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代咏蝉哲理诗歌赏析组图唐代“咏蝉三绝”古诗赏析在狱咏蝉(并序)唐骆宾王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厅事也,有古槐数株焉。
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树⑴;而听讼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
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
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
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
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
仆失路艰虞,遭时徽纆。
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
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
感而缀诗,贻诸知己。
庶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道寄人知,悯余声之寂寞。
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尽,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诗译文:秋天蝉儿在哀婉地鸣叫,作为囚徒的我,不由得生出了阵阵悲伤。
我虽不到四十岁已是满头白发,哪还经得起那如妇人黑发般的蝉儿哀鸣的侵袭。
秋露浓重,蝉儿纵使展开双翼也难以高飞,寒风瑟瑟,轻易地把它的鸣唱淹没。
虽然蝉儿居高食洁,又有谁能相信我的清白,代我表述内心的沉冤?《在狱咏蝉》是唐代文学家骆宾王的代表诗作。
此诗作于患难之中,作者歌咏蝉的高洁品行,以蝉比兴,以蝉寓己,寓情于物,寄托遥深,蝉人浑然一体,抒发了诗人品行高洁却“遭时徽纆”的哀怨悲伤之情,表达了辨明无辜、昭雪沉冤的愿望。
全诗情感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语意双关,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是咏物诗中的名作。
这首诗作于公元678年(唐高宗仪凤三年)。
武则天当政时期,曾经有一位叫徐敬业的起兵反对她,用骆宾王写的《讨武檄文》散布天下,揭露她的昏庸和暴行。
不久,骆宾王被捕入狱,在狱中写下了这首诗。
此诗作于患难之中:情感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语意双关。
全篇以蝉比兴,以蝉寓己,「寄托遥深」,蝉、人浑然一体,以托诗人遭受谗陷之忧。
诗序欣赏这首诗前有一段序,而一些唐诗选本往往只录诗,对序则弃而不录。
其实这段序文与诗是一有机整体,诗中比兴寓意,亦即自然之物与人格化身的契合,是以序文的铺叙直言为前提的。
欲解二者契合之妙,不可不读这首诗的序。
可以说这是一篇简短而精美的骈文,是一篇很有情致的抒情小说。
诗人在这段序文中叙说了自己作诗的缘起,叙说了蝉的形态、习性及美德,抒发了自己“失路艰虞,遭时徽纆”的哀怨之情。
诗人首先从禁所的古槐写起,运用晋代殷仲文仕途失意及西周时召公明察狱讼的典故,表达了自己身陷囹圄的痛苦和乞盼有司明察的心愿。
然后,写闻蝉鸣生悲感,“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乎前听”,以反问的语句把蝉与己、心与物联系在一起。
以拟人的笔法铺叙蝉的美德、从蝉的形态习性写起,写蝉适应季节的变化,随季节、气候的变化而出现;写蝉翼甚薄,蝉目常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不以俗厚而易其真”。
诗人谓之具有“君子达人之高行”。
因为蝉有这样的美德,所以诗人才引蝉自喻,以蝉为自己的人格化身。
刘勰《文心雕龙·物色》云:“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
”骆宾王以蝉喻己,顾影自怜,正是感物联类,情以物迁。
从骆宾王作于同时期的《萤火赋序》中也可印证此论断:“物有感而情动,迹或均而心异。
响必应之于同声,道固从之于同类。
”诗人的体验说明了感物生情的道理,人的审美心理结构与自然之物的某种同构对应。
诗人咏蝉之妙,不仅在于符合同构对应的原理,而且还在于蝉意象所包涵的丰富的文化内蕴。
正诗欣赏此诗起二句在句法上用对偶句,在作法上则用起兴的手法,以蝉声来逗起客思,诗一开始即点出秋蝉高唱,触耳惊心。
接下来就点出诗人在狱中深深怀想家园。
三、四两句,一句说蝉,一句说自己,用“那堪”和“来对”构成流水对,把物我联系在一起。
诗人几次讽谏武则天,以至下狱。
大好的青春,经历了政治上的种种折磨已经消逝,头上增添了星星白发。
在狱中看到这高唱的秋蝉,还是两鬓乌玄,两两对照,不禁自伤老大,同时更因此回想到自己少年时代,也何尝不如秋蝉的高唱,而今一事无成,甚至入狱。
就在这十个字中,诗人动作比兴的方法,把这分凄恻的感情,委婉曲折地表达了出来。
同时,白头吟又是乐府曲名。
相传西汉时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爱情不专后,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伤。
其诗云:“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见《西京杂记》)这里,诗人巧妙地动作了这一典故,进一步比喻执政者辜负了诗人对国家一片忠有之忱。
“白头吟”三字于此起了双关的作用,比原意更深入一层。
十字之中,什么悲呀愁呀这一类明点的字眼一个不用,意在言外,充分显示了诗的含蓄之美。
接下来五六两句,纯用“比”体。
两句中无一字不在说蝉,也无一字不在说自己。
“露重”“风多”比喻环境的压力,“飞难进”比喻政治上的不得意,“响易沉”比喻言论上的受压制。
蝉如此,诗人也如此,物我在这里打成一片,融混而不可分了。
咏物诗写到如此境界,才算是“寄托遥深”。
诗人在写这首诗时,由于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虽在将近结束之时,还是力有余劲。
第七句再接再厉,仍用比体。
秋蝉高居树上,餐风饮露,没有人相信它不食人间烟火。
这句诗人喻高洁的品性,不为时人所了解,相反地还被诬陷入狱,“无人信高洁”之语,也是对坐赃的辩白。
然而正如战国时楚屈原《离骚》中所说:“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来替诗人雪冤。
“卿须怜我我怜卿”,意谓:只有蝉能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为蝉而长吟。
末句用问句的方式,蝉与诗人又浑然一体了。
好诗,不但要有诗眼,以放“灵光”,而且有时须作“龙吟”,以发“仙声”。
对照杨炯的《从军行》与杜甫《蜀相》,两诗若无“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龙吟”句殿后,直抒胸臆,剖献“诗心”,则全篇就木然无光了。
此诗亦然,尾联诗人愤情冲天,勃发“龙吟”,喷出蕴蓄许久的真情:“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遂脱去了前三联罩裹诗句的“蝉身”,使人看到了作者洁纯无瑕的报国诚心,这颗诚心恰如其《序》所说,乃“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
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
”不以世俗更易秉性,宁饮坠露也要保持“韵姿”。
正是这裂帛一问,才使《在狱咏蝉》成为唐诗的卓荦名篇,超然于初唐诸宫体艳诗之上。
这首诗作于患难之中,感情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语多双关,于咏物中寄情寓兴,由物到人,由人及物,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是咏物诗中的名作。
《在狱咏蝉》是骆宾王陷身囹圄之作.唐高宗仪凤三年(678).屈居下僚十八年,刚升为侍御史的骆宾王被捕入狱.其罪因,一说是上疏论事触忤了武则天,一说是坐赃.这两种说法,后者无甚根据.前者也觉偏颇.从诗的尾联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来看,显然是受了他人诬陷.闻一多先生说,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宫体诗的自赎》).这几句话,道出了骆宾王下狱的根本原因.他敢抗上司、敢动刀笔,被抨击者当然要以贪赃、触忤武后将他收系了.也正因为如此,骆宾王才在狱中写下这首诗.诗题又作《咏蝉》.同前人咏蝉之作,如陆云的《寒蝉赋》、曹植的《蝉赋》、曹大家的《蝉赋》、虞世南的《咏蝉》诗仿佛,骆宾王的这首五律旨在以蝉之餐风饮露表示自身的高洁,求得世人的同情.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首联承题而来,正切主旨.西陆,秋天.《隋书·天文志》释日循黄道东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行以成阴阳寒暑之节.南冠,又称獬豸冠.本指楚冠,此处作囚犯解,用楚国钟仪被囚的典故.《左传·成公九年》记,晋景公到军府检查,看见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被囚系着.成公便问:那个被捆着的戴着楚冠的人是谁?有司回答说:是郑国献来的楚国囚犯钟仪.后世遂称絷囚为南冠.此处的南冠是作者自指.南冠后的客字不作通常的客人或旅居外地解,而指坐牢,称坐牢为客,可见冤愤殊深.首联两句十字用工整的对仗描绘了这样一副图景:深秋里,寒蝉发出了阵阵凄楚的叫声,这声音打动了囚絷在牢的骆宾王的心弦,引起了他深深的思虑.此联中,应特别注意思深二字,它是作者的苦心所在,是全诗之源.诗的名句诸事如玄鬓、白头、露重、风多及种种联想,皆由此遣发派生.由于作者在首联中即以南冠自切痛处,又以思深二字为诗旨的表达作了铺垫,故颔联即被顺势推出: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玄鬓,黑色鬓发,这里指蝉的双翼.白头吟,汉魏乐府名篇,写一女子被负心汉始爱终弃的悲郁心情,表达了她对专一爱情的追求.据说此诗为西汉卓文君作.卓文君慕司马相如之才,私奔并与司马相如结成伉俪.但司马相如爱情不专,入京后,要娶茂陵一女为妾.文君闻知,作《白头吟》以自伤.相如见诗悔悟,不再纳妾.宾王此句的写作,其意有表里二层.表层的意思是说,蝉掮动着乌黑的双翼来对着满头白发的作者悲吟,使他无法忍受.里层的含意则更为深刻,作者意在通过香草美人的传统文学手法,抒发自己失去朝廷宠信,受贬遭困的怨愤.作者蝉人对举,玄白并用,睹蝉翼而起悲,闻蝉鸣而不堪,是因为他也有过鬓发玄黑的豆蔻年华.早在公元669年,他就跻入仕途,以图报效:投笔怀班业,临戎想顾勋.还应雪汉耻,持此报明君(《宿温城望军营》).为逞壮志,他文官任过府属、奉礼郎、东台详正学士,武官任过四川,燕北掌书记,然奔波三十载,却始终沉沦下僚,刚升为侍御史,便被捕入狱.报国之想,终成泡影,何堪忍受.若说首联见景生情,托物起兴,颔联蝉人并举,叙中生议,那么颈联的重心则转在感慨议论的抒发上.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说蝉因露重而难以前飞,因风大而鸣声不能远传.这既是描写深秋寒蝉的艰难处境,也是对自身遭遇的慨叹.作者在诗前的序中写道:仆失路艰虞,遭时徽墨.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意即是时代的徽墨(绳索之意)将其捆绑,使他不能驰骋壮志.序文还说他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看到螳螂抱紧螳斧,欲扑捉被食之虫,立即想到自己仍处在深深的危机中.朝廷内外奸邪势力的浓露重霜不但冻僵了他的翅膀,锁住了他的声音,而且会将他的生命推向末日.序文的这些话说明了颈联虽宇宇写蝉,然意不在蝉.这两句诗,写得蝉人相融,抒情忘蝉,达到了出神入化地步.咏蝉唐虞世南垂纬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
译文蝉垂下像帽带一样的触角吮吸着清澈甘甜的露水,声音从稀疏的梧桐树枝间传出。
蝉声远传的原因是因为蝉居在高树上,而不是依靠秋风。
赏析这首托物寓意的小诗,是唐人咏蝉诗中最早的一首,很为后人称道。
首句“垂緌饮清露”,“垂緌”是古人结在领下的帽带下垂部分,蝉的头部有伸出的触须,形状像下垂的冠缨,故称“垂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