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政治思想
在孔子看来,在政治上能成就霸业的人必是贤能之君子,遵从礼制,以德治国,如齐景公问政孔子秦国为何国小处辟却能成就霸业时孔子回答:“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辟,行中正。
身举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绁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
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秦国虽然小,但其志向远大;地方虽偏僻,但行为正直。
从监狱中启用百里奚,并授予大夫爵位,和他谈论了三天,把国家大事交给他。
在孔子看来,这样正直贤能的国君是有做王的品质的,遵循正统的君王之道,必能成大业。
从其他的几段材料中也不难看出: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他日又复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
孔子认为在一个社会中,等级制度必须严明区分,国家的安定和富强建立在稳定的社会秩序上,百姓遵守三纲五常则天下大治大同。
与此同时,孔子是主张勤俭节用的,可以说孔子同样是重视政策的现实效用性的,也是孔子认为的君主应具备的品德之一。
同样,孔子在政治上的主张也是为维护社会秩序而提出的,他认为:“臣无藏甲,大夫毋百雉之城。
”,并的确按照这样的标准去做了: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
于是叔孙氏先堕郈。
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鲁。
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
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
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
国人追之,败诸姑蔑。
孔子认为诸侯不应保留军事力量,不应有和国君抗衡的意识出现,一旦萌生就要铲除,以维护国君的政治安全。
这样的做法虽然在理论上有利于维护君主政权的稳固,但我并不认为在当时社会还未安定之时大肆削减国内军事力量的做法,毕竟一旦战争开始,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保卫国家领土的工作最终还是需要掌握军事力量的臣子们担当。
孔子的主张也许在稳定的大一统时期可以采用,但在诸侯政权动乱不堪的时期显然是有其弊端的,何况乱世多为臣子诸侯以下犯上的时期,原本就是打破了孔子所主张的君君臣臣的社会秩序,正直贤能的品质仅是对于已经统一国度,少有外患之忧,致力于治理国家内部的君主而言,而当今世下人人自危,做不了成功的阴谋家就成不了大业,孔子礼制、贤德的政治思想他们又怎么愿意采用呢?
孔子的做法便是离开他所认为不具有成为贤能国君的品质的人。
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往观终日,怠于政事。
子路曰:‚夫
子可以行矣。
‛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
‛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
孔子遂行,宿乎屯。
而师己送,曰:‚夫子则非罪。
‛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
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
居卫月馀,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市过之。
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于是丑之,去卫,过曹。
是岁,鲁定公卒。
孔子曰:‚窦鸣犊,舜华,晋国之贤大夫也。
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两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杀之乃从政。
丘闻之也,刳胎杀夭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渔则蛟龙不合阴阳,覆巢毁卵则凤皇不翔。
何则?君子讳伤其类也。
夫鸟兽之于不义也尚知辟之,而况乎丘哉!‛乃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
而反乎卫,入主蘧伯玉家。
在对于孔子对诸国君的做法感到失望而后离开,不愿从事这些君主的描写中,或许司马迁是带了对于国君们“的确不贤能,的确不具完成霸业之德”与对孔子无法施展才华,实现政治理想的个人色彩在其中的。
然而造成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并非“君主不贤”,而是孔子对于“非君子不可事也”的观念的固执,以至于对君主的要求过于严苛,孔子可以说是一个在政治道路上的理想主义者,他所要求的君主在现实生活中可以说是不存在的,然而理想中贤能的君主对于孔子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同时"美政"已经成为孔子的一种政治信仰,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这样他明知不可能完成的追求,也只能说是一种可悲,从中国传统的"士节、操守"的角度而言孔子的确是一个坚守着自己高尚的理念,不懈地追寻理想的"君子",然而从现实的角度来看他未免是自相矛盾的,既想得到重用,又不屑于被他所认为"不君"的君主所任用。
按他过于天真过于理想化的从政道路而言,他在政治上的失败是一种必然。
君主在这个年代之所以成为能立足的君主,其实与他们个人的修为无大关联,而关键在于他们所任用的人,任贤人智者勇士谋臣则在危急时刻不需通过他个人的素质来解决问题。
因此君主为什么还一定要严格遵照"贤能君子"的标准来对自己进行约束?只要勤于国政,致力于兵法之道,寻找让自我强大的武力就可以了,至于德治复礼之辞,如果连领土都得不到保障,又有什么必要去花费精力在得不到近期功效的自身修为上呢?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些表面上崇尚君子之道但骨子里就是个冠了个君主名号的凡夫俗子就是这样的心理,他们也是俗人,他们也好女色好玩乐,他们也会犯错,难道这些不是人之本性吗?而孔子无法接受这些在他看来不合乎"礼"的行为,过严苛过理想化地要求想任用他的君主,是他最终无法实现政治抱负的一大原因。
孔子世家中提到孔子一行被困于荒野之中时孔子曾问三个弟子为何自己怀着高尚的主张和美好的愿望要为天下谋求大同的盛世却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三个人分别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邪?人之不我信也。
意者吾未知邪?人之不我行也。
‛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贡入见。
孔子曰:‚赐,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
夫子盖少贬焉?‛孔子曰:‚赐,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
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
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
赐,而志不远矣!‛
子贡出,颜回入见。
孔子曰:‚回,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
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
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
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
‛可以说子贡和颜回二人对孔子政治主张的现状是认识得透彻的,然而他们给出的对策却出现了出入。
子贡的想法是偏向现实主义的:既然老师您的主张没有办法被执政者接受,为什么不降低一些要求来顺应当下的社会呢?这样老师您就可以得到任用,施展你的才华了。
然而孔子对这样的对策并不赞同,相反他更喜欢颜回的答案:坚持自己的正确的主张,您的正确性是客观存在的,与他人是否认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套用歌德的话来说:我告诉你治国之道,又与你有何相干?
孔子在面对自己政治道路上失败的事实,虽然接受但他在实质上仍然是选择逃避,他深知自己是必然失败的一个,但他还是只想沉浸在他那个理想化的世界中不愿跳脱开来,他深知那个崇尚周礼的完美时代早就不复存在了,但他愿意追随他心中的那一抹侥幸,相信真理总会变成永恒,德治终能成为现实。
事实上他的思想到了后世的确成为了所谓治国之道,然而到最后也只成为君主们的一种"作秀"需要:我尊崇儒家之道,君心自然是正的,自然是君子,自然是个贤能的儒君。
那真的是孔子所尊崇的治国方式吗?未必是的,他们仅是打着孔子的名号,其实质早就不是孔子所固执坚守着的理念了。
孔子的主张,到最后也只能是给人们留下一个美好的理想社会模型而永远无法实现,姑且算作人性本善,难道人人都能守住本性吗?显然这是无法实现的,就算少部分人真正保持着本性,孔子的主张的大同社会本就是设定为不存在破坏君子之道、道德礼制的人的,光存在小部分这样的人也无济于事,就算
他们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没有被世俗淹没,最终也只会走上孔子失败的循环。
因此孔子也只能成为一个可悲的理想家,成为"空想社会家"
与孔子几乎处在同一时期的西方哲学家柏拉图,其实在政治上的观点与孔子极为相近:强调等级,注重道德,社会和谐。
然而他和孔子最大的差别便是柏拉图注重"外在力量"--法律的制约作用,而孔子主张以"内在力量"---个人内心修为、道德观念的制约。
相比之下,柏拉图的方式执行力和可控性更强,道德与个人修为此类内在的力量原本就是一种主观的意识,与人的行为相比,根本无从着手,唯一的途径就是教育,无法像法律的制约来的更准确,更实际。
难以实施与控制的途径,也是孔子政治道路上不得志的原因。
孔子没有认识到,随着人的认识不断增长,人的质朴与纯真也随之消退,他总是以善的一面来看待人,却在不自觉中包庇了他们的恶,人是何等的下贱,越是包庇越会助长,他仅看见人最初时的样子却忘了人的善变,有多少人能把持本心呢?纵观历史也寥寥无几。
一言以蔽之,孔子有思想,但他不是个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