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船合同与“SUB”条款

“SUB”条款在租船合同中可谓是一个笑面杀手，航运界的许多人恐怕都已尝过其厉害。明明大家笑嘻嘻地说合同已谈好，就这么办，但在一方正准备履行合同或者正在履行合同时，对方突然跳出来说：根据“SUB”条款，双方就某某细节还未谈拢，合同未有效成立，所以……这种情况通常会使另一万感到莫名其妙：明明合同已经谈好了，怎么会是这样?惊诧之外，还可能伴随巨额损失。笔者曾遇到这么一个案例，合同约定的受载期是2000年2月2 日至2月4 日，船舶在2月2日抵达了装货港，但到了2月3日13时50分，承租人突然通知船东说不用他的船了。船东立刻跳起来：“合同都签好了，我的船也空放近600海里按时抵达了装货港，怎么能说不用就不用呢?”承租人却不紧小慢地说：“我这么做可是有依据的，你看一看双方于2000年1月28日签定的合同吧。”该FIXTURE NOTE的第17条为：“SUB SHIPPER／HEAD CHARTR LIFT UP TILL 1400L／TOKYO 3RD FEB．2000”。最后船东只好再找承租人协商，以较低的运价运了一票货量较少的货物。实际上，有诈多中国船东都吃过类似的亏。究其原因，大都与不知“SUB”条款在英国法中的法律含义有关，而我国船东在订立合同时，还习惯于订立一个“适用英国法”的条款。根据英国法，合同是严格的，只有每一个细节都谈拢了，合同才算有效或立。如合同的细节没有谈拢，合同就没有成立。此外，英国法还强调，在谈定条款时，双方必须有受合同约束的意图。这样，“SUB”条款在英国法中有两方同的含义，其一，表明双方对合间条款还未最后谈拢；其二，表明当事方没有直接受合同约束的意图。两方面只要任何一方面成立，当事方就可以不受合同约束。在英国法院的众多判例中，Moeatta法官在Albion Sugar v．William Tankers[1977] 2 Lloyd’s Rep.457一案的观点最能说明这一点。该案中，双方就期租John S．Darbyshire轮事宜达成了协议，但承租人要求在合同中加入一句话:“Subject to satisfactory completion 0f two trial voyages”。然后，双方就这两个航次订立了一个单独的程租合同。由于两个航次的情况不是太理想，承租人不想继续租用该船舶，双方为此诉到法院。法院判：该“Sub”条款表明，承租人在订立正式的期租租约前，想试两个航次以观效果，即签订期租合同时，承租人没有受该合同约束的意图，所以双方不存在有约束力的期租合同。Mocatta法官还认为：即使存在有约束力的期租合同，承租人也只有往前两个航次的效果令其满意的情况下，才有接受期祖船舶的义务。在租船合同的谈判中，双方往往先谈一些主要的问题，在主要条款基本达成一致后，才会考虑细节，经常有一方要求在双方谈好的协议中加入一个“recap fixture subject delails”(本租约以合同细节谈定为准)条款，其意在于表达：谈拢细节是合同成立的先决条件。至于该细节是否重要，英国法律是不予过问的。租船业务中通常遇到以下“SUB”条款，其法律含义也不尽相同：1．Subject to contract。：该条款意指以双方签定正式合同文本作为合同成立的条件，如果没有签定正式的合同文本，即使双方已就各项事宜达成协议，英国法院通常也会认为合同还未成立。但只要对方有履约的行为或作出确认该合同的意思表示，就可以认定合同已经成立。：2．Subject to details。：根据英国法，该条款被认为，双方订约时的意图是：除非所有的细节都已谈拢，否则双方之间不存在有约束力的合同。在Star Steamship Society v. Beogradska Plovidba[1 988]2 Lloyd’s Rep．583一案中，双方对租船合同的主要条款已谈妥，并就其他事宜附加了一句"Sub Dets Gencon CP"，此后承租人不履行合同。Steyn法官判：虽然客观上双方已就主要条款达成协议，但“Subject to details"的表述表明，如果未谈拢细节，双方不受合同约束。虽然双方同意有关细节依据金康格式，但该格式不能自动补充所有的必要细节，因为：l.该格式经常被当事人修改；2．该格式存在选择条款，而双方对选择哪一个选项没有达成协议。3．Subject to satisfactory，survey。依据该条款，只要承租人尽到诚信义务，在船舶状况经检验不能令其满意时，就可以不接受该船舶。当然，船东也可以行使一定技巧，在市场价格上扬时，不安排承租人验船而另行高价出租。因为在经检验并达满意前，双方不存在有约束力的

合同。4．Suject to stem。该条款通常用于租船运煤的合同，意思是，在议定的装货日期内，承租人须与供货商确定交货事宜，以商定的装货日期为准提供货物装船。租船合同以该stem date确定后才生效。当然，“SUB”条款对租船的上述影响是以英国法为背景的，适用不同的法律，将产生不同的效果，这是租船合同当事人应注意的另一技巧。作者：邱靖

SUB”条款、准据法与仲裁选择

2004年06月03日

许多国内的船东和租家由于对“SUB”条款在英国法中的具体含义和作用了解不深,却又喜欢在合同中订立“适用英国法律”、“在香港仲裁”之类的条款,因而尝尽了苦头。笔者在《租船合同与“SUB”条款》一文中,对“SUB”条款在英国法中的含义作了简要概述,一方面想让国内的船东和租家对其有所了解,对行事有所帮助；另一方面,也试图劝戒国内的船东和租家,不要盲目地去选择适用英国法,有时也不一定非要去英国仲裁,尤其在订约双方都是国内当事人的场合更是如此。事实上,适用不同的法律,“SUB”条款的含义和作用不尽相同。比如,同属英美法系的美国,对“SUB”条款的认定就与英国不同,在A/S Custodia v. Lessin International Inc. (1974) 503 f.2d.318 (2d.Cir)和“Cluden”(1982) 462 f.2d.673 (2d.Cir.)等案中,法官判双方对合同的主要条款谈定并签定“FIXTURE NOTE”后,即使留下了“Subject details”之类的条件,而且后来双方没有就细节问题达成协议,也不能简单地认定合同未成立。尤其在双方有“finally fixed”之类的措辞或者已有履约行为时,法院更会确立合同存在。按照我国法律,只要双方就合同的主要条款协商一致,并在合同书上签字或盖章,合同就算成立(原《经济合同法》第九条对此作了明确规定,新《合同法》对合同成立的要件规定得更为宽松),即使租船合同中有“Subject details”之类的条款,也不影响合同的成立。合同中的“S UB”条款充其量只是已经成立的合同的条款之一。如果它符合《民法通则》第62条规定的“条件”,则可以起到控制合同生效的作用,否则的话,该“SUB”条款甚至不能影响租船合同的效力。《民法通则》第62条规定的“条件”须具备以下要件：(1)所附条件属于将来的事实；(2)该事实应当合法；(3)该事实的成就与否是不确定的；(4)所附条件是当事人议定的,不是法定的,也不是一方当事人在事后随意确定的。在条件设定后,对双方当事人都具有约束力,任何一方不得为自身利益恶意促成或阻止该条件的成就。恶意促使条件成就的,法律视为该条件不能成就。恶意阻碍条件成就的,视为该条件已经成就。所以,根据我国法律,“SUB”条款不再是一方投机取巧的工具。根据我国法律,在双方通过邀约或者承诺的方式来订立合同时,“SUB”条款的作用可能受到更大的挑战,因为在租船合同的谈判中,双方往往先谈主要条款,只有在主要条款未谈得拢的情况下,才会去涉及细节问题。如果双方初步沟通后,甲方发出了一份邀约,规定了船舶的状况、货物的数量、运量/租金、受载期/销约日、装货港/卸货港、装卸速率、滞期费/速遣费、装港/卸港的代理、船/货的税费、争端的解决和法律适用等事项,只剩下一些细节没谈(如扫舱费等),乙方基本同意该条款,但提出垫料等细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