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李煜词渗透着悲剧意识的原因摘要:李煜的前后期词作贯穿着同一种底色——悲剧意识。
本文着力探索的是他的悲剧意识的由来,从词的这个体裁以及他的遭遇按前后期分别进行分析,亡国前他的悲剧意识多半与他的出身遭遇和天赋有关;而亡国后则主要是他的痛苦生活和矛盾情绪相关的。
关键词:李煜;悲剧意识;原因Discusses Li Yuci to seep the tragedy consciousness reason shallowly Abstract:The Li Yu adjacent periods word does is passing through the identical kind of bottom color - - tragedy consciousness. What this article tries to explore is his tragedy consciousness origin, carries on the analysis separately from his bitter experience according to the adjacent periods, before perishing the country, his tragedy consciousness mostly with his family background bitter experience with the talent related; But after perishing the country, is mainly his painful life is related.key word: Li Yu; Tragedy consciousness; Reason关于李煜词中透露的悲剧意识,已经有很多学者论述到,而且也论述得很透彻,有关于他前期词中的悲剧意识的,更有探讨他后期词深沉的悲剧意识的,在这里,我主要研究的是他的悲剧意识的由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无法摆脱的悲剧意识。
在他的后期悲剧意识的原因中我发现他的悲剧意识如此浓厚还与他遭受劫难,对人生价值与自我生存意义的探索十分相关。
李煜(937——978)是五代南唐国的第三代君主,也是其末代的小皇帝。
字重光,初名从嘉,号钟山隐士、钟峰隐者、莲峰居士、钟峰白莲居士,徐州(今江苏徐州)人。
他是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个儿子,历史上称他为南唐后主。
他擅长诗文、音乐、书画,尤以词名。
语言生动,充满了对身世及现实的吟叹情绪,其作品在题材及意境上突破了晚唐五代词以艳情为主的窠臼。
他于二十五岁(961)承接王位,但到三十九岁(975)那年即国破家亡,被宋兵俘虏并押送到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看管。
过了三年,终于因心怀怨愤而被宋太宗派人用药毒死。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这些感人伤怀的句子都是出自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作,千百年来,李煜在人们心中,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词人,然而史册记载,李煜却是一个昏庸懦弱的君主。
他拥有着先天的悲剧个性,同时也有着后天的悲剧经历,这些都导致了他的人生以悲剧结尾。
而他,正是以其薄命君王的遭遇,造就了绝代才人的勋业,恰是南唐国祚的结局,玉成了李煜词作的升华。
李煜作为南唐小国的亡国之君,政治上一塌糊涂,一味享乐苟安,称臣纳贡,词作却为何如此受人推崇?我以为,除了他词作的高度艺术性以外,还与他词作中所浸透的悲剧意识有关。
那什么是悲剧意识呢?那便是事先认定了一切都是虚无、幻灭,一切都是昙花一现,一切终将归于悲剧结局的思维方式,它是繁华落后的苍凉,是人群中的寂寞,是理智人生的清醒底色。
而李煜的作品自始至终都贯穿着一种深沉的悲剧意识,不论是他贵为君王还是沦为一介阶下囚,他的词作始终渗透着一种悲剧意识,只是这种悲剧意识越到后期越是浓厚!那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什么造成了他词作的这种悲剧意识呢?一、词本身婉约而感伤的特性,使他的词带有一种浓郁的忧患意识和感伤色彩杨海明《唐宋词史》认为词最乐于抒写,也最擅长描摹的就是一种近似于涟漪状态的“心绪”和“心曲”,词在整体上表现出相当的“南方文学”特色,以婉约为正宗。
清代纳兰性德《古风·填词》中也说:“诗亡词乃盛,比兴此焉托?往往欢娱工,不及忧患作。
”这些都显现出整部词史两个总体上的特点:一是它的“悲剧性”,一是“伤感性”。
李煜以词这种文体作为我手写我心,宣泄内心情感的途径,表达的多是一些令人感慨唏嘘的忧伤之情,表现的人物形象是没落的帝王、亡国的囚徒和精神的流浪者。
而且,词中映入眼帘的都是泪、梦、愁、恨、哀、寒等等表示愁怨的字眼。
“春花秋月何时了?”闺怨、时难、悲亡、人生苦短,种种愁怀积贮于胸,人何以能堪?正因如此,词人们往往自觉不自觉地引入一些能使自己内心平静下来的因素,或者通过自己内心平静下来的因素,或者通过一种价值的转移,或是寻一种心理的补偿物,或找一安慰物。
二、李煜词前期词中悲剧意识的原因李煜前期的词作,其实也和后期词一样,有着深深的悲剧意识,而这悲剧意识展示给我们的,正是一个敏感而痛苦的灵魂,表面上,他生活悠游,婚姻美满,沉迷声色,日夜醉舞笙歌,时人于是以他为荒淫无道之君,却忽略了他那尽情描写宫廷繁华生活的背后,总透露着的东西,是什么呢?台湾作家张小风说过那是“一种不安,一种需索,是不知所从的缠绵,是最快乐时的凄凉,是完满之际的缺憾,是自己也不明白所以的惴惴,是想挽住整个春光留下所有桃花的贪心,是大彻大悟与大眷恋之间的摆荡。
”而这一切都是有其原因的:(一)、李煜的天生性情无人理解的南唐后主李煜,他的悲剧意识其实实际上很早就形成了,他出生于一个诗人的家庭,虽则也是帝王的家庭,这个家族有着脆弱、敏感、浪漫、虚幻的遗传基因。
他的父亲李璟是一个著名的词人,他的兄、弟也都是诗人,在这样一个家里,他生就得“翰林胚子”,他从小就与众不同,尤其是他的长相,丰额骈齿,有一目是重瞳,按照相面人的说法,他很有富贵相。
且因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免更加柔弱多情,这些是他一生遭际和悲剧意识形成的基础。
徐铉在《宋追封吴王陇西公墓志铭》中说到李煜:“本以恻隐之性,仍好竺乾之教。
草木不杀,禽鱼咸逐,赏人之善,常若不及;掩人之过,惟恐其闻。
以致法不胜奸,威不克爱”。
李煜的性格是和善、内向、懦弱的,他敏锐善感、率真自然、迁执痴情,这种性格形成的因素是多方面的。
荣格指出,性格是集体文化积淀和教育方面对人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集体无意识是从人的祖先的往事遗传下来的潜在记忆痕迹的仓库,是人的演化发展的精神剩余物。
” 李煜继承了其父李璟“天生儒懦,素昧武威”的性情,又接受了南唐宫廷浓郁的文人氛围和儒家仁爱思想等集体无意识的深刻影响。
李煜内向的性格和多愁善感的气质,让他体会到更多人生的苦痛和存在的悲哀,这本身就是具有悲剧气质的。
正因为李煜是个多情种子,所以他会有更多人生的苦痛和悲哀,他的纤细敏感的心使他比别人感受到更快而体验得更深。
一叶落而知秋,飞花谢则伤春,寒砧声声催他失眠,垂柳依依引他相思,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乌夜啼》)。
生离死别困扰着他,内忧外患打击着他。
悲盛宴不常,叹人生短暂。
“愁恨年年长相似”(《谢新恩》)、“离恨恰如春草”(《清平乐》)、“新愁往恨何穷”(《谢新恩》)正是词人在冷酷现实中不由自主地伤叹,正因如此,“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子夜歌》),命运无法把握,导致他不禁颓唐地说:“醉乡路稳易频到,此外不堪行”(《乌夜啼》),人生世事有如转烛飘蓬,到头来只剩得,心事数茎白发,生涯一片青山“(《开元乐》)。
李煜视人生绝不如人们所说的如梦如幻般的虚无,他率真专注的个性使他爱得深、恨得切,他有太多的眷恋、憧憬和追求,所以才有太多的不满、哀怨和悔恨。
漫漫无际的愁苦汇成了他精神上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同时也成了他灵感滚滚而来的源头。
(二)、李煜对人生的孤独感李煜总是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一个人,孤独得走入世间,又孤独地去追寻人生的终极真理,这对敏感的心灵来说已经很残酷了,更可怕而且不幸的是,他还是一个“惟我独尊”因而“高处不胜寒”的“寡人”。
他的一生都在追寻灵魂的伴侣,寻觅停歇的精神家园,却总是徒劳无益,在长久的孤独和失望中他更加软弱和无奈。
在他早年写的《捣练子》中就透出这种情绪:“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从词作所创造的表层意境来看,凄凉清寒的秋夜里,词人长夜不寐,独立小庭,风声送来了断续砧声,在人的心头一下下沉重地敲响。
这时候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困扰着他,什么样的思绪纠缠着他呢?无疑是孤独,这里有一个值得推敲的心理暗示,表现出他心灵所处的困境:他有着深如海、富如白玉堂的皇宫,有数不胜数的宫娥美女,所有的人都以他为中心,他却觉得自己独立于“深院小庭”,细听着似乎天外传来的风声砧声,孤独难以入梦。
他把自己的灵魂封闭了,总感觉身边空空荡荡,无一物贴近生命,心就像一个深宅死妇,无所依归,找不到出路。
这种强烈的孤独、幽怨,正是缠绕他一生也驱不走的梦魇。
(三)、动乱不安的社会背景南唐于公元937年由李昪建立,地处长江中下游一带,全国三十五州,不仅幅员辽阔,而且地理条件相当优越。
不但铁矿等矿产资源相当丰富而且环境也比较安定,因此吸引了大量因战乱而南迁的北方流民。
另外,唐中宗李璟在位时,采取了许多有利于生产发展的措施。
如奖励耕织、减轻赋税、提高农副产品的价格……这使南唐的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出现了当时少有的繁荣气象。
安定的环境,繁荣的经济既是文学发展的坚强后盾,也是后来的统治者贪图享乐的温床。
据宋代陈世修《阳春集》序云:“金陵盛时,内外无事,相僚亲旧,或当燕集,多运藻思为乐府新词,俾歌者以丝竹歌之,所以娱宾而遣兴也。
”时人是这样描写当时的生活情形的:“岂但小臣添兴咏,狂歌醉舞一家家”②。
从这些材料,我们可以看到,从李璟开始,南唐的统治阶层已经不思进取,沉溺于享乐之中,在中宗李璟在位期间,后周曾三次攻打南唐,夺取了南唐十四州六十县的土地。
当李煜被历史推上君主宝座时,南唐王朝的政权已经岌岌可危,一种亡国的紧迫感不由分说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既没有越王勾践的胆识和气魄,又不像后主刘禅一样麻木不仁。
作为一个文人,他只好在文学中去追求心中的美好,以摆脱现实,但是一种隐忍的痛苦一直埋藏在他的心中,所以他的词中总是透着悲观情结和对真切欢乐的追求。
(四)、从小经历的宫廷残酷争斗幼年的李煜肯定蒙受了王室争斗、骨肉残杀的心理阴影。
我们知道,李煜的父亲的承继王位就曾经历过惊险的宫廷斗争。
李璟虽为先主李昪的长子,但李昪似乎并不喜欢他,而意欲传位给二子景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