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目录简介拉康的理论A.斯通的评论简介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1901-1981)法国精神医生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具独立见解,而又是最有争议的欧洲精神分析学家,被称为“法国的弗洛伊德”。
拉康的理论拉康严厉批评偏离弗洛伊德潜意识理论而走向“自我心理学‘的美国式精神分析学派。
在美国,精神分析治疗集中于自我意识,解释病理性心理防御,并促进无冲突矛盾的适应能力的成长。
拉康全盘否定这种做法。
根据他的观点,无冲突境界不存在的”自我“是敌视潜意识与主要精神分析过程的。
他认为精神分析是一种咨询,而不是一种治疗。
拉康以他典型的玩弄文字游戏的手法,讽刺美国试图将精神分析变成一门实践科学的研究,是“无心理”和“周围心理”。
英语“实践”一词experimental拆成两面半就成了“无心理”(ex-mental)和“周围心理”(per﹣mental)。
对拉康来说,那种用动物进行的研究排除了心理的概念,因为心理必然与语言、意义和价值观念相关联。
拉康视S.弗洛伊德早期著作《梦的解释》为精神分析的精华。
他提出这样的理论:潜意识就其结构而言颇似一种“自然语言”;而作为一种理论和治疗方法的精神分析是通过重新捕捉具有一定含义的联想锁链来发现这样的自然语言。
拉康在理论上强调语言学的一个例子,就是他对恋母情结的重新解释。
他认为这个情结包括幼儿从形象阶段向多义性符号阶段发展的活动。
婴儿的心理活动最初处于“镜子”阶段,就像溪流旁的奈喀索斯看见自己水中的映像一样。
当婴儿获得语言和识别符号的能力时,该形象通过这些媒介,其意义就发生了变化。
婴儿成了一个分裂的主体,潜意识成了“另一个”和另一种语言。
拉康的著作神秘、隐晦、富于技巧而有诗意,读来艰涩难懂。
存在主义、新黑格尔理论和语言学理论都对拉康有很大影响。
尤其是其后期的著作更加令人难懂,因为他将拓扑学和数学,置于他的理论的中心地位。
一、自我作为幻象人文主义的基本前提之一是存在一个所谓的稳定的自我的东西,后者具有诸如自由意志和自我决定之类的所有的美好品质。
弗洛伊德关于无意识的概念则属于这样的一类概念,它们开始怀疑、开始动摇人文主义关于自我的空想。
在这一点上,弗洛伊德可谓是后结构主义的先驱。
但是弗洛伊德希望的是,将无意识的内容带入意识之中,从而尽可能地消除压抑和神经症——他就无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关系曾有过一个著名的口号,即“它我所在之处,自我亦当到场”。
换言之,“它”或者“它我”(无意识)将代之以“我”或者意识和自我同一性。
弗洛伊德的目的[1]在于加强自我(ego),即“我”、自我、意识的或者理性的同一性,从而使之比无意识更强大。
可是对于拉康而言这一目的根本不可能。
自我(ego)根本不可能取代无意识、或者完全揭露它、控制它,因为对于拉康而言自我(ego)或者“我”自己只是一个幻象,只是无意识本身的一个产物。
在拉康的精神分析学说中,无意识是一切存在的大本营。
弗洛伊德致力于研究一个具有多种变态可能的儿童是怎样形成无意识和超我的,是怎样成为一个文明的、建设性的(同时也是正常的异性恋的)成年人,而恰恰是在这一点上,拉康却着眼于幼儿是怎样获得我们称作为“自我”的那个幻象的。
他的关于镜象阶段的论文描述了这一过程,描述了幼儿是怎样形成一个关于自我(ego)的、关于一个由单词“我”来确认的统一的意识的自我的。
二、无意识象语言的构成拉康人学的核心是如此的一个思想,即支配着人类存在的方方面面的无意识是象语言一样构成的。
这一思想基于弗洛伊德关于无意识过程的两个主要机制——凝缩和移置——的论述。
凝缩和移置本质上是语言学现象,意义要么(以隐喻方式)被凝缩,要么(以换喻方式)被移置。
拉康指出,弗洛伊德的释梦以及对于病人无意识象征的分析其大部分内容都有赖于词的游戏——有赖于双关语、联想、等等,这一切就本质上讲都是言词的。
拉康说无意识的内容对于语言、特别是对于语言结构有着敏锐的觉知。
在这一问题上,他追随索绪尔的思想,只是稍加改造。
索绪尔讨论了构成一个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并认为语言结构就是符号之间的否定性关系(一个符号是其所是乃是因为不是别的符号),而拉康却只关注能指之间的关系。
无意识的元素,也就是希望、欲求、意象,全都构成了能指(它们通常也是以言词方式来表达的),而这些能指又联成一个“能指链”:一个能指具有意义仅仅是因为它不是别的能指。
对于拉康而言没有所指,没有一个能指最终所指示的那个东西。
假如存在着所指,那么任何一个具将相对的稳定,也就是将存在(用索绪尔的话说)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指示关系,而此一关系将派生或者保证某种意义。
拉康说这样的能指关系不存在(至少在无意识中),只存在否定性的关系,即否定性的价值关系。
由于缺乏所指,所以拉康说能指链——其形状有如x=y=z=b =q=0=%=|=s (等等) ——永远在滑动、漂移、循环。
完全不存在任何的锚定,任何东西就终极而言都不能够将意义也就是将稳定性赋予作为整体的能指系统。
能指链永远处于(德里达意义上的)游戏之中,任何努力都不能够阻止能指链上的滑动——永远不能够说“哈,x意义如此”,永远不能够使x得以确定。
相反,一个能指只指向另一个能指,永远无法指向一个所指。
这就好象字典,一个词只将你引向另外的词,永远无法引向词所指示的东西。
拉康说这就是无意识的样子,一个(或者多个)不断地循环着的能指的链、没有锚定,用德里达的话说就是没有中心。
拉康就是这样将弗洛伊德的无意识图象作了语言学的翻译,成了一个永远漂移不定的驱力和欲求的混沌的王国。
弗洛伊德关心的是怎样将这些混乱的驱力和欲求带入意识之中、使之具有一些秩序、原由和意义,从而能够得到理解和管理。
拉康则说成为一个“成年人”、一个自我的过程就是一个力图将能指链加以固定、稳定、阻止从而稳定的意义——包括“我”的意义——得以可能的过程。
拉康理所当然地要说此一可能性仅仅是一个幻象、一个由于错误地知觉身体与自我的关系而造成的一个意象。
三、发展阶段I:需求与现实界弗洛伊德讲幼儿的多种变态可能的三个阶段:口腔的、肛门的和性器的,是俄底浦斯情结和阉割情结终结了多种变态的可能性并造就了一个个“成年的”人。
拉康提出新的分类概念来解释上述的从幼儿到“成年人”的发展轨迹。
他讲三个概念——需求、请求和欲求——它们大致上对应到发展的三个阶段或者说人类发展的三个领域——现实界、想象界和象征界。
象征界的特征是欲求这一概念(稍后再谈欲求),并等同于成年期,或者用拉康的话说,象征界是语言结构本身,我们必须进入这一结构才能成为言说的主体,才能说“我”并让“我”指称某种看似稳定的东西。
和弗洛伊德一样,拉康认为生命之初孩子是某种与母亲不可分离的东西,(至少从婴儿的角度看)在自我与他人之间、在孩子与母亲之间完全没有区分。
事实上,弗洛伊德和拉康都认为新生的婴儿是某种粘乎乎的团儿,对于自我也就是对于个体化了的同一性毫无觉知,对于它的作为一个协调的统一的整体的身体毫无觉知。
这个婴儿粘团为需求所驱动,它需求食物,它需求舒适和安全,它需求得到换洗,等等。
这些需求是可满足的,能够为某个客体所满足。
当婴儿需求食物时它得到乳房(或者奶瓶),当它需求安全时它得到搂抱。
婴儿处在此种需求状态中识别不了在它自己与满足它需求的客体之间存在什么区分,认识不到一个客体(比如乳房)是另一个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的一部分(因为它还不具有关于“整体的人”的概念)在它与另外的人或者物之间完全不存在区分,唯一存在的只是需求和满足需求的物。
这是一种“自然的”状态,必须被打破之后文化才能形成。
弗洛伊德和拉康都这样认为:幼儿必须与它的母亲分离,必须形成一个单独存在的同一性,才能进入文化。
分离造成某种丧失,当孩子知道在它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区别并开始成为一个个体化的存在的时候,它丧失了其原先本来拥有的原始的统一感(和安全感、可靠感)。
这就是织入到(无论是弗洛伊德的还是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的悲剧成分:要成为一个文明化的成年人必然招致原初的统一体、未分化的存在、与他人(特别是母亲)的融合的严重丧失。
而尚未做出这一分离的婴儿,他仅仅具有可满足的需求并在它自己与满足它的需求的客体之间不加分别,拉康认为这样的婴儿存在于现实界。
现实界是一个原初统一体存在的地方(一个心理的地方而非一个物理的地方),因此,不存在任何的缺席、丧失、或者缺乏;现实界圆满具足,其中的任何需求都能够得以满足。
并且由于不存在任何的缺席、丧失、或者缺乏,所以现实界中不存在语言。
四、发展阶段II:请求、想象界、镜象阶段拉康在此采用了弗洛伊德关于丧失概念所做的一个论证。
弗洛伊德在其所著的《超越快乐原则》一书中引用了一个案例,说的是其外甥,大约18个月,将线圈的一头固定玩游戏。
小家伙把线圈的另一头仍出去,说“Fort”,德语的意思是“走了”,然后他又把线圈拉回来,说“Da”,德语的意思是“这里”。
弗洛伊德说,这一游戏之于小家伙是有象征意味的,构成了一个方法以排遣由于母亲缺席而产生的焦虑。
他把线圈扔出去并说“Fort”,这重演了丧失所心爱的客体的经验;他把它拉回来并说“Da”,这就重现客体并从中得到快乐。
拉康引用了这个例子,当然是强调它所展示的语言方面。
拉康说fort/da 游戏的时间是18个月,正是孩子进入象征界也就是进入语言本身的结构的时间。
拉康说语言总是涉及丧失和缺席,只有当你想要的客体不在场时你才需要言词。
如果你的世界真的一切具足,无一缺席,那么你就不会需要语言(斯威夫特在《格利佛游记》中有这么一段:在一个没有语言的文化中人们背袱着他们需要指称的所有物品。
)所以拉康说在现实界中不存在语言因为不存在丧失、缺乏和缺席,唯一有的就是圆满、需求及其满足。
这样一来,现实界永远是超越语言的,不能够以语言加以表征(当然在个体进入语言之后就不可挽回地丧失了)。
现实界以及需求阶段从出生一直持续到6到18个月之间的某个时候,持续到婴儿粘团开始能够在它自己的身体与环境中的每一样东西之间做出区分的时候。
在此时候婴儿从需求转移到请求。
请求不为客体所满足,一个请求总是一个指望别人承认的请求、亦即指望母亲的爱的请求。
此一过程是如此展开的:婴儿开始感觉到它是与母亲分离的,并且存在着一些东西不是它的部分,于是“它者”的概念产生了。
(不过请注意,目前尚不存在“自我/它者”的二元对立,原因是婴儿仍然不具有连贯的关于“自己”的感觉)。
这种分离的意识,也就是它者存在的事实,产生焦虑,也就是一种丧失的感觉。
于是婴儿请求重新团聚,也就是回到它曾经在现实界所拥有的原初的圆满具足和毫无分离的感觉。
但是一旦婴儿知道(请记住这样的知道全然是在无意识水平上发生的)存在一个关于“它者”的概念,就不再可能重新团聚了。
婴儿请求被它者所填充,请求返回原初的统一感;婴儿希望“它者”的概念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