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学年论文(2012级)题目:狂欢的悲剧——余华作品中的暴力叙事及影响力分析学院: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专业:对外汉语作者姓名:张家婧学号:12030118指导教师:郭建玲职称:副教授成绩:浙江师范大学教务处制狂欢的悲剧——余华作品中的暴力叙事及影响力分析摘要:余华作为我国先锋派作家代表,其代表作《活着》、《兄弟》、《现实一种》等等,都充斥着暴力和血腥的元素,这既是这位作家的特色,也是他饱受争议的地方。
本文就余华小说中出现的暴力叙事现象进行总结,归纳其原因,并且对余华在国内外的影响力稍作分析。
关键字:余华;暴力叙事;影响力。
作家余华在从事写作的几十年里,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以悲剧结尾,全文气氛压抑,充斥着绝望和黑暗,全无任何希望或是余地的退守。
不论是小说或是散文,都给读者以骇人和荒诞(后期)的印象。
直白的写作手法多用于细节的描写,使读者想象的画面感充满视觉冲击,而这种冲击不外乎黑、白、红三种颜色。
本文将分析余华作品中暴力叙事的体现、原因以及影响力。
一、暴力现象:1、主题余华作品中的暴力主题,可以分为三种,即政治暴力、情感暴力以及社会暴力。
三者常常在一部作品中交替或重复出现。
政治暴力:以《兄弟》为例,文革背景奠定了政治暴力的基础,即以主人公宋钢和李光头在文革前后的遭遇为主线,重情重义的宋钢坚持“只要有一口饭他会让给李光头吃,有一件衣服他会让给李光头穿”的信念,却最终因为自己的情义遭遇了在文革时代随波逐流的李光头而卧轨成全了兄弟情谊放弃了爱情;而李光头则因为文革而春风得意大发横财,这种看似得益于文革政治文化体系的遭遇,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政治暴力的后果。
李光头的所谓“成功”,对于坐在金马桶上幻想的暴发户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毁灭。
情感暴力:以《活着》为例,福贵改邪归正后的家庭亲情可以算是小说中为数不多的正面感情,而这种感情被撕裂恰恰是《活着》的意义,即人生就是不断地失去并且走向死亡,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福贵的儿子有庆因为跑去给县长夫人输血,而被活生生的抽死,而罪魁祸首确实多年好友春生。
残疾的女儿刚孕育了新生命有了希望,却在生产时死亡,女婿死在工地,妻子绝望病亡。
接近结尾处老福贵和孙子苦根与老牛出现在读者脑海里的同一画面,原以为是悲剧的收尾,却让苦根吃豆子死亡。
接二连三的非正常死亡让读者猝不及防,可以说毫无传统意义上小说的跌宕起伏,而是如打地鼠一般刚有希望,或是以为有希望,就被毁灭。
情感上的非正常频率的暴力如同遇到了变态刽子手,四处毁灭仅存的感情。
社会暴力:以《十八岁出门远行》为例,作者以第一人称开始一段旅行,却遭遇了初设世事的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撞的鼻青脸肿;再如《现实一种》,则让人们生活在欺骗和互不信任之中,连儿童都难以幸免。
2、意象余华作品中所有的色彩不过是黑、白、红,而以红色为最。
主要代表的意象有血液以及文革时期的红袖章,《活着》中宋凡平被打死这一段十分典型“......刚刚休息过来的六个红袖章再次冲了上去,再次将宋凡平打倒在地。
宋凡平不再反抗, 他开始求饶了。
从不屈服的宋凡平这时候太想活下去了,他用尽了力气跪了起来,他吐着满嘴的鲜血,右手捧着呼呼流血的腹部,流着眼泪求他们别再打了,他的眼泪里都是鲜血。
他从口袋里摸出李兰的信,他郎当的左手本来已经不能动了,这时竟然打开了李兰的信,他要证明自己确实不是逃跑。
没有一只手去接他的信,只有那些脚在继续蹬过来踩过来踢过来,还有两根折断后像刺刀一样锋利的木棍捅进了他的身体。
捅进去以后又拔了出来,宋凡平身体像是漏了似的到处喷出了鲜血 ... ...”而白色又多用于描写白骨,以《河边的错误》为典型,河边不断出现的“白骨来指代死亡,比直接写“死亡二字”更为骇人。
本文虽然篇幅较短,情节却很复杂,并且读来费力而恐怖。
用多次出现的白骨串联起了“河边的错误”:许亮多次恰好去河边,而他最后担心被误会而自杀是一个错误。
马哲杀了疯子,却要凭疯子的身份活命也是一个错误。
老太太照顾疯子,并从他身上看到丈夫的影子也是一个错误……二、原因分析:1、童年经历:文学创作心理学表明:童年记忆是形成作家思维心理结构的重要因素,它对形成作家创作中的意识特别是潜意识有着深刻的影响。
此外还表明,文学的主观性、情感性的“我”,除了体现着作家对生活本质和时代精神的自觉意识和理性认识外,还包含着主体自身在人类历史演变及积淀中形成的潜意识和直觉本能等复杂因素,而这种潜意识和直觉本能在人自身的生命活动中,主要诉诸于人的情感、顿悟,侧重于人对客观事物的态度和体验,表现为喜怒、爱憎、悲欢等情状。
而且,由于作家的思维心理活动存在着意识与无意识、理性与非理性的内在融合,因而形成了艺术感知和审美心理定势。
如同美国心理学家克雷奇等人编著的《心理学纲要》所说:“知觉定势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其中之一就是早先的经验和像需要、情绪、态度和价值观念这样一些重要的个人因素。
”简言之,我们倾向于看见我们以前看过的东西,这种定势或指向,在艺术知觉中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其它知觉形态的特殊性——审美注意的个体选择性、表象把握的情感性与意识渗透的主观色彩。
①余华的童年对他的文学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一九六零年四月出生于杭州的余华,降临在中国饱经磨难的时代。
而他的父亲是一位医生,母亲则是一名护士。
两人同时在医院值班工作是常事,家里只有余华和他的哥哥在一起,“门被锁着,我们出不去,只有在屋子里将椅子什么的搬来搬去,然后就是两个人打架,一打架我就吃亏,吃了亏就哭,我长时间地哭,等着我父母回来,让他们惩罚我哥哥。
这是我最疲倦的时候,我哭得声音都沙哑后,我的父母还没有回来,我只好睡着了”。
②在学校里,余华也不是一个喜欢和同学玩耍的孩子,他更乐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以至于她的妈妈来接他时,他还是坐在妈妈送他来时所坐的位置。
这种孤僻古怪的性格造成他对外在世界的隔离。
他对太平间不感到恐怖,甚至觉得凉爽舒适。
60年代的书籍和当时满街的大字报为余华文学艺术的萌芽奠定了基础,也为他的冷酷暴力注入了生命。
随之而来的文化大革命更是让余华记忆深刻,也使得“红”这一主题成为余华文学作品中的意向之一。
那个年代充斥着的热情、暴力和疯狂,以及延续了十年之久的大动乱,让他的作品中弥漫着悲观主义的气息,这是他童年的产物,也是时代的产物。
从他的作品来看,从《十八岁出门远行》到《在细雨中呼喊》,里面的大量叙述都是以儿童的目光来表达,并且呈现了一种明显的回忆性质。
《十八岁出门远行》中描写一个少年出门搭上了一辆苹果车,但是却遇到了村民抢劫,甚至少年自己还被司机拿走了包。
这种来自于童年的暴力美学,深刻地影响了他的写作。
2、外国作家影响①范秀玲.从余华小说中的暴力、血腥叙事看童年记忆对其创作的影响[D].东北师范大学, 2007. P11余华的作品受到了许多作家的影响,余华曾经提到,影响他的文学创作的作家甚至可以组建一个球队,《先锋余华》一书中甚至给这只“球队”列出了细目:①前锋:川端康成卡夫卡威廉·福克纳前卫:鲁迅博尔赫斯布尔加科夫布告诺·舒尔茨后卫:胡安·鲁尔福马尔克斯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文以川端康成和卡夫卡为例试做分析。
川端康成和卡夫卡作为影响余华的“前锋”,他们的作品对余华起了不可或缺的影响。
川端康成是第一位影响余华的作家。
川端康成对余华的影响可以概括成三个部分,细节的描写、温婉的画面描写和真实性的描写。
余华曾经提到,“二十年前我读到的第一个作家是川端康成。
1980年时我在宁波进修拔牙的时候,读到了他的第一个短篇小说《伊豆的歌女》(也译作《伊豆的舞女》),后来就非常迷恋他的小说,然后就读了那个年代几乎能读到的他的所有小说。
川端康成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对细部的把握非常准确而且丰富,尤其是他对某些少女的皮肤的描写及其准确,那时我还没有结婚,因此十分震惊于他的描写,我觉得他的描写就像肉体的迷宫一样若即若离。
”②《伊豆的舞女》中,描写了“我”和舞女“熏子”的数次相遇。
川端康成通过对熏子的细节描写,将少女形容成一个美丽善良温文尔雅的成熟女性的形象,使得“我”将这位14岁的少女误以为已经是17、8岁的大姑娘了。
除此之外,川端康成对于环境细节的描写也入木三分,通过服装、动作、表情,往往让日本的春日场景扑面而来。
川端康成的这种手法被余华称作“细部”描绘。
虽然余华在文章内容和情感色彩上①徐林正.《先锋余华》[M].浙江文艺出版社,2003.P57.②余华.文学不是空中楼阁——在复旦大学的演讲[J]文艺争鸣.2007,(02):106.和川端康成大相径庭,但是余华的作品中对于暴力的叙述,生动的细节刻画,血腥场面的再现都可以看出余华对于细节描绘的重视。
川端康成笔下的形象,往往纯真善良,熏子就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这点其实对余华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绝大多数人往往认为余华笔下的文章充满了暴力血腥的叙述,但在这种暴力叙事的背后,余华的文章中却显露着一丝对暴力的淡漠,一如《活着》中死亡的平常,死神接二连三地光顾福贵的家庭,但是作者却以一种十分平静的叙述来描写这个故事。
文章的最后,黄昏降临,如同母亲召唤孩子。
这里以一种温情的姿态来诉说归寂,也未尝不是一种暴力中的温情,也更是一种用平静对抗暴力的手段。
川端康成的文章不乏真实性,这不仅仅是说角色的符合逻辑,更是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和周围的环境都完美的融合,《雪国》中的驹子,《伊豆的舞女》中的熏子,都让读者感到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物。
余华笔下的角色更是体现出这一点,这也和余华的许多作品融入进了他生活中的年代有关,作为一个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作家,笔下的人物在那个年代的生活,《兄弟》中的宋钢、《活着》中的福贵,都是在磨难中的小角色,他们的行为和心思就像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样,读余华的作品,70年代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如果说川端康成是余华的启蒙者,那么卡夫卡就是余华的引导者。
和川端康成细腻的笔触不同,卡夫卡的文学作品描写的是现当代人们遇到的困境,是人类在时代面前的自我异化。
代表作《变形记》中职员因为外部的压力变成了甲虫,这是个人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而余华在自己的作品中,也不乏这样的小人物,也有不少痛苦的经历和磨难。
与卡夫卡不同的是,余华的作品更多的是对暴力的直接描写,是通过直接性的折磨来达到苦难的目的,但是这种苦难又是避免不了的,他不是来自个人的过错,更是社会的痼疾,因此比卡夫卡的卑微的个人描写更加具有绝望色彩。
在叙述手法上,卡夫卡更惯用荒诞的叙述形式。
余华的一些作品虽然带有写实主义的色彩,但是在本质上和卡夫卡如出一辙。
卡夫卡作品中的人物,是资本主义社会车轮下异化的个体,《变形记》中变成甲虫的主角,《城堡》中符号化的K,在这个人类理性遭到抑制的时代,只有荒诞才可以形容人类的困境,来描写人们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