行为不知不觉的已经带上了浓重的戏剧化和形式化而沉浸其中不自知,我们害怕别人认为我们偏离了主流世界的价值观,害怕被隔离化被边缘化,所以强迫自己成为这个世界所认可的人,耗尽一生的心力去争夺那些所谓的荣耀和标签。

纵使有许多人标新立异嚷嚷着做出各种叛逆的举动,却不过是对这个世界另一种更为时新的媚俗,但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我们的错,加缪说,“这不是我们的错。

” 这个虚假粗糙的世界像一台绞肉机,
他不能允许任何真实独立的个体和感情的存在,他机械残忍的,日复一日将这些个体绞碎在群体中,成为面目模糊不分彼此的肉泥,最终的结局是我们一起老去死去,成为那个与狗作伴的孤独老头,那些在养老院里散发腐朽气味的老人,那些在墓地中静静躺卧消失的白骨。

我们一再的呼唤,世界固执的沉默,我们的生命与它无关,我们的痛楚与它无关,最终我们发现,世界真的只是一架荒谬的机器,于是我们渐渐变成放弃世界的局外人。

默尔索最终因为人们的指控被剥夺自由,被判死刑,他甚至不是什么斗士,也从来没有控诉和反抗过什么,但仍然被强大的粉碎机毫不留情的毁灭,说到底,谁能够真正的做一个局外人呢。

我们都在这片生之荒漠上艰难跋涉,暴烈日光劈头盖脸的炙烤着这具肉身,清凉的美好终有一天还是像所有的水滴般蒸发,消失无踪,但我们不能停止,我们仍将继续,哪怕只是为了这些荒谬的意义,为了这些残忍的温柔。

在基督教文化传统中,上帝在人和世界之上起着统和作用,起着终极根据的作用,如果相信上帝的存在,那么人从哪里来,人为什么活着而得到答案,然而对于不相信上帝的人来说,人活着,为什么而活着,世界存在的目的都注定找不到答案,这个世界本身就无法解释,荒诞的。

莫尔索对母亲的去世似乎想起是不是昨天的事,一句妈妈说出口是多么自然的事,不流泪,是因为真正的爱在心里,那些矫饰的眼泪里到底涵盖了多少的亲情和爱,泪水是多么表演性的道具,在心底的那份爱深沉的像块石头卡在喉咙吐露不出来,虚伪的修饰能否掩盖内心的自我真实的想法。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爱是最真实的东西,莫尔索选择做一位局外人,将对母亲的爱也放在了局外人
中,是不想让这纯洁的爱沾上这个世界的污秽,那晶莹的泪滴不应
该在这个混杂的世界里流淌,流在心灵里最真实的地方。

在爱情面前,莫尔索总是说“无所谓,怎样都行”看似是对世
界厌恶毫不关心的话,其实是内心最真实的表达,这种真实的回答
是自然的流露,内心的表达,世俗的眼里,他是多么的荒谬,什么
都是很无所谓,可是其实最无所得才是一个人内心真正的表达。

在现代浮躁,追求名利的社会中,默尔索一直是一个异类,是
这个社会中的局外人。

他没有追求,一切都顺其自然,对待事物的
态度冷漠,随意,却又真实,不虚伪。

这样的性格特点与争名夺利
的现代社会是格格不入的。

默尔索并非没有情感,他的情感是深藏
于心中的,他之所以难以显露出他内心中的情感是因为他所处的这
个荒诞,冷酷,机械的社会对他心理造成的压抑,这种压抑使得他
的内心情感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释放出来。

默尔索的这种对生活的
态度,其实是他对社会的一种悄无声息的反抗。

他对一切看似冷漠,但是社会对他则更加冷漠,残酷。

默尔索从不虚伪,从不造作,他
想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寻求真实。

默尔索最后对社会的抗争,是他
死前拒绝皈依宗教,拒绝向神父忏悔,并且坦然赴死。

默尔索面对
宗教机器,毫不屈从。

对待宗教的态度,也是他对所处的这个荒诞
是社会机器的态度的缩影,他在临死前的爆发终于释放出了他一直
压抑着的心声,是作为这个社会的局外人的心声。

而他的坦然赴死,令人想起了同样坦然赴死的于连-索雷尔,体现了他对社会的有声有
息的抗争。

默尔索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他被处死时有更多人来围观,
表明要用死来向人们宣告他的抗争。

至此,经过了被判死刑的命运
波折和他最后面对神甫的精神爆发,默尔索对社会的反抗由无声的
态度转变为有声的行动。

这个冷漠的世界,这个荒诞不经的社会,谁都是一个局外人,
不只是一个莫尔索,而谁会在这个社会里能像莫尔索一样坚持不追
随大流,保持自我,尊重自己的人格。

无理性的世界里谁会有莫尔
索一样为自己活着的灵魂,保持理性。

其实有时候人就应该做一个
局外人,走出这个世界,跳出来看看,在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里,
我们的灵魂还是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的高洁和纯真吗?我们的
那些远大抱负还会想刚开始那样坚定吗?尊重莫尔索,他的身上不
是荒诞,而是对自己灵魂的尊重和负责,活得真实,是一个为自己
而活的人,看淡了这个世界里太多的趋炎附势,这个世界与他无关,只求为自己而活!这个世界与他无关,它与他无关。

何尝,谁不想成为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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