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作家笔下的父亲形象
张丽201511080939 文学院
一、摘要:
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指出:“父,矩也,家长率教者,从又从杖”,“父亲”这一形象,在中国文化中富有深厚的道德与权威原形意义。
文学作品中,对父爱的追踪从古至今一脉相承。
自古追溯到《诗经》,而到了现代,一部部描写父亲的文学作品更是层出不穷。
在中国现代文学中,父亲形象具有独特的文化象征意义。
浓烈的反封建、反父权思潮,使父子关系表现出“弑父”的全新主题,
代表专制、落后势力的“父亲”,成为众多研究者关注的对象。
父亲不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称呼,更包含着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因而一直是文学叙述中的一个
重要的角色,当代文学也是如此。
关键词:父亲形象,中国文化,文学作品
二、张爱玲《琉璃瓦》中的姚先生:
张爱玲在其小说中颠覆了传统的父亲威严、慈爱的形象,塑造了一系列自私自利、参保、虚伪的父亲形象。
她笔下的父亲形象大多有个共同的特点:大多出身于大户,后来家境败落,是吃喝嫖赌抽无一不精的遗少;具有深厚的古文修养;对子女没有发自内心的疼爱之情,将子女视为累赘或者工具。
在《琉璃瓦》中姚源甫有七个女儿,而且“一个比一个美”,姚先生人生中第一等要紧事就是给他的七个女儿找婆家,有利可图的婆家。
“女儿便是家累,是赔钱货,但是美丽的女儿向来不在此例。
”姚先生的七个女儿,便是那个例外。
因此,对于女儿的婚事,姚先生有着一本自己的“生意经”,“关于她们的前途,他有着极周到的计划”。
他精挑细选、设计见面、营造气氛甚至刊登广告,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手段。
他所想要的,是借助女儿们的婚姻,让自己一步一步晋升加级,让自己能够从一个小康阶层的市民摇身一变而进入上流社会。
至于女儿们的感情,那算什么?这就是父亲,女儿们的婚事竟然成为父亲攀附权贵的砝码,这是多么让人心寒的行为。
他个人能把不关心女儿们是否幸福,也不想知道女儿们的处境。
对于这些,二女儿曲曲的话揭露得入木三分:“我若是发达了,你们做皇亲国戚;我若是把事情弄糟了,那是我自趋下流,败坏你的家风。
你骂我,比谁都骂在头里!你道我摸不清你弯弯曲曲的心肠!”当他企图用女儿的幸福换取财富、地位、荣誉的愿望破灭后,气急败坏的对妻子叫道:“以后你再给添女儿,养一个我弄死一个!”这哪里是什么慈爱的父亲的话语,简直就是把女儿做商品交易吃了亏的商人丧心病狂的叫嚣!(《张爱玲小说中的父亲形象剖析》闫玉慧、何应文)
千挑万选之后,他为大女儿订下了一门亲事把她嫁给了印刷所股东的浪荡公子熊启奎,希望自己能够因此而得到升迁。
然而机关算尽,他却还是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在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们身上,早就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
具备了他身上所有的特质。
甚而至于,他们身上的那种自私自利,冷酷淡漠,比其他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自己爱熊家的地位,大女儿友谊和娘家疏远,并且未来表示立场的坚定,几次三番的阻扰了姚先生的升迁。
到了这种境地,父女间所仅剩的,只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互相算计,以及那种心照不宣的庸俗势利和无尽的私欲。
也许姚先生其实也是有爱女之心的,但是更重要的,是金钱,是权势,是地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
很明显,张爱玲所描写的父亲,或多或少都带有她亲生父亲的影子。
张爱玲痛苦和阴暗的童年经历,是她选择用嘲讽和批判的笔墨,书写一个又一个被异化的父亲形象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的父亲没有为我们建造起精神上可以栖居的屋宇,我们这些从零开始寻找家园的荒野浪游者,就很有可能要对父亲心怀失望和怨情了。
”(《现代女性笔下的父亲形象》陈澜
三、冰心《斯人独憔悴》:
数千年以来,在家族本位制的中国,处于家族金字塔顶端的“父亲”读整个家族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现代家族文学中的“父亲”形象分析》)这样的父权社会等级在五四时期逐渐开始瓦解,这一时期,在五四小说中,父与子的冲突是一个典型的场景,这其实也是当时社会文化的一个缩影。
冰心在《斯人独憔悴》中把那个时代父子之间尖锐的矛盾关系写得淋漓尽致,通过一个小小的事件都可以表现出来。
当父亲化卿收到校长的来信之后,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参与了爱国运动,于是对他们冷眼嘲讽,进而称爱国学生是“血气之徒”,犯上作乱。
当儿子颖石准备辩解时就大发脾气摔花瓶,然后他怒气冲天,这样的怒气是因为他的儿子敢反驳自己,“好!好!率性和我辩驳起来了!这样小小的年纪,便眼里没有父亲了,这还了得!”,摆出老子的威严。
在他看来,中国国土被日本人占领是“理所应当的”,日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学生的运动就是“以怨报德”。
父亲化卿和校长都是封建社会制度的顽固坚守者,他们极力维系现实的一切不愿接受新事物,更不愿去反抗,只希望苟活享受所拥有的一切。
封建而又迂腐,他是封建家长的典型代表,没有追求,没有热情,当儿子颖铭回来的时候还在和姨太太躺着吞云吐雾,连正眼也不看儿子。
没有经过儿子的允许直接去翻行李而且直接撕掉里面的文件。
在化卿眼中,自己就是家庭至高无上的唯一,儿子并没有独立的人格,知识他的附属品,儿子就算穿一双白鞋也被认为是“无父无君”的证据,极力的维护封建制度与封建思想。
他时刻不百出老子的威严架势对儿子凶神恶煞,对下人更没有好脸色,当下人刘贵没有接回来颖铭时,化卿骂道:“无用的东西!我叫你去接他们,为何只接回一个来?难道他的话可听,我的话不可听么?”刘贵也不敢答应。
化卿又说:“明天早车你再走一遭,你告诉大少爷说要是再不回来,就永远不必回家了。
”刘贵应了几声“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斯人独憔悴》)
为了不让儿子接受新学直接不然他们再继续上学,“不必去了,现在这风潮还没有平息,将来还要捣乱。
我已经把他两个人都补了办事员,先做几年事,
定一定性子。
求学一节,日后再议罢”。
才十七八岁的孩子,就匆匆利用自己的权力给他们谋了职务。
在如此强大的封建家长制度的压迫之下,即使接受了新式教育,一腔热血渴望参与爱国运动的颖石与颖铭也束手无策。
颖石只能忍不住哭倒在床上道:“难道我们连求学的希望都绝了么?”。
四、周国平:《妞妞》
周国平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以富有诗意和哲理的语言倾诉了一个父亲的爱与悲,描绘了一个凄美的生命的短暂的一生,向我们展示了生命悲欢离合的过程,揭示了生命的真正意义和深刻的内涵。
妞妞,作为女儿,带给周国平的不光是幸福而又痛苦的情感煎熬,也带给了作者对生命与哲学的撕开与探索。
(《深沉父爱里的生命哲学》解读周国平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
“听到自己的孩子头一回清清楚楚地喊你一声‘爸爸’,这感觉是异乎寻常的。
这是“造物主”借孩子之口对你的父亲资格的确认,面对这个清纯的时刻,再辉煌的加冕也黯然失色了。
我心里甜得发紧,明白自己获此宠赏实属非分。
”1996年周国平写的纪实文学《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让我们看到一个父亲对生命短暂已经死去的女儿深沉的爱,谱写了一曲关于父爱的绝唱!
“以我翻涌之力,我怎么能从无中把你产生呢?不!必定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运作了无数世代,然后才借我产生了你。
没有这种力量,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父亲或者母亲。
所以,对于男人来说,唯有父亲的称号是神圣的。
一切世俗的头衔都可以凭人力获救,而要成为父亲却必须仰仗神力。
”周国平是个哲学家,在他的文字中时常体现出对生命的思考,对人性的思考。
对于生命短暂的女儿,周国平给予了人世间最大的关爱,在他的眼中,女儿是时间最美好最珍贵最神秘的“你总是那样恬静,出世的恬静,小脸蛋闪着洁净的光辉。
最美的是你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一会儿弯成妩媚的月牙,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会儿又睁大着久久凝望空间某处,目光执着而又超然。
我相信你一定在倾听什么,但永远无法知道你听到什么,真使我感到神秘。
”
然而可爱的妞妞,却遭受了难以抑制的疾病的折磨,病魔是无情的,随着病痛的加剧,妞妞如同一朵娇嫩的花儿,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慢慢的消逝。
作者在巨大的悲痛中描写妞妞遭受病痛折磨的细节,完全是用血泪在写作,作为一个父亲而言,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读者含着眼泪都能感受到文字中的沉痛。
重拾《妞妞》,眼泪来得还是如此容易,正如数年前第一次打开这本书的时候一样感动不已。
周国平更多时候给我们的印象就是一个看透一切尘世的哲学家,但是每每打开《妞妞》,就体会到他所说的话,“我先是一个父亲,然后才是哲学家。
”的确,他是一个父亲,一个对女儿爱的深沉爱到骨子里的父亲。
他在文中声嘶力竭的呐喊出自己的渴望:“我宁愿错过一千次出国或的什么好机会,也不愿错过你一个笑容和每一声啼哭,不愿错过和你相处的每一刻”、“黄昏的时候,我抱着你,坐在小河边。
夕阳西下,晚风从东边吹来,我摇着你,给你讲小鱼和小鸟的故事,你在我怀里静静的睡了。
重复的时光。
”就是
这么简单而又纯粹的父亲的愿望,随着病痛的加剧而逐渐变成了难以实现的奢望。
五、参考文献:
《中国现代文学中的三类父亲形象》李敏2006年
《中国现代文学史中父亲形象的嬗变及其文化意味》王爱松、贺仲明
《琉璃瓦》张爱玲
《传里看张:张爱玲传记研究》程业久
《论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黄长华
女性审美视角下张爱玲创作研究》潘莉
《冰心早期作品初探》
《冰心文学思想研究》王金芝
《斯人独憔悴》冰心
《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周国平
《评周国平《妞妞》的生命对话——父爱情怀》艾美华、韩婷
《周国平的文化思考》王晴。