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归隐原因探究
陶渊明的归隐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谜,后世人做了很多关于陶翁归隐原因的探究。
陶渊明之归隐田园是社会原因和个人思想性格及众多因素的产物。
他在“淳风日尽”的时代、在大伪弥天的人世,谨守着自己的“拙”、人世的“真”。
陶渊明归隐背景分析原因探究
陶渊明的归隐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谜,后世人做了很多关于陶翁归隐原因的探究。
其一,由政治环境所决定。
陶渊明生活的晋宋时代,是个“道丧千载”“八表同昏”的黑暗时代。
这时门阀士族制度已发展到了顶点,门阀士族垄断了高官要职,出身于庶族寒门的士人则遭到无理的压抑。
东晋政治又极端黑暗腐败,时局风云万变,统治阶级内部倾轧剧烈,社会动荡不安,生灵倍遭涂炭。
对于“质性自然”的陶渊明来说,“真”与“伪”的矛盾始终令他耿耿于怀。
为了追求“真”的社会和美的人格,他总是向着“伪”的“罗网”不断冲决。
因此当他“向立年”而“起为州祭酒”时,由于“不堪吏职”,便“少日自解归”。
先后做过镇军参军和建威参军,还做过短暂的彭泽县令。
县吏告诉他应束带去见督邮时,他感到这是对自己人格式化亵渎,激愤地说:“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便解绶印去职归隐。
这表明陶渊明既有正直士人的傲气,又有“士不可辱”的思想特性。
他在《饮酒》之七中写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
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这里的“真意”就是彻底摆脱黑暗政治的束缚,就是隐居生活的惬意,就是实现了自己人格的自由。
其二,由社会风气所致。
陶渊明生活的社会兵革频仍、祸乱更迭,“士不安居,民不保生”,偏安江左的东晋王朝正陷于风雨飘摇、分崩离析之境。
这种国情导致东晋士人的生活风貌、人生理想发生了显著变异。
当上层集团忙于权力之争、崇道佞佛时,士人请缨无门,便静下心来对社会、人生作理性的思考。
人们发现自我在凌乱破碎的社会面前显得寻么孱弱渺小,人格在传统伦理道德的禁锢下竟是如此的压抑和残缺。
如何获得完善独立的人格和身心自由就成了人们十分关注的问题。
于是,人们尝试着摆脱传统伦理道德的拘控,以新的思维方式思考个人价值的意义,寻觅着个人生存和自由的途径。
过去观念中的社会责任感、使命感、个人功名及济苍生安天下的奋斗理想,已被蔑视功名、爱慕自由、达生贵我、向往隐逸所替代。
生活在这种社会风气之中而固穷守拙、效法名隐的陶渊明之弃官归隐田园实属必然之路,自在情理之中。
陶渊明的亲朋好友中不乏隐逸之士,他与他们经常谈吐相谐、情志相通。
他在自己的诗文中也常常赞叹古代名隐伯夷、叔齐、长沮、桀溺,表露其对隐逸生活的仰慕与激赏。
“朝为灌园,夕偃蓬庐”,表明他所向往的也是远离尘世的自由生活,从而建树起他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理想人格。
虽然陶渊明的价值观与东晋人有共同之处,但他清逸脱俗、超迈旷达的人格美,并不仅仅体现在他是否隐逸,还体现在他超越时人的隐逸态度和生活方式。
他时有迁逝之悲,而更多的是对人生的乐观旷达,对田园生活的心满意足。
他谈玄论佛,但不迷信宗教。
他安贫守拙,但也游赏山水,喝酒吃肉交友,又不忘“先师遗训”。
他自由自在地生活,自由自在地做人,自由随性地耕读、思考,不为时俗左右,不为社会规范禁束,更不为世人公认的隐士标格所拘控。
他生活的天地完全是一种绝对自由的境界。
难怪苏东坡说他“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食,饱则鸡黍以延客。
古之贤者,贵其真也”。
而陶渊明作为隐逸诗人或田园诗人高出于同时代人之处就在此。
其三,儒道思想的影响。
陶渊明家世书香官宦,他本人从小“游好在六经”,喜读圣贤书。
家庭影响和所受教育使陶渊明具有比较浓厚的儒家思想。
儒家极其重视个人的志节操守,主张“士志于道”。
陶渊明的出仕,是企望有所作为,表现了对“道”的价值追求。
在他的《命子》诗中,不仅可看出他对家世的功业时时铭记在心,以此作为自己理想人格的力量源泉,而且勉励儿子“温恭朝夕,念兹在此。
尚思孔伋,庶其企而”。
希望儿子朝夕温恭,不忘学习孔伋。
这表明陶渊明坚持追求道的价值,念念不忘用儒家积极入世思想来塑造自己和儿子的理想人格。
然而生不逢时,他面临的现实是门阀士族擅权误国、荒淫堕落。
陶渊明只能以“甘贫贱而辞荣”的行动来表示自己对黑暗现实的反抗,以躬耕自资的实践来坚持“道”的
价值。
陶渊明既是一个典型的儒家大诗人,又是一外知名的道家大隐士。
当他青少年时期接受儒家思想教育时,同时也受到道家思想的濡染——“质性自然”“性刚才拙”等。
这种委运任化的人生态度,显然具有道家思想的鲜明特色。
陶渊明经过多次“贫贱常交战,道胜无戚颜”的矛盾斗争后,终于采取了道家“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态度,决心弃官归隐。
因为在陶渊明心中有一个庄子式的判断:权势、功名、贪欲等都是违反自然的,个体精神应当从“物”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受制于外物的功利满足是卑微渺小的,个体精神的自适才是最值得珍视的,而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和满足又常常是以身心屈辱为代价的。
正因为如此,他在归隐时,不像许多士人那样精神沮丧,而有一种羁鸟出笼、池鱼投渊的解脱感,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醒悟感,“觉今是而昨非”。
他觉得自己误落官场是受“外物”所惑丧失自我,而现在终于找到了自我,“复得返自然”这就是他所说的“不委屈而累己”。
必须承认,陶渊明毕竟是弃官归隐,而不是弃官避世。
这一点又是他有别于道家人物的本质之所在。
他的归隐,从本质上说,是为了冲破官场的狭隘天地,而投身于农村这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以求得人格的独立自由。
其四,由其性格、气质和爱好所致。
陶渊明家居匡庐附近的浔阳。
诗人从小生活在景色幽美秀丽的自然环境之中,大自然的美陶冶了他的生活情操,使他“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他对家乡大自
然的爱即便在而立之年步入仕途后,也难以冲淡。
当他做了桓玄的僚佐后,仍眷恋着家乡的山水:“久游恋所生,如何淹在兹。
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家乡山水的自然之美的牵惹,使诗人后悔出仕,以致产生归隐的念头:“投冠旋旧墟,不为好爵荣;养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
”当他终于解绶印归隐后,便在家乡山水美中找到了归宿。
他在归隐后的大量田园诗中,一面讴歌着劳动的乐趣,一面则陶醉于大自然美中,这种兴致在他归隐之初是很浓烈的。
陶渊明的个人气质“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又“性刚才拙”,颖脱不群,这显然不适合巧伪虚饰、谄媚逢迎的官场。
在“兼济”实际上已不可能的情况下,他只好选择了“独善”之路。
陶渊明之归隐田园是社会原因和个人思想性格及众多因素的产物。
他在“淳风日尽”的时代、在大伪弥天的人世,谨守着自己的“拙”、人世的“真”。
参考文献:
\[1\]陶渊明.陶渊明集.中华书局出版社,2007.
\[2\]袁行霈,罗宗强.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游国恩等.中国文学史,1963.
\[4\]袁行霈.陶渊明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5\]周振甫,冀勤.论陶渊明诗.谈艺录.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